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亚, 他们显然误解了一些事情，变种人并不是因为生化改造而变异的……”

　　一张加印版的《星球日报》摊开，一整面都是关于变种超能力的新闻报道，只有左下角一小块提到《哈利波特》票房连破纪录。

　　然后报纸被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收起、折平后放下, 整齐地摆放在书桌上。

　　阳光从半开的窗户里透进来, 照射在书房的主人身上, 显出长者清俊斯文的面容, 在他所有的五官中, 一双蔚蓝色的眼尤其明亮。

　　光线让他眼中的蓝色如海一般波荡，映出对面漂亮的年轻女人。

　　她金色的头发比太阳的光更耀眼, 她蓝色的异眸比摇曳的海面更让人心驰神往。当她开口说话，也像极了捕获水手的海妖。

　　“我指引了一点方向，是《星球日报》的记者自己去做的调查、分析, 他们更愿意相信那样的结论。虽然和我们想要的真相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把这作为铺垫也是一个不错的进展。”

　　好莱坞整个行业都被她的电影计划而牵动全身，全世界都被她的新闻布局而心慌意乱，而可怕的、神秘的幕后主使瑞亚·诺伦却坐在美国纽约一个学校办公室聊天。

　　这里也是变种人在美国的重要据点。

　　瑞亚用手指点了一下那份《星球日报》，“这样的报道，无形之中加深了变种人作为被害者的身份，把矛头转向了生物公司。这会换来很多同情票的，查尔斯。”

　　她对温和派的变种人领袖循循善诱。

　　“当然, 随着他们继续调查下去，他们迟早会发现这些超能力是与生俱来的, 但也确实存在被改造的超级人类。我们只是需要让新闻多跑一会儿，尽可能地传播出去。”瑞亚说。

　　身为一手建立了x学院的领袖人物, x教授教导过无数位变种人学生, 甚至包括瑞亚经纪人那样不可控的对象。x教授没那么天真, 他完全明白瑞亚使用的把戏。

　　她用电影文化增加了人类社会对变种人的认同感，又设法用新闻调查诱.导他们对变种人的同理心。

　　最巧妙的是，瑞亚从来不强迫、命令他人做事。她只是一点点引导人们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星球日报》的记者佩里·怀特完全坚信自己的调查结果，那些文章报道里的文字是那么坚定而可靠。

　　就如同cnbc频道的亚伦·托德一样，认定了是自己从莱克斯·卢瑟的手里发现了黑色交易的惊人内幕。他现在已经正式调任nbc电台总部，说不定年底就会高升。

　　x教授先是微微叹气：“我只是担心这会增加人们对我们的误会……”

　　不过话音刚落，座位上的男人又很快在瑞亚的微笑面前释然：“算了，无论如何都比漠然无视和抗拒恐惧更好，起码现在，他们不得不正视我们的存在。”

　　瑞亚加深了笑意，她的笑容变得更好看了。

　　“没错查尔斯，这就是我说的，我们需要先为自己争取。历史上所有的斗争都是惨烈的，我们拒绝流血，但不一定要拒绝其他的。”

　　黑人可不是用文质彬彬、遵守规则的礼貌劝说换来奴隶制度的废除，直到今天，抗争依然在继续……

　　既然想要争取更多，就不能按既得利益者的规则来，因为规则只可能偏向制定者的群体利益。

　　瑞亚就是踩在了违反规则的边缘线。

　　但问题就是，她还没有完全破坏那层界限。这一切又不是她或者变种人捅出去的，是新闻记者顺着越来越无法无天的生物公司暴露出来的线索查到的。

　　佩里·怀特只是第一个揭露的，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明明所有人和这件事相关的人都知道，这绝对离不开瑞亚·诺伦的操控，可是他们在明面上没有办法压下去。政府不会动手。

　　尤其是在瑞亚这一边已经得到了某一派的支持。

　　x教授甚至可以利用这次的新闻和超级科技协会的公司成员谈判，进一步示威。这一次，会有更多的企业低头的。

　　因为那些非法实验出了纰漏，把大家都扯进了麻烦里——

　　生物产业巨头或许可以在自己的领域只手遮天，甚至游说、控制政府，但他们也没办法同时面对来自其他行业顶层任人物的诘问和关注。

　　当基因实验，以及变种人的存在彻底曝光，他们也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糊弄富豪们了。这当中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瑞亚·诺伦身为埃塞克斯产业的继承人，也是其中的一环，所以哪怕她换一层真我制片公司的皮，带上x教授，也能拥有进场的资格。然而她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埃塞克斯，她更看重的是好莱坞的事业。

　　所以她可以让记者去查，哪怕是查到自己旗下的生物企业头上。瑞亚甚至都不在意这会让埃塞克斯受到多大的影响，当然更不会关心其他公司会怎么样。

　　在这种维度上，反而是那些习惯了权势压人的资本大拿们更头疼。瑞亚·诺伦入侵了他们的地盘，还堂而皇之地做了“叛徒”。

　　x教授说：“他们很快会反击的，金钱可以摆平很多张嘴巴。”他的眉宇间带着忧愁，在一次又一次的巨大进展后，他也确实感到了压力。

　　“我知道查尔斯，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那些‘证明清白’的新闻报道，有的是媒体愿意为大公司效力，为他们说话。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瑞亚解释，“这样不是更好吗，他们越是自证越是惹人怀疑，而且他们还能帮我们转移注意力……”

