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他会给我打电话。虽然刚才颜晓确定那个背影就是钟野云,我以为他仅仅是来看看他的儿子而已,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在看到了我以后还会给我打电话,甚至会约我谈话。
我拿着电话怔住了,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答应他。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他继续在说,语气永远是那么地高高在上。
我生气了,因为他的语气:“什么地方?”
“帝豪大酒楼三楼的茶楼。”他说。
“我马上来。”我说,“你觉得还好意思见我吗?”
“哈哈!我是谁?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真是笑话!”他似乎被我激怒了。
挂断了电话。开车直接前往。
在帝豪大酒楼车库里面的时候我给柳眉发了一则短信:钟野云约我见面,帝豪大酒楼三楼茶楼。
我内心还是有些惧意。
“你去吧。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柳眉打来了电话。
“我觉得也是。”我说,“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帝豪大酒店的三楼确实是茶楼,这里的装修典雅,但是人却不是很多。我估计很多人都坐在雅室里面。在这个地方坐大厅的话会很没有面子。
“我到了。”我朝着那个已接电话拨打过去。
“我在一号雅室等你。”他说。
“一号雅室。麻烦你带一下。”我过去对服务员说。
她微笑着应答了。
“你们这里看了生意不怎么样啊?”我搭讪道,目的是引起她的注意,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情她能够记住我来过这里。
“平时很好的,现在临近春节了,所以人就不多了。”她微笑着回答。
“你一个月收入多少?”我继续问道。
“我可以不回答你这个问题吗?先生。”她笑道。我一怔,自嘲地道:“是我多言了,你当然可以不回答。”
“先生。就是这里。”服务员将我带到了一号雅室并敲门。
“请进来吧。”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他,钟野云。他正坐在宽敞的雅室里面。这地方不像一个茶楼的雅室,更像一间小型的会客厅。他还是那么的喜欢讲排场。
“来了?坐吧。茶已经泡好了。”他淡淡地道。
我发现他似乎衰老了许多。他的两鬓已经出现了白发,脸上的肌肉也开始在松弛了。最明显的就是他的眼袋变得比较明显起来。以前那个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副省长竟然成了这副模样。我在心里既感叹同时又觉得解气。
“茶我就不喝了,你叫我来干什么?我今天还要回老家去,有话快说吧。”我冷冷地道。我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再也没有了那种惶恐的感觉,这让我感觉很舒服。
他看了我一眼,点头道:“不错。成熟了许多。”
“是吗?那得感谢你的恩赐呢。”我冷笑道。
他叹息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还得感谢你。谢谢你照顾了她们母子。你这人心肠好,为人也不错,但是你太冲动了。曹小月的事情我很抱歉……”
听到他提到那个名字,我顿时怒从心起:“住口!别提她!”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看来你还是很爱她的啊。可惜她不值得你爱。如果我告诉你,是她主动来勾引我的,你还会那样喜欢她吗?”
我的眼睛里面差点喷出火来:“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说你身边的女人都是她们在勾引你!你以为你是谁?皇帝?国王?哈哈!真是好笑!”
他摇头,道:“我不是什么皇帝、也不是什么国王,但是我有权力。权力这东西对女人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它可以满足女人所需要的一切!金钱、美丽、虚荣,一切的一切都能让她们得到满足。那次我到云阴见到她以后她给我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我在心里暗自夸奖你找了一个很不错的女朋友。说实话,在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去与她发生什么关系。我老婆在你们医院住院、生孩子,你帮了那么大的忙。我内心很感激你。我怎么会去做那样的事情呢?我又不缺女人。”
我在心里不住地冷笑,我发现他说谎话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得,你少在我面前装成一个君子的模样了。你不是派人跟踪颜姐和我吗?哈哈!有你这样感谢人的吗?”我坐在藤式沙发上面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人就是自己现在面前的这位了。
“不错。是那样。但是结果却是并没有发现你和她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这更加地让我从内心感激你。所以你每次来找我帮忙的时候我都是在尽心尽力地帮你。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随便哪个人我都会去帮他?你们那位范院长的画就可以收买我?哈哈!简直是笑话!我告诉你吧,他的那两幅画根本就是赝品!我当初一看就知道是赝品!你们那位范院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傻子,他根本就不懂什么书画。如果不是因为我要感谢你,我会帮他吗?简直是笑话!如果是其他的人给我送假东西的话,别说给他升职,降职还差不多!”他连连冷笑。
我心想:鬼才知道你他妈的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把东西收下了,现在却说别人送的是赝品,骗鬼呢!
