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又来”门口。
“这地方吃饭很有意思。这里全是江湖菜。”岳洪波指着小店的招牌说。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江湖菜是什么玩意儿?”
“江湖菜的味道很有特色,要么麻辣至极,要么香飘四溢,就是将某种味道做到极致。”岳洪波解释道。
我笑道:“这可够刺激的。麻辣到了极致会怎么样?”
“相当于食物桑拿。”皮云龙笑道。
我仿佛看到了那些食客汗如泉涌的情景。
正准备往里面走去,我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在什么地方呢?”
是小月!
“和岳洪波他们在山上准备吃饭呢。你怎么今天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啊?想我了?”我跑到了一旁去接电话。
“我回来了,正在家里呢。”她回答。
我欣喜万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对不起了各位。我老婆回来了,我得马上赶回去。”我向皮云龙他们道歉说,“皮总、洪波,你们再好好谈谈,也许你们之间可以找到合作的那个点。小孙,对不起啦,下次我们再喝酒吧。”
皮云龙笑道:“嫂子回来了?好事情!但是大哥你可要注意身体啊。”
我“哈哈”大笑。
岳洪波道:“你给小月说说,请她去找陈莉聊一下。”
我笑着说:“行!我给她讲讲。”
离开的时候我看见孙苗苗在哀怨地看着我。
幸好我现在的车技已经相当地娴熟,不然在下山的时候在几个急弯处就难免会出事情了。我的速度很快,汽车在刹车“吱吱”的声响中转过一个一个的弯道,在超越了无数的车后,我终于在小区的车库里面将它嘎然停下。
我站在车库里面的电梯口处。
电梯口处显示的楼层数字一直没有变化,这表示它正停在某一层楼的位置没有动。
我在心里不住地咒骂那个让电梯不动的人。
终于,数字在开始变化了。它下来了。我感觉时间过得奇慢。
它来了,它终于在我面前打开了。电梯里面空空的,我飞也似的冲了进去……
到了家的门口,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开始加速。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种感觉只有在我和小月刚刚发生关系的那一段时间曾经有过。
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敲门。
门打开了,可是我面前的这个人我已经差点就不认识了。不过,她是小月,她是我的那个小月,她的变化确实太大了一些:齐耳的短发,脸上少了以前的那种红润,多的是一种成熟与疲惫。
“怎么?不认识我啦?”她朝着我笑。
我冲进家门,返身将门狠狠地摔了过去,忘情地去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小月,想死我啦!”
她在我怀里发出了一声摄人心魄的呻吟。我抱起她朝卧室跑去。
这一刻,我才发现自己真的已经离不开她了。
然而很奇怪,今天的我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就完成了一切。原来思念也会让一个人那方面的功能受到影响,它会让人产生一种初恋般的感觉、处男一般的慌乱。
“对不起,你忍得太久了吧?”小月在向我道歉。
原来她把我今天的快速当成了我许久没有发泄的结果了。我在心里惭愧万分。
“吃饭了没有?”我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无地自容,急忙去问一个很俗气的问题。
小月匍匐在床上大笑:“傻样!”
在小区外面的街道上,小月挽着我的胳膊。此刻,我完全被幸福所笼罩。
“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她柔声地对我说。
“嗯。”我回答。其实我早就饿了,但是刚才在家里的时候被她笑过之后就不便去再提起。
“这里,我们就在这个地方吃。”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店道。
“东北水饺”——小店的上面写着这几个字。
“嗯。我也想吃水饺了。好多年没吃过它了。”我笑着说。
“来啦?”我们进去后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太太迎了出来,满口的山东口音。
“还有水饺卖吗?”我问。
“有啊,不过有几种馅的饺子没有了。”老太太说。
“猪肉韭菜的还有吗?”我最关心的是这个。
“有,有!”老太太道,“你们要多少?”