　　“当新闻都在争吵‘真的’还是‘假的’，人们就糊涂了，就算我们在所有人的眼皮底子下开放特殊招生，不相信的人就不会当回事。

　　他们想要变种人消失不存在，我们把变种人弄成‘薛定谔’式的存在，也就不会挑战到反对派的底线。”

　　正在征服整个好莱坞的女人说：“就是这样一步步试探他们，最终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变种人。查尔斯，你看过英国统计出来的数字吗？”

　　x教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哈利波特》的票房，不怪他思绪跳跃，瑞亚制片的电影确实创造了一个神话。媒体复读机式的刷屏报道，已经把那串数字刻进他这颗记忆力卓越的大脑里了。

　　但他下一个瞬间就回过神来，瑞亚讲的是英国发放疫苗检测出来的变种人数量。

　　在掌控世界的巨大诱.惑面前，横扫一切的票房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一点小小助兴。x教授早就看透，瑞亚的目标远不止如此。

　　他不喜欢瑞亚过重的欲.望，可x教授同时也为她的野心感叹而钦慕。何况他已经在踏上由她引领的征途。

　　x教授愿意相信，不管瑞亚想要什么，她确实在帮助同胞们变得更好……

　　至于英国变种人的检测数量，那同样是一串让人心惊的数字，对人类政府而言，那个数字或许更加骇人。

　　x教授沉吟：“那比我想象中的多……”甚至是太多了。

　　“汉克们帮了很多。”瑞亚补充说：“你们的汉克，还有我另外一位朋友汉克·皮姆。”

　　疫.苗结合并优化了埃塞克斯的检测技术。

　　这种疫.苗作用在人体上，也确实能抵御流感，区别在于变种人身上的针孔会出现程度不一的红肿。这原本是用来对付、控制变种人的手段，汉克做了改良。

　　x教授轻声一笑，带着一点微妙的复杂情绪。

　　在他还年轻的时候，也曾经通过感应器增强心灵能力，想要寻找更多的同伴。他确实找到了。但瑞亚的方法已经充分证明，思维检索的在科技测验面前的落后和效率低下。

　　基因才是这一切的根源。无论是分化前，还是分化后，异变都是提前写进dna程序里了的。

　　这样悄然无声却又浩瀚庞大的进化秩序让x教授也感到了震撼。变种人并不是极少数！x教授不确定这会不会真的和科技发展有关系，但是变种人确实在增加。

　　很多变种人是在成长之前就被打压、扼杀，更多变种人一直在隐藏自我，甚至还有变种人是因为不相信、不期待而压抑本能，克制了隐性的x基因……

　　瑞亚是对的。

　　就算变种人是天生拥有超越普通人的力量，也并不能决定一切。他们也要紧跟着这个时代继续完善自己的进化。

　　x教授无比庆幸，是他们这一边的人先发明了这样一个简洁快速的检测方法。如果这是其他势力掌握了——x教授压下心里的沉重，他知道目前英国的合作进度是最好的。

　　无论是出于恐惧还是渴望，变种人的出生、教育、甚至是未来就业都得到了政府层面的全方位关注。

　　虽然这之中一定还会出现各种问题，但情况已经改善很多。

　　那一片土地的同胞们会得到正规的教导，会获得正面的认可，会拥有合法的特殊工作。

　　英国的埃塞克斯学院已经在进度上超越一大截了，x教授可不甘心在这件事上输给他的老对手。他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连英国都能找到三百五十一个适龄的变种学生，美国只会有更多。”

　　这三百五十一个还是受到了种种政府限制才筛选出来的。

　　第一个是区域限定，依然要求用曼彻斯特作为试点，第二个就是要求超过适学年龄，必须在接受过普通学校教育后才能入学变种人学院……

　　尽管条件重重，可还是能有这么多，这第一批学生的数量几乎达到x学院的学生总数。按他们之前的方法，等变种人爆发能力制造不可挽回的意外后再去征召入学，已经太晚了。

　　不如提前招收这些学生，合理地教导他们发现感应自己的特殊天赋，然后学会使用。

　　瑞亚在桌上撑起一只手臂，微笑着支起下巴：“我觉得副总统先生很快就会来找你谈话的。”

　　显然美国也可以尝试这种试点方案。如果他们没办法在这些不听从中.央.掌控的各大州里挑选，——“这里和英国不一样，我建议可以从现有土地上圈几块地方，另外开辟新的试点。”

　　干脆从各州里划出去。

　　x教授若有所思，他干脆直接问：“你觉得哪里合适？”她想要放在哪里？

　　瑞亚倒是想要放在加州洛杉矶，但想到x学院的地点，又想到自己的家，改口说：“纽约吧，纽约更方便。”

　　她眼神一瞥，在《星球日报》的背面看到一行“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新闻字眼，便开口：“随便取个名字，大都会，新都市……不管是什么，开辟一个超级人类的新城市吧。

　　这样下去，新人类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他们很快就会需要规划一个特殊地区。”

　　如果这真的能成真，理所当然，瑞亚·诺伦就是这座超级城市的“超级市长”。

　　正规的市长当然需要一轮轮的投票选举，问题是，这注定不可能按正常社会的规则来执行——那不如，就按瑞亚·诺伦这位新兴上位者的规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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