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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年舒对莫锦云

  倾盆的雨将她全身淋透,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飘当在空气中一样...

  顾云臣这一次连厌恶都懒得再给,直接跨步入车...

  本想抓住他手臂的南楠手一空,直接跌倒在了泥泞的雨地里...

  白裙,被染黑。

  砰地一声,水花四溅,泥点子被溅到了顾云臣的脚边。

  这一次,他终于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水里的她...

  "还是黑色比较适合你。"

  一年之中,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却是无尽的嘲讽。

  身后的几个幕僚都轻笑出声,格外地讥讽...他们都是顾云臣的心腹,自然知道他们尊敬的总统阁下和这个女人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笑声如针,扎得全身都在疼。

  南楠默默起身,拳头已经在手中握得格格作响。

  她想一拳挥过去,很想!

  她想打掉他的骄傲,打掉他的仇恨,打掉他所有的侮辱...哪怕从此是陌路,也好过如今的所有羞辱!

  雨还在加大,如钢针一样扎在身上。

  她却不觉得疼...

  拳头狠狠地挥了出去,最后却落在了他的脚边...

  只是,她的长裙打湿,脊背上的骨头已经如钢珠一样突出,他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很扎眼...

  冷冷地看了那些幕僚们一眼,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再多笑一声。

  一个抬手,他将蹲在地上的她直接拽进车里...

  车门被合上,他像看一个乞丐一样看着瑟瑟发抖的她,"南家大小姐做人可真失败...连乞丐都知道行乞之前搞清楚自己的目标,你这次来乞讨的,是什么?"

  可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我想...回南家看看,好吗?"

  她不敢说自己知道了南铮订婚的事,这样会连累很多顾云臣身边的人。

  顾云臣一愣,旋即将眸子转向窗外,冷冷哼出声来...

  云端病了好几天才终于痊愈,年舒这日将小家伙哄睡着之后,才从南家出来。

  司机将她送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她已经疲惫得只能拖动自己的步伐朝楼上走。

  刚刚出了电梯,却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本以为不会再见,却如此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眼前的人...

  几天而已,他已经满目憔悴,笔挺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胡子如夏天疯长的青草,布满了原本坚毅的下颌。

  一记毫无预兆的闷痛像棍子一样敲打在心上,年舒身形微微一晃,却在下一秒,又面无表情地经过他身边...

  相逢,是陌路。

  平静的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合上,门板已经被重重地推开...

  年舒往后一退,"你要做什么?"

  莫锦云冲了进来,身后的门被关得震天一响,如一声重重的宣告...

  "年舒,你走不了!"

  年舒心口一跳,从未见过他如此狰狞的模样,她防备地往后退开,"你想怎么样?"

  沉默中,他已经慢慢逼近,最后用手搭上她的肩头...

  "嫌我脏?"

  原以为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她此刻才明白了,自己有多天真...

  这才是最痛,最痛的时刻!

  他的声音像是带了刺,一遍一遍地滚进她的眼球里,剧痛,却又早已无泪可流。

  "莫锦云...你和年瑜做过,我骗你一次。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

  他冷冷勾唇,"扯平?"

  年舒点头,看向窗外的冷寂夜空,"对,扯平了,以后,不要再见。"

  "再不再见,你说了不算,以后..."

  "我莫锦云说了算!"

  年舒连膝盖都开始发软,"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走?门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如果我进了地狱,我也要你和我一起!"

  "年舒,你逃不掉!"

  年舒只想求死...

  他给她喂饭,喝水,甚至,连洗澡,都是他在动手。

  甚至连时间,她都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困住了自己多久,也不记得,这张脸,是否自己曾经爱过,在乎过...

  浑浑噩噩地从浴缸里起身,他要抱起她,却被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拂开...

  "莫锦云..."

  他抬眸看她。

  年舒挥手,一巴掌扇了出去,用尽全力...

  却因为头晕得厉害,找错了方向,直接从他身边跌了出去...

  额头狠狠地磕在浴缸的边缘,一个大包瞬间青肿起来...

