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宫女说,烟霞院的南边,便是薇花公主娘亲的宫院,叫菌桂苑,如今已经空落了很久,院子里一直没有人打扫,地上真的已经长满了许多彩色的蘑菇……菌桂苑再往南,仅一墙之隔,便是王后的正宫。而淇妃的宫院离这边较远,在正西边。
“实际上,薇花公主的娘亲早就已经不能被称为母妃了,是奴婢一时失口。”这位宫女已经有三十多岁的模样,但心中还是忘不了旧主。
“没关系,你接着说。”风倚鸾看看身边的另外几位小宫女,想着要不要让她们几个暂时退下。
但是这几位小宫女都没有要回避的意思,都支着耳朵,想听一听这些她们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的过往之事。
年龄稍长的宫女已经继续在说了:“奴婢并未见过薇花公主的娘亲,奴婢是听以前的老宫人说,薇花公主的娘亲名叫云枝,是王后的陪嫁丫头,据说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云枝对王后十分忠心,另外,她小时候虽然与我们一样是普通人,也就是不允许修炼的白身,但王后还是偷偷教她炼气,修到了二品修为。”
“嗯,可见两人的感情的确很好。”风倚鸾说。
“王后嫁到玥阖与僖王大婚的时候,我们还都没有出生呢。我们是普通人,寿命只有几十年,比不得僖王和王后,所以从前的事情大都不知,只是东一句西一句地听说的……据说,自从王后被封入禁宫之后,云枝便开始想方设法,甚至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说服僖王把王后放出来,但是没能成功,后来,她偷服了一种美颜丹还是什么药……”
这时,另一个小宫女插嘴纠正:“听说是叫媚颜丹,一字之差,不一样的。”
“哦,那就是媚颜丹,云枝服下这丹药,兼用了另外的手段……”
小宫女又插嘴:“就是迷情酒那一类的,大概意思差不多的。”
“嗯,是这个意思,云枝以此成功勾引了僖王,之后就有了身孕,十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女儿,便是薇花公主。云枝生下公主后,僖王随口封她为芝妃,赐她居住于菌桂苑中。她本想以这样的方式,慢慢获得僖王的宠爱,再慢慢替王后说情的,然而,就在公主生下一年后,云枝被淇妃找了一个由头,夺了封号和妃位,贬为庶人,并从此打入了冷宫……”
风倚鸾皱起了眉头,问:“这淇妃竟然如此嚣张强横,她一直都在后宫中这样专权跋扈吗?”
几个宫女齐声劝她:“鸾公主,这话可不敢乱讲,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出这样的话了啊。”
这位年龄稍长的宫女继续说:“九年前,公主被僖王质送给了悍殇国的寇重五将军,从此以后,奴婢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薇花公主,但是,奴婢隐约听到过公主的消息,听说,她……”最后这句话,她既像是说给风倚鸾听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到这里时,她长叹一声,忽然哽咽起来,替薇花公主感到伤心。
几个人便都你一言我一语地感慨了一番,很同情薇花公主的身世和命运。
风倚鸾等她们感慨完了,又试探着问:“那王后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被封禁,她被封禁在什么地方?”
一位小宫女说:“大概是被人陷害的吧,只听说是中了一种很奇怪很难解的毒,所以僖王迫不得已才将她封入了禁宫,禁宫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不能靠近。”
另一位小宫女也说:“嗯,听说是中毒了,但是实际情况我们都不清楚,因为这些都是我们进宫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没有人说得清,一来是时间太久远,二来,是宫中禁止议论这些事。”
风倚鸾笑道:“宫中禁止议论这些事情,你们今天还都抢着说,不怕掉脑袋?”
小宫女说:“这是鸾公主您问起来了,我们才敢多说几句呀。”
风倚鸾又说:“虽然不让议论,但是你们私下里还都是会说来说去的吧,至少会因为好奇,多少说上几句对吧?”
这位年龄稍长的宫女说:“是的,但是说来说去,我们所知道的也就那么多了,至于具体的实情,谁都不清楚。”
“说起来,王后有多少岁了?”风倚鸾忽然有些好奇,王后和僖王他们,究竟都有多少岁了呢?
宫女摇头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这晚,风倚鸾总算是问出了一些旧事,但是再问下去,她们便真的不清楚了,于是她只好作罢。
宫女们又陪着她玩耍了一会儿,便服侍她睡下了。一夜再无话。
……
第二天早上辰时,高解熊大人又带着人亲自来接请风倚鸾,陪送她直接去藏书阁见晏太傅。
可见僖王对她十分上心,十分看重。
高大人提醒她:“对了,鸾公主,您可以带上那盆水仙,请晏太傅看看。”
“哦,好吧。”风倚鸾随手从云母石花盆里揪出一株水仙来,让小宫女去找了一只盛汤的大海碗,就把水仙的根放在里面。
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用一只大碗端了一棵超级大的葱。
高大人身后的小侍从接过这碗大葱……水仙,一行人拥簇着风倚鸾往藏书阁而去。
今天,她把屯云重剑和尘三斗留在了书房,把冽蕊画像留在了寝宫,全都没有带在身边,所以,她是只身一人去见晏太傅,没有前辈在身边暗中保护她。
一行人走出后宫,穿过正殿后的小广场,绕过了正殿,来到位于左手边也就是东侧的藏书阁。
藏书阁不算高大,只有三层,从外面看去,感觉里面藏不了多少书卷和秘籍。
高大人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或者只是随口介绍道:“藏书阁从外面看起来很不起眼,甚至还没有宫内的戏楼大,但里面别有洞天,时间久了你便知道了。”
“哦……”风倚鸾只哦了一声。
高大人陪着风倚鸾走进了藏书阁,晏太傅已经在此等候着。
只见晏太傅依然没有束发,只是用一根不知道从哪一件袍子上随手扯下来的布条,将长发随意地系在脑后。
从这一点看上去,晏太傅似乎是一个十分随意洒脱的人。但愿如此吧,不要古板迂腐就好,要不然这日子会很难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