“于是你就觉得很亏,于是你就去和曹小月苟合!于是你的心理就平衡了?!”我冷冷地道。
他“哈哈”大笑起来:“你别说,我当时还真有那样的想法。”
我愤怒地看着他:“你很无耻!你知不知道你非常的无耻?!”
“无耻是什么玩意儿?我不知道。”他没有生气,反而地笑了,“不过我告诉你,是曹小月和我一起喝酒,我喝醉了,是她自己要来服侍我的。其它的我不想多说了。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那么去爱她。”
“骗鬼去吧,你!”我恨恨地道,“你居然派人来杀我,你的心也够狠的了。你哪像一个官员?你就像一个黑社会!”
“你错了。我怎么会想到要杀你呢?”他忽然叹道,“所以你还是年轻啊。我怎么会那么去干呢?不过这也得怪我,我叫的人我没能控制得住,那些人居然想因此来控制于我。嘿嘿!可能吗?我是谁?”
看着他桀骜自负的样子,我感觉自己像吞进了一只苍蝇般的恶心。
“你就不怕我们今天的谈话被我录了音?”我冷冷地道。
“哈哈!你以为我会像你那样孟浪、简单?你在来的路上一直都有人跟着你呢,你要录音的话得去买设备吧?哈哈!”他大笑。
我站了起来:“我觉得自己跟你说话都感到恶心。你这样的人就是社会的败类。我真是替我们的政府感到悲哀。平时看你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哈哈!凌海亮,如果你有一天到了我现在的地位,你也会和我一样的。”他忽然大笑了起来。
“你无论怎么样对待我都可以,但是你不应该去伤害那些女人。她们与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无关。”我不想去理会他的那种从骨子里面透出的傲慢。
“怎么会无关?你和那些女人关系紧密,我必须得消除一切的危险。凌海亮,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这人滥情、**,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指责别人。我说了,你如果有机会到我的位置也会和我一样。可惜你没有我这样的机会。副省级,哈哈!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达到的位置。全国有多少副省级?我是人群中的佼佼者!我必须得珍惜自己的这个地位。我为它花费了太多的精力,为此付出了自己的半生!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它!”他翘起了二郎腿,得意地道。
我看着他摇头道:“姓钟的,我觉得你狠可怜。自己的儿子不姓钟,老婆也不认你了,你纵然当上了更高的官又有什么用处?到头来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终于愤怒了:“要不是看在你那么关照她们的份上,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算什么?一个处级干部而已。处级干部在全国、在江南省多如牛毛,就好像早上荒草上面的露珠一样,我轻轻地用手一弹,它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你天天早上去弹你的露珠吧。我等着你!”我大笑着离开了。
出了雅室,我发现自己的心里憋闷得,、心脏在猛烈地跳动着。我顿时感觉到四肢非常的乏力。
我疲惫地蹲了下去。
“凌大哥,你怎么啦?”我忽然听到了一个惊惶的声音。是柳眉。
我缓缓地摇头:“没什么。”
“你吓死我了。”她舒了一口气。
我被她扶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我不大放心。”她说。
“你不是说他不敢把我怎么样吗?”我笑着问,仍然感到乏力。
“你这人,到现在了还在开玩笑。”她在责怪我。
