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的豆腐宴没有吃成,就跟着他匆匆上了马车。
薛明睿心有所愧,只眼下有些事情急需林暖暖,还不好同众人说,只好假托林国公有事找林暖暖。
马车疾驰在朱雀大街上,不多会儿就往东边郊外奔去。
“小姐,您用些绿豆糕吧。”
秋葵用帕子包了块绿豆糕递给林暖暖,又从薛明睿拿来的食盒里拿出了玉带糕、如意酥、甚而至于还有热气腾腾才出锅的酥脆的粔籹。
林暖暖心下一暖,没料到薛明睿能在如此匆忙之下,还想着给自己买了这些。
她闻了闻散着油香的粔籹,只觉得比之今日的豆腐宴也是不差什么的。
“小姐,此去……没事吧。”
秋葵憋了许久,还是说了出来。
这样急慌慌的出来,她生怕林国公府再出什么乱子,自家小姐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磨了。
林暖暖的眼眸暗了暗,怎会没事,这般匆忙,定是有事,她也没同秋葵说,怕她听了心里更慌。
林暖暖递了个粔籹给秋葵:
“你也饿了,快些趁热吃。”
却并未接秋葵的话,只掀开了车帘,看了眼车旁策马疾驰的薛明睿。
像是有所感,薛明睿也正好瞧了过来,见林暖暖看他,忙扯了缰绳,放慢了下来,又敲了敲马车,让行进中的马车放缓速度,这才用双黑眸又看向林暖暖。
林暖暖挑眉,晃了晃手里的车帘,浅笑着说道:
“吃个粔籹吧。”
薛明睿默默地靠近车边,也不拒绝,只就着林暖暖的手,快速地将和油亮的粔籹吃了。林暖暖还待再拿一个,却被他摆手拒绝,
事情紧急,他哪里能吃得下,方才没有拒绝,不过是看着林暖暖目光殷殷,心中不忍拒绝罢了。
“这个给你。”
薛明睿解下身上的水囊递给了林暖暖,歉意地说道:
“真是委屈你了,真是事关重大,待结束,我请你好好……....”
“没事,”
林暖暖笑着摇了摇头,又催他:
“既有急事,咱们还是快些吧,我其实不饿,不过就是嘴馋罢了。”
薛明睿目光深邃地盯着林暖暖又看一眼,随即就打马疾驰,车夫见状,忙也跟着快了起来。
“小姐,您再吃点儿吧。要不,您再闭着眼睛歇会儿,到地儿了,我唤您起来。”
秋葵见林暖暖丢开了粔籹,眉头微锁,想着她忙碌了几个时辰,以为她累着了,忙劝道。
“不必。”
林暖暖摇头拒绝,心思早就飞向了旁处,她暗忖: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薛明睿行色匆匆到连用顿午膳的时间都不给自己?
刑部的事?
听说那案子有些棘手,如今京城虽称不上是风声鹤唳,但许多年轻男女却敢独自一人走在僻静处,
且听四皇子那日隐隐冒出一两句话,好似这桩案子原还不是薛明睿的事情。
林暖暖相信,这定不是桩普通的失踪案,薛明睿也不会做些没有打算的事儿。
想了会儿也没有头绪,索性也就撂开手,反正一会儿总会知道原因。
如此疾驰了半个时辰后,总算至了近郊的庄子上,薛明睿没有让马车停下,而是开了中门,驶了进去。
庄子很大,林暖暖却无心观景,又走了一会儿后,马车这才渐渐停下,薛明睿不知从何处拿了惟帽带于林暖暖头上,
早有小厮拿了马凳由薛明睿扶着她下了来,至于秋葵,薛明睿却并未让她下来,只是让人带她去了庄子别处等候。
林暖暖这才发现方才给她拿了马凳之人却是方回,她忙对着薛明睿眨了眨眼睛,薛明睿会意,却不急着说话,居然是趁乱捏了捏自己的身侧,她纤长白嫩的手。
林暖暖一愣,随即佯作生气地嗔了他一眼,
这人可真是,满面的冷凝,急迫得不得了,就在如此的情形之下,竟然还敢作妖。
薛明睿仿若未见她的斜睨,只若无其事地吩咐了方回,让他去照料秋葵。
林暖暖这才展颜,算起来,自江南一别后,秋葵也有三年未见方回了!
“若是可以,能不能饶了他?”
林暖暖试着给方回求情,她早前说过,毕竟是秋葵的兄长,当时也算是各为其主,称不上什么。
只是薛明睿没应,想想薛明睿为了给她出气、立威,自己三番五次地求情,总是扫了薛明睿的面子。
薛明睿没有作答,只给她披上了披风,拉着她说了声“走吧。”
心下不是不无奈,这丫头,自己为了她又气又急,她却一点不领情,这都说第二回了。
待走近了密室,林暖暖再无心去纠结薛明睿应不应允了,因为这里头的人,同十一年前悠然居那人颇有些相似。
这人是?
林暖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难怪薛明睿让自己穿上披风,这里颇有些阴冷。
薛明睿朝林暖暖靠了靠,周围有人,他只好垂下宽大的衣袖握住了林暖暖的手,问她:
“冷不冷?”
林暖暖摇了摇头,只盯住那个缩成一团,且不住抖动的人看。
薛明睿等了一会儿后才问:
“可是你说的那个病症?这人可是那个患病的人?”
原来是让自己辨一辨病证,林暖暖不由松了口气,又走近了点,就着灯仔细看了看后,摇了摇头,
“不是!”
悠然居那人在三年前突然消失,只留下个碧斯和老窦,后面林国公没有多说,只说不让林暖暖操心。
薛明睿让人给角落里那人塞了颗药丸后又问:
“不是那人?”
林暖暖点头,
“也不是那个病证!”
薛明睿沉默了片刻,并未问林暖暖因何如此笃定,只拉着林暖暖就要走。
“怎不问我为什么只看了一眼,就说不是?”
林暖暖仰视着薛明睿,看着他那双好看的凤眸里,明明只是淡淡的目光,看向自己时却总有说不出的明澈。
“我总是信你!”
薛明睿有些啼笑皆非地揉了揉林暖暖的头,无意中碰到了那朵看了多年的荷花蜜蜡,想起自己袖笼里那根才雕好的白玉嵌翠碧玺荷花簪,不由轻咳了咳。
“不会是着凉了吧,”
林暖暖听他咳嗽,忙问道。
一旁垂首而立的李义府不禁在心里暗忖:
自己主子可是个冬天都不穿夹袄的人,如今入夏焉能受凉?
当此时,就听自家英明神武的世子爷淡淡地应了声“是”
李义府简直不敢抬头,因为薛世子一句话后换来了林县主不绝于耳的关切。
李义府才想避开,就见那个世子吩咐在林县主来前,让吊着一口气的人,此时正皮开肉绽,口吐鲜血而亡了,
薛明睿也见了,他皱了皱眉头,忙拉着林暖暖就走,
既然不是,死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