“一斤。”我说,“如果有其他的,再来半斤。”
小月在笑。
“这么多?你们吃得完?”老太太惊讶地问。
“他属猪的。”小月大笑起来。
老太太笑着朝里面叫了一声:“一斤猪肉韭菜、半斤牛肉!”里面即刻传来一位老头的声音:“知道啦!”
原来这地方是一对老两口开的店。
“你们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辛苦啊?”我问老太太道。
“没办法啊,儿子、女儿都不管我们。”老太太叹息着道。
我无言地叹息。这个世界这种事情已经累见不鲜了,道德与良知在某些人的身上已经荡然无存。
“这么个店,每个月可以赚多少钱啊?”小月问。
“够我们老两口吃饭啦。我们也懒得去求他们,这样挺好。”老太太说。
我不住嗟叹。
水饺端到了我们桌上。我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我吃不了多少的。”小月看着我笑。
我不好意思了,于是便放慢了速度。
吃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是大脑里面却多了一些东西。我对小月说:“我看见这老两口就想起了我的父母,我想尽快把他们接来。对了,你也把你父母接来吧。”
小月一怔,随即道:“是啊。”
我看着她,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担心地问:“怎么了?”
她抬起头来,朝我嫣然一笑:“我这就给我爸爸、妈妈打电话。让他们早点过来。”
我欣喜地道:“真的?这太好啦!”
我知道,如果她的父母过来,就表示我们的婚期已经不远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怪地道:“怎么像一个小孩子似的?”
从饺子店出来后我很是感慨:“这对老人虽然不幸,但是他们却过得很幸福的。”
小月看着我,奇怪地问:“你这话可矛盾着呢。”
我去拢了拢她的短发,道:“儿女不孝是他们的不幸,但是老两口相伴到老却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啊。”
我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身体震颤了一下。
“其实我们都不孝啊。我们的父母把我们养这么大了,但是他们却仍然没有享受到与自己孩子在一起的天伦之乐。”我说。
“你别说了。说得我心里挺难受的。”她忽然说道。
我也觉得自己今天过于的伤感了,确实有些煞风景,急忙就转移话题:“对啦,最近岳洪波与陈莉在闹矛盾,岳洪波让我给你讲一下,看你能不能去找陈莉谈谈。”
“我才懒得去管他们的事情呢。”她有些不高兴地道。
我顿时有些不满了:“你上次和我闹矛盾的时候,别人不是也来劝了我们的吗?那么晚他们还来陪我们喝酒呢。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学啊。”
“陈莉找到他简直就是瞎了眼!”她恨恨地说。
我很不解:“你怎么这样说呢?”
“以前读书时候的那件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样的人品……算了,我不想说了。”她很愤怒的样子。
我急忙劝她道:“不是都过去了吗?那时候他还年轻,一时间把握不住自己也很正常。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别再为了那件事情生气啦。”
“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这人!”她把手从我的肘弯里抽了出来。
“那时候你还不是我女朋友啊?如果那时候你是我女朋友他还那样做的话,我肯定不会饶过他的。”我谄媚地对她道。
她怒声地对我道:“我说的和你讲的完全不是一码子事情!”
我发现她是真的生气了,急忙过去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道:“好啦,是我错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个了。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多好啊。”
她笑了:“你这人!今天晚上哪来的月亮?”
我顿时心安了许多:“你不是叫小月吗?你就是我心中的月亮啊。”
在回家前我给范其然打了一个电话,我告诉他小月回来了,我要陪她几天。范其然笑着说,我让人给你送几瓶九味地黄丸来好好给你补一下肾。我说暂时不需要,因为我目前处于肾火很旺的阶段,需要的是发泄。
他在电话里面“哈哈”大笑。
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小月将她的身体靠在我的身上。我问:““还有两个月就要回来了吧?”
“是啊。好快。”她回答,没精打彩的。
“下一步怎么办?”我又问,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来:“这次职称评审你申报了吗?”
她的声音仍然很淡漠:“你现在才替我想起来啊?”