“这个人在省政府秘书长的位置上呆了那么多年,能量极大。而且他现在的年龄还不算很大。我担心他今后还会重新手握大权。”在与冉旭东碰头后,他担忧地说。
我没有对他们讲曹小月的事情。因为我不相信钟野云的话。
“没什么。我用手机录了音。”我说道。
“他没有发现?”柳眉疑惑地问。
“他这么大的领导,能够用手机发短信已经很难得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手机还有那样的功能。”我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手机有那样的功能?”柳眉问我。
我笑道:“因为范其然都不知道。我导师也不知道。我导师就从来不发短信,因为他不会。”
“看来是这样。”冉旭东道,“那些领导平时使用手机的时间就很少。他们有秘书,一般的人找他们都是通过秘书向他们通报。其实那些领导很闭塞的,他们根本就不怎么了解社会上的许多新鲜的东西。有一次我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回来的时候与省公安厅的厅长在一起吃饭,厅长在酒桌上很高兴,他说我们来点轻松的吧,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李白的女儿叫什么名字?我们都假装说不知道,他‘哈哈’大笑着说:‘李白的女儿叫紫烟。李白不是有一句诗里面说过了吗?日照香炉生紫烟。李白的老婆叫赵香炉,他女儿就叫紫烟了。’他在那里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们也跟着他笑,其实他不知道,我们笑的可不是那个答案。像这样的老段子已经在社会上流传了很多年了,但是领导却并不知道,他把它当成一种新鲜的东西拿出来对我们讲。所以他们不知道手机有那样的功能也很正常。”
“他们也怪可怜的。”柳眉笑道。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的票买好了吗?”
“买好了。这就给你。”柳眉笑着说,“你不问我我还差点搞忘了。”
“多少钱啊?”我问道,虽然估计她不会收我的钱但是我还是必须得问。
果然,“什么钱不钱的?!就算我和旭东送你的结婚礼物好啦。我和旭东都不空,春节期间我们都要加班,最近省公安厅有一次大的行动。我们没办法请假。”柳眉笑道。
我点头,随即开玩笑说:“你这礼物可够便宜的。”
“我买票让你舒舒服服地回到新娘子身边去,这个礼物还轻了?”柳眉大笑道。
我也大笑:“重,够重的了。”
“我刚才听了你讲的过程,我怎么觉得这次行动与钟野云有关系啊?”冉旭东忽然道。
“是啊,我也这样想呢。”柳眉说。
“什么事情?”我问道,心里很好奇。
“春节期间,要在全省范围内进行一次‘打黑’的专项行动。”冉旭东道,主要的目标是那些罪大极恶的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我想这绝对不是偶然。”
“那也不一定。我们国家不是经常都在开展这样的活动吗?”我摇头道。
“不说这个了。凌大哥,你是晚上十点过的火车,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柳眉提议道。
我没有一点的胃口,摇头道:“算了。我还要到一个地方去。”
“也行。柳眉,凌大哥这次时间很紧,下次吧。”冉旭东道。
我坐上驾驶台。柳眉笑着对我说:“凌大哥,你等一下。”
我狐疑地看着她。她笑着转身去到了她的车上拿下来一样东西,这东西的包装是透明的,我看见里面装着两个布娃娃。“这是我和旭东送你的结婚礼物。凌大哥,我和旭东祝福你!”
她说完,我看见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谢谢!”我感动地说。
“这是柳眉最喜欢的东西,她平常都放在床头的。”冉旭东道。
我点了点头:“我走了,我一个大男人哭起来就不好了。柳眉,旭东,你们都是我的好哥们!”