  她宁愿就此昏迷,可意识,却还是该死地清醒。

  刚走到客厅,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

  盛世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年舒,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两天了!"

  年舒几乎是从莫锦云怀里滚下来的,四肢并用地爬向门口,"盛世,带我走...带我走..."

  盛世一凛,立刻将她整个人包起来,"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你要跟他走?"

  莫锦云的声音在她身后冷冷响起。

  年舒干脆抬手,环上盛世的脖颈,"求你,带我走。"

  盛世看了一眼她额头上的大青包,暂时忍住自己的心惊肉跳和滔天。怒火,"我带你走!但是你告诉我,你以后还要不要再见这个人?如果你说一句不见,我天涯海角也会带你去!"

  年舒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不认识他,更加不会再见他!"

  盛世扫了莫锦云一眼,丢出一个警告的眼神,抱起她匆忙往电梯走去...

  不认识...

  三年的守候,用尽所有力气的呵护,却换来一句...

  他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上,头顶的纱布被挣开,血汩汩地顺颊而下,染红他整张脸,妖冶而狰狞,像是某种祭奠...

  起身,追了出去。

  到车库的时候已经满身是血,视线模糊不清,他却还是看到了她被盛世抱上车的模样...

  莫锦云钻进车子里疯狂地追了上去,盛世从后视镜里看到C市牌照的车,也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一黑一白两辆车像追逐的猛兽一样在夜空中咆哮着,最后上了高架,莫锦云赤红着双目,将油门踩到最低...

  血腥地撞了上去...

  安全气囊全部弹开,将他死死地卡在了驾驶仓内...

  世界,终于开始慢慢安静了下来,他很想,如果就此无爱无恨,或许也很好...

  旁边的护士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轻微脑震当也是危险的,你还没过观察期。"

  "我孩子...我答应了今天陪着她的,能不能把你的手机借给我打一下?"

  护士为难,看了一眼门外,"你等一下。"

  她匆匆而出,到门外说了半晌,门才再度被推开。

  是丁山。

  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小马甲,只是看年舒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埋怨,"年小姐,我和您谈谈哇?"

  年舒的视线胶着在窗外灰扑扑的天空中,停顿如一个休止符,没有任何的流动。

  丁山着急,"哎呀,年小姐,您不要这样!小丁我多嘴说几句,可好哇?"

  年舒要是能理他那就是年舒傻掉了。

  丁山也不恼,年舒看到哪里,他就绕到哪里,一定要将自己放进她的视线范围之内找存在感,一边挪着他那矮肥圆的身体,一边语重心长地开口...

  "年小姐哇,三年前找不到你的时候哇,莫总真的跟疯了一样哦!我从来没看到他那样过,你说,他一个动不动就经手几十亿生意的老爷们,泰山崩于前而那啥..."

  丁山顿了顿,有点卡住,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一个老爷们,却因为你经常失控,哪怕听到你的一点点消息,他都一定要亲自去找哇,为了这件事他可没少被莫氏的那些懂事诟病哦!有一次哇,哎,年小姐,你听我说行不行哦..."

  年舒眼珠子转了转,扫了他一眼,"你有说话的自由。"

  但是我有不听的权力。

  丁山显然没体会到她的下半句,自以为机智地连忙乘胜追击,"有一次股东大会开到一半,大家都在讨论莫总提出的一个新项目可行不可行,对莫总来说非常关键哇!但是他接到电话,说有人在加州见过你哦..."

  "他连大会都不开了,直接就走了哇!"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任性的莫总哦!"

  "还有,"丁山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小马甲,"莫总把自己手里的股份,全部还给了老爷子,才换来弦少在年氏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的哇!"

  年舒转头,心口微微一跳。

  却也只是,微微。

  丁山眼睛一亮,再度开口,"莫总真的是为了你在掏心掏肺哦,我感觉他只恨不能帮你做完所有的事,在他心里啊,你最重要!"

  年舒继续转过头,像雕塑一样看着窗外。

  她最重要?

  那跟着他在床榻上翻云覆雨的年瑜呢?

  她记得自己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莫锦云曾经在年氏的股东大会上支持过年瑜!

