风倚鸾摇头:"好像还没有,我也不知道最近这些天他整日整夜在琢磨着什么,似乎不只是在配制解药。"
其实圣帝本想安排楫离继续去闭关修炼,结果他一头扎在炼丹房内,就再也不出来。圣帝便也由他去,并不干涉。
三个月过去了,楫离似乎依然没能制出解药。
这天,风倚鸾去看他的时候,就顺便多问了几句,楫离说:"我在想,我应该把宫中秘藏的所有制毒之术了解一遍。"
第二天他便真的来面见圣帝,请求去学习毒术,并且提出不需要任何人教他,最好能让他一个人清清静静的独自琢磨毒术。
圣帝没有多说什么,便允楫离到"辟心堂",独自通览所有的制毒秘方,而且可以随便试用辟心堂内所有的毒虫毒草和金石矿药。
宫中的辟心堂,明明是这大陆上藏存毒物最多的所在,却取了一个颇雅的名字。
于是楫离又一头扎在了毒方毒药之中,痴迷一般接连很多天不露头,几乎不吃不睡,又把宫中的毒术秘方全都翻看了一遍。
从前玥阖国的王后瑶嬅曾将她毕生所学毒术教给了楫离,虽然楫离平日不怎么用得上那些毒术,但有此基础,他如今再看这辟心堂中的卷册毒方,也能无师自通。
风倚鸾以为楫离泡在辟心堂内,只是为了贯通制毒和解毒练药之道,才好配制解药,便也没有多问。
但没过多久,风倚鸾就发现,楫离所琢磨的毒术早已经远远超出了火雀魔毒的范围,他几乎什么都看。
每次风倚鸾去辟心堂,就都见楫离面前的几案上堆放着各类凌乱的毒物图谱和秘方,地上和身边也都是成卷的毒经集注之类。
又过了一段时间,楫离甚至开始以身试毒,再自己给自己解毒,时常徘徊在生死边缘,让人看着实在揪心。
风倚鸾便问:"你是不是忘了沧长老?"
楫离说:"并没有忘,但师尊暂时无事,所以我并不十分担心他,反倒想借着这样的机会,先把皇宫中的秘方全记到头脑中。"
风倚鸾把一册薄书卷起来,敲打着楫离的脑袋:"你是不是试毒试傻了,你就没想过,如果我肯接过帝位的话,到时候,你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坐在宫里看各种秘方,何必在眼下这么着急呢?"
楫离沉默了片刻,却很突兀地说了一句:"相比师尊,我更担心天下所有的生灵。"
风倚鸾纳闷道:"咦,你这话何意?制毒能救天下苍生么?"
楫离微微一笑,笑而不语,再不肯多说半句。
风倚鸾再问他也不答,于是这天,风倚鸾气鼓鼓的走了。
又过了几天,风倚鸾来看他时,发现他全身发青,看上去十分严重,脸上却表现得丝毫没有痛苦之感。
风倚鸾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追问下去,他仍然不肯说。
风倚鸾又气鼓鼓的走了,这次一气,便十天都没有再去辟心堂找他。
还是圣帝派人召楫离来炼器台拿丹炉,他才再次露面。
皇宫的炼器台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高台,炼器台建于御花圆东侧,又与桐树山相邻,整个炼器台建造得大气恢弘,在高大的基台上,修建着十数间宽敞的建筑,从基台到每一间建筑,都有重重法阵环护。
而那十几间建筑中,有几间门户紧闭着、有两间是储存材料的宝库、还有两间无门无窗,似凉亭又似大殿;不同的器物,会在不同的建筑内炼造,有时候需要通风,有时候则需要灵力聚而不散。
楫离来到炼器台的时候,圣帝、风倚鸾、以及百里燃山三人都在炼器台正中位置的主厅内等着他。
这一次,风倚鸾一看到楫离,就更是气得哭笑不得。
只见他中毒的程度更加严重了,脸上和手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绿一块的,手背上还有两处溃烂,渗出褐色的脓血,连眼睛都变成了浑浊的墨绿色,看起来十分恐怖丑陋,还不知道身上被衣服遮挡着的肌肤是什么样子。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你看你,满脸五颜六色的,就像刚被人从毒池里面捞出来一样。"风倚鸾又气又心疼,但看他似乎若无其事的样子,知道他倒是不至于把自己给活活毒死。
圣帝也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
楫离微微一笑:"我在研制一种毒不死人的毒。"
"什么?"连一向沉稳如冰的圣帝都忍不住脱口追问了一句,或者更多的是在表达吃惊和不解。
楫离看看自己的双手,说:"我想配制出一种看起来非常严重,但实际上却毒不死人毒药。"
圣帝继续困惑道:"毒不死人的毒,要它何用?"
楫离迟疑了片刻,才轻声说:"也许...能吓唬人吧。"
风倚鸾三两步走到了他面前:"你究竟想做什么?"
"就是突发奇想,觉得有趣罢了。"但很显然,风倚鸾能听出来,他仍然没有说实话。
圣帝笑道:"朕真想把你脑子里的东西挖出来,看看你究竟在想什么,修药道修到如此程度,也算难得一见了。"
说着,圣帝看了风倚鸾一眼,才又对楫离说:"罢了,你想怎样都随你,丹炉和宝剑都已经给你铸好,你看看。"
"多谢圣上。"楫离施礼道。
百里燃山便带着楫离来到右侧靠墙的宽大厚实的陈列架前,上面摆放着五个大小不等的丹炉,和一把精致的宝剑。
最大的那只丹炉足有一人多高,直径九尺,最小的丹炉高度不及腰部,直径一尺半。
百里燃山没有急于说话,等楫离欣喜地看完了五个丹炉之后,才拿起宝剑说:"此剑名为【寒天断】,是圣上亲自取的名字。"
说着,百里燃山将手中之剑拔剑出鞘,霎时一道冰雪寒光乍现,剑刃冷若万年玄冰,然而这剑只有冷色,却并无半点杀意,静静地被百里燃山持在手中。
"你看,这没有杀过人、没有沾过血和命魂的剑,就是这般净透纯粹。"百里燃山说着,像在欣赏一件得意之作。
随后,他将寒刃归于剑鞘中,双手递给楫离,说道:"炼器者只炼器,不可尽知器物的宿命;此剑你至少能用几十年,日后还可随着你的境界精炼提升,喜战也好,厌战也罢,皆随你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