我开车去到了那间出租屋。我和曹小月曾经住过的那间出租屋。我想在自己这次离开省城的时候再去看看那个地方。自从我们从那个地方搬出去以后我曾经多次想回去看看,但是每一次都仅仅是动了一个念头。
此刻,我正站在这个自己曾经居住过的这个地方。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我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温馨的感觉。
在这里,我曾经和曹小月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们没有结婚,但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甜蜜、温馨。我们一起看书、一起上街,一起温情,那段日子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
情不自禁地朝上面走去,这里的每一级台阶都是那么的熟悉。
曾经,我每天下班后都会匆匆地往这里赶,早餐后我和她亲热地去上班,酒醉后我扶着楼梯的栏杆一步、一步艰难地上行……
上到三楼,向右转,过去第三个房门。是的,是这里。这就是我们曾经那个温暖的小家。这里虽然简陋,但是那时候的我却是幸福的。
门紧紧地关闭着。我禁不住去敲了敲。门依然紧闭。我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自己今天是魔怔了。
转身,沿着走廊的露台朝大街上看去。但是我的眼前已经没有了大街,前面被一栋刚刚建起的高楼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曾经喜欢站在这个地方去远眺大街上的那些忙碌的人群,还有不住穿梭着的车流。特别是在晚餐之后,或者夕阳西下的时候,每当看见大街上一片忙碌的时候,我的心里总会产生一种轻松的惬意。
我发现自己最近很喜欢怀旧。也许这是因为自己即将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即将结婚的原因,也许是自己真的老了。是啊,三十多岁的大青年了,但是我却有过别人没有的坎坷经历。
至少我的心已经不再年轻。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准备离开。转过身去准备再次地看一眼自己曾经住过的这间小屋的房门,但是我却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
不知道这间屋子的房门在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一个人正站在门口处,她正痴痴地在看着我,她的脸上全是泪水。
“小月?!”我惊呆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的时空。
她站在那里,倚着房门。她似乎胖了许多,身上穿的衣服也较多,看上去有些臃肿。我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她在流泪,看上去让人心痛。
我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难道她是和某个人住在这个地方?
“我回来看看。我马上得回三江去了,今天晚上的火车。”我终于找到了一句话来。
“进来坐吧。”她弱弱地说了一句,我明显地感觉到了我和她之间存在着的距离。这种距离是无形的,它像一面透明得看不见的玻璃,当我试图走过去的时候却会发现中间有一种无法跨越的障碍。
我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屋。
里面还是以前的样子,我发现这里的所有地方都保持着原样。包括我曾经最喜欢看的那几本杂志,它们都像以前一样地摆放在茶几的右上角上。
“这房子我一直没有退。我们搬家后我一直租着。”她轻声地说道,“有时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我喜欢这里,我在这个地方住着才感到踏实。”
我的心痛得更厉害了,我不敢去看她的脸,不敢去看她的眼泪。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控制自己,我太想让自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我看见父亲经常殴打母亲,说她不干净,我一直就发誓自己今后一定不能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我要成为一个强者。我必须让自己成为一个强者。”她独自在那里说。
我很是吃惊:“你父亲经常殴打你的母亲?可是我觉得他们感情很好的啊?”
“我母亲和父亲结婚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孩子。那就是我的姐姐。”她说道,“我父亲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我姐姐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我父亲的喜爱,他经常打我母亲,还打我姐姐。直到父亲退休以后才好了许多。因为我对他说过:‘你再打我妈妈,我就不认你这个父亲。’”
我忽然想起了那次她的父母与导师在一起吃饭的情景,问道:“你姐姐是导师的孩子?”
她点头:“我母亲也是在那次与你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导师就是她以前的爱人。”
“孩子长得很漂亮,长得像她外公。”我忽然记起来了她母亲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原来她的那句话是说给我导师听的。
我明白了:她太好强的原因原来是这样。这其实也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不是吗?难道一个人为了某种目的就非得不择手段?
我不想在和她谈论那些问题,这只能让我更加地心痛。我说:“我得走了。你好好保重吧。我不怪你,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一个人还是踏实地生活才最好,至少这样才会让自己心安。小月,你好好保重吧,如果你想回医院去的话我可以跟范其然说说。应该没问题的。我觉得你的专业基础在那里,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捡起来的。”
“不!”她坚决地道,“我不会服输的。我现在的级别在那里,我会在现在的位置上干好的。海亮,如果我告诉你我一直很爱你,你相信吗?”