  呵...所有的巧合,其实,都不是巧合吧?

  心口又是一阵狠狠的窒闷,放在床单下的手倏然捏紧自己的腿根...

  剧痛传来,心口的痛,也才终于被压制住。

  丁山是个男人,自然看不到年舒这样的小动作,幽幽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劝道...

  "其实呢,男人呢,犯个错什么的,也很正常哇!你想想看,要是男人都不犯错,女人也不犯错,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乐趣?"

  年舒冷笑,"你这理论还真是新鲜得很!"

  丁山搓了搓小马甲上的纽扣,牙齿一咬心一横,"年小姐哇,我举个例哈,我以前那可是流连花丛懒回顾,和女人上了床就不带第二次的!我自己有多少女人我连脚趾头都数不清了哇!"

  "额..."年舒盯着他,"你为了你家莫总也是蛮豁得出去的。"

  丁山牙齿咬得更紧,"我说得是真的哇!难道我这么玉树临风的男人没人喜欢吗?"

  玉树临风四个字差点让她吐出来。

  再大的风也吹不动面前这颗肉类仙人掌吧?

  丁山抬手,兰花指扫了扫自己粗壮的眉毛,"你看我这样的,出门开开莫总的车,酒吧喝喝莫总喜欢的酒,平时言行里带了那么一点莫总的风姿哇,那些女人就不得了的说!"

  "所以呢?"

  "所以莫总这样的男人哇,有几个女人见到他会不心动哇?"

  "额..."年舒冷笑,"那他何必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对他心动的女人那么多!他随便找谁去就好了!"

  丁山一惊,难道自己劝错方向了?

  他赶忙调整战略,"年小姐哇,说真的,我有时候应酬喝醉了,连我自己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了哇!带着脂粉气回家,我老婆也生气的说!"

  "但是呢,年小姐哇,生气也要有个时限有个度哦!我老婆第二天一早就没事了,最严重的时候,也是让我跪一下搓衣板什么的,把我打一顿,就算了。"

  丁山小马甲一拉,沉痛道,"再说现在这社会风气如此哇!不是说谁浮躁谁那啥,而是,走到哪里都有狂蜂浪蝶哇!有的客户甚至还邀请莫总去找那啥,莫总从来不去的哇!他跟着你的时候,还是处。男哇!"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和你好的时候,还是处..."

  年舒直接一个枕头丢了过去,"要么留下闭嘴,要么给我滚蛋!"

  丁山接过枕头,胡乱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打死我我也要把话说完。"

  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自己之前准备的说辞,慢慢靠近年舒,在病床头边坐下,"年小姐,我丁山也不喜欢撒谎。我就跟你说一个事,您看看能不能换您原谅莫总一次?"

  年舒面无表情。

  被单下的手,却掐得更紧。

  "年小姐,"丁山语气也低了下来,"这个世界上呢,很多男人说自己疼爱自己的女人,其实他们能够付出的,也是不同的。"

  "有的男人为女人付出的是表面的东西,车啊花啊,房子啊,票子啊,这些,我们莫总其实也做了。"

  "还有一种男人呢,愿意为女人付出多一点,洗衣做饭啊,这种层次的,那已经是很高端的事了。这些事,你摸摸自己的心口问问,我们莫总做了吗?"

  "还有一种顶级好男人呢,在心里,任何东西都可以为了女人去付出,"丁山又停下来想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这事该不该说...

  "莫总从小到大,被他那个妈给弄得...他是要找莫少弦母子报仇的哇!但是你从新加坡回来之后,他却给我说,他不想再走以前的路了,因为他会累,要是他累了,在你面前不会笑的话,你会担心。"

  年舒垂眸...怎么连掐大腿都不管用了,心口还是...这么这么地疼?

  "您母亲去世那段时间,莫总其实真的很担心您,他的膝盖以前小时候受过伤,打过钢钉,你让他跪榴莲,他为了你挡轮椅,为了云端小姐去穿滑冰鞋。这些都是在他的旧伤上一刀一刀地拉啊,他又不是变形金刚,到底是个血肉之躯,真的不好受的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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