我凝视着她,许久。我微微地点了点头,轻声地说:“我也是。可惜我们都太不懂得珍惜了。”
“我们还有可能吗?”她问我,满眼的期待。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我这几天就要结婚了。”
“你?结婚?你和哪个小妖精结婚?你以前的哪一个相好?”她忽然大声地问,歇斯底里的。
“都不是。”我要了摇头、然后离开。
“凌海亮,你是一个混蛋!”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她的咆哮。我坚定地离开,心里却在流着泪。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
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去强迫她。我承认自己曾经对她有过真正的感情,甚至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将那段感情忘却,但是我知道那已经成为了过去。也许我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会为那段感情感叹、忧伤,但是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
独自在一家小餐馆里面吃了一点东西,然后独自到了火车站附近的一家茶楼。我要了一间小雅室。
刚坐下来就接到了柳眉的电话,“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火车站呢,还有几个小时我就上车。”我回答。
“我和旭东商量了一下,觉得有些东西还是应该给你自己保管。或者让你看看。这也许对你今后有好处。”她说。
“那麻烦你送过来吧。我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茶楼里面。”我说道,随即对她讲了茶楼的名字。
接下来给皮云龙打了一个电话,我让他派人来拿车。
我本来是准备在这里坐几个小时然后看看师母给我的那本日记的,但是现在我没有了心情。其实我的心里充满着一种惶恐。我有些害怕。
日记就放在我的箱子里面,我不敢去打开那口箱子。
柳眉到了。
“你看看吧。这是那个侦探拍的部分照片。”柳眉坐了下来,然后对我说。
“部分?”我疑惑地问。
“是的。其实很多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发现你这人虽然浪荡,但是你的心肠很软,我害怕你今后再犯错误。你马上要结婚了,今后要真心地对待你老婆。”她说着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我。
我看着她,没有去打开那个信封。
“你看看吧,看了还给我。”她说,“这东西保管在我那里比较安全。万一今后有什么事情我还可以保护你。旭东也是这个意思。他担心那个人会卷土重来。”
我点了点头然后去打开那个信封。
一处别墅,我有些熟悉。这是那次我喝醉酒的地方。照片上的曹小月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一个男人身上。不用说了,这个男人正是钟野云。
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楚,我觉得是距离太远了缘故。但是我仍然能够看清楚照片上面两个人的轮廓,因为我对他们都很熟悉。特别是曹小月。
在别墅的露台上、别墅周边的林荫旁,前面的十来张照片都是这样的画面。
还有几张背景显示的地方我不熟悉。是在海边。钟野云与曹小月在尽情地嬉戏、奔跑,在海水里游泳。这几张照片要清晰许多,可能是他们没有想到在那个地方会有人跟踪,所以拍摄的距离要近许多。
看完了。不知道是怎么的,我竟然没有一丝的激动情绪,仿佛是在看一场电影,里面的人似乎与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
将照片装回到那个牛皮纸信封里面,然后地给柳眉。我淡淡地说:“都过去了。没什么的。”
柳眉奇怪地看着我。
“我今天碰到曹小月了。”我笑了笑,道。
“真的?你们说了什么?哦,对不起啊凌大哥,我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
“什么也没有说。我不想再去关心以前的事情。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何必还要去对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凌大哥,你能这样我真的替你感到高兴。”她真挚地对我说。
“我要结婚了,即将开始新的生活。不是吗?你说的。”我笑了起来。
“是。我们是朋友,我希望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她说。
我笑道:“当然啦。柳眉,我给你提一个建议好不好?”
“好啊。你说。”她不自觉将身体朝我的方向靠了靠。
“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吧。最好领养一个女儿。这对你们的婚姻有好处。”我说道。
她顿时沉默了。
“我不但是你的哥们,而且还是一位妇产科医生。我说的是实话。你想想啊,冉旭东虽然爱你,但是时间长了他总会有一种没有孩子的遗憾,这样对你们的家庭不好。如果你们去领养一个孩子的话,就可以弥补你们婚姻的部分遗憾,你和他也会有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柳眉,你一定要听我今天给你说的话,我对心理学有一定的研究。”我认真地对她说。
“我考虑、考虑吧。”她点了点头。
皮云龙派人来将车开走了。柳眉一直陪着我聊天一直到我上火车。说实话,全靠她了,我一个人还真拿不动这些东西。
上火车后我即刻给医院打了一个电话,让医院的车明天早上到火车站来接我。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公车办私事,但是我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应该。
上了火车后我才发现里面的灯光太暗,导师写的那些医生常用的字体有些潦草,根本就看不大清楚。
前面的部分似乎是在讲他的各种活动,还有一些特殊的手术病例。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我觉得从专业角度还是很有价值的。
看了两页过后就感到睡意在朝我袭来,我将日记本放在身旁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火车发出的“哐当”声再也不能阻止我的睡眠。
天亮了,我醒转了过来。这是我多年形成的习惯。即使是在火车上面也是这样。我的生物钟已经完全左右了我的睡眠。
我知道火车马上就要进站了,急忙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可是,我却忽然发现自己身边的那本日记没有了!
四处寻找。没有。再检查自己身上的其他东西,钱包还在,里面的钱似乎也没有减少,银行卡也都在。是谁会专门来偷我导师的日记呢?我大惑不解。
急忙去打开我的两口皮箱,我发现里面似乎也曾经被人动过,因为我发现里面的东西不像我开始摆放得那么整齐。
没法报案,因为除了那本日记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掉,即使去报案了警察也不会相信我的。
谁会对这本日记感兴趣?我想了很久但是却一筹莫展,因为我不知道日记里面还有其他什么内容。
下了火车,医院的驾驶员正在那里接我,还有斯小冉。
“你怎么来了?”我问斯小冉。
“没什么,我顺便来接你。”他笑道。我知道他并不顺便,不过我明白他是为了讨好我。他的这种讨好让我感到很舒服。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性格特点——我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
心里一直记挂着那本日记。我心想,现在只有师母知道那本日记里面的内容,但是我却不敢打电话去问她。因为她特意吩咐我看完了要烧掉那本日记的,我想里面肯定有一些导师的秘密。如果我告诉师母那本日记被我丢了的话她肯定会着急的。
可是,如果不问她的话我却有些心里不安。万一里面有导师的死因呢?
我心里在搏斗着。
“凌院长,你是不是很累了?”听到斯小冉在问我,我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是啊。连续两个晚上坐火车。”我没有发脾气,那不是我的习惯。
“听说你要结婚了?就这几天?”他继续在问。
“谁告诉你的?”我问道。
“都知道了呢。卫生局朱局长正在安排所有的一切,还从医院调了几个人去帮忙。”他笑道。
我没有想到朱浩居然会这样大张旗鼓地操办这件事情。不过我想了想也觉得应该,我自己倒无所谓,但是不能亏待了晶晶啊。
“这个老朱,怎么搞这么大阵仗!”不过我在嘴里还是流露出了一种责怪。
“应该的。我们三江有头有脸的人家里结婚都这样。”斯小冉笑着说。
我觉得他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呵呵!我没其他什么意思。我是说结婚是人生的一件大事,应该好好热闹、热闹。”他也发现了自己话中的不对劲,急忙补充道。
我不再说话,心里却仍然在想那本日记。我忽然想起了师母的那句话:“这东西让我都感到羞愧。”她好像是这样说的。这说明那本日记里面有着非同寻常的东西。
“师母,我已经回到三江了。刚到。”我忍不住地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斯小冉见我在打电话也就没再说话。
“好啊。祝你春节愉快。对了,你一定要记住看完了那本日记后将它烧掉啊。”师母在说。
“那里面究竟写了什么?”我问道。
“你自己看吧。”师母说,我感觉她的声音有些奇怪,但是却一时间说不出来究竟奇怪在什么地方。
“嗯。”我答应道,没有敢去再问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