从她这话的意思中我知道她已经申报了,但是我的心里却很内疚——我怎么当时就没有想起她的这件事情来呢?
“我以为你出去了就不想回医院来了,所以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我向她解释说。
“我问了很多和我一样挂职的人,他们当中大部分的人都回到了原来的单位。”她说,“所以我必须得给自己留好退路呢。”
“回来也好。今后我们就可以不像现在这样总是不能在一起了。”我安慰她说。
“你什么时候约钟省长出来吃一顿饭吧。我有些不大甘心。我不想再回到医院来上班了,别人会笑话我的。”她忽然从我身上爬了起来对我说。
“这……”我有些为难起来。我曾经在心里暗暗发过誓:在一般的情况下不去找他。但是,小月的事情属于这“一般”的情况吗?
“你不方便去找他就算了。”她生气了。
我顿时想到了一个办法:“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钟省长的孩子吧。他和他老婆都叫过我几次了,可是我一直都没时间去。”
她顿时高兴了起来:“这个办法好!”
“可是……我们总不能空手去吧?”我对送东西这件事情很是头痛。
小月却笑道:“这好办。”
我疑惑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随即拿出手机拨打其电话来:“张主任吗?我曹小月。呵呵!麻烦你明天上午给我送几筐桂圆过来。嗯,就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旁边。对!谢谢啦。”
我很是不解:“我们去看小孩子,怎么送桂圆啊?这个张主任是什么人?”
她笑道:“这个张主任是我们县驻省城的办公室主任,桂圆是我们县的特产。现在刚出来,新鲜得很。我们去看钟省长的孩子去给他买几套玩具就可以了,这几筐桂圆可是代表了我的另外一番心意呢。”
我仍然不解:这另外一番心意又是什么呢?
“像钟省长这么大的干部是不会缺什么的,但是特产可就不一样了。这特产送人会让领导感到亲切的。”她继续说。
我似懂非懂。
第二天一早,我给颜晓打了一个电话,她听说我们要去看她孩子的事情后很高兴。我和小月随即便到了商场。在她的提议下我们给颜晓的孩子买了一辆男孩子最喜欢的电动玩具汽车。
“哎呀,你们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来?太客气啦!”颜晓责怪我们道。
我发现她比以前更加的美丽了,这也许是她在当了母亲后气质发生了某些变化的缘故吧?
“都不值什么钱的。”小月笑道,“这些桂圆是我挂职那个地方的土特产,很新鲜,您尝尝。”
“挂职?你在什么地方挂职?”颜晓疑惑地问,“小凌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我也有些疑惑:“我没有告诉过你吗?可能吧。”
随即我们三个人都笑。
“你是谁啊?”这时候一个孩子跑了过来歪着脑袋问我和小月。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模样像极了颜晓,不过他的眼睛和眉毛却依稀有着钟副省长的影子。
“你又是谁啊?”我也歪着头反问他道。
“我先问的你,你先回答。”他却没上我的当。
“我是医生,专门给小孩打针的医生。”我吓唬他。
他吓得便往颜晓的身后躲去。
我畅快地笑了起来,觉得这孩子很是好玩。
“叔叔逗你的呢。他最喜欢你啦,不会给你打针的。”颜晓在安慰孩子。
“你这人!怎么去吓孩子啊?”小月却在责怪我。
我急忙对孩子道:“叔叔不好,叔叔骗你的。来,你来看我今天给你买了个特别好玩的玩具。”
孩子跟着我去看我给他买的电动汽车,他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
“这车可以坐的。”我去将车的包装打开后对孩子说。
“叔叔真好。”孩子笑道,像一个小大人似的。
我问他:“那你现在可以告诉叔叔你的名字了吧?”
“我叫钟颜。”他回答。
我笑道:“这名字不错。”心里在想,看来钟副省长已经对颜晓有了新的感情了。
“你们不来看孩子呢我又想你们来,可是你们一来却又要去买东西,我可真不好意思了。”颜晓在旁边说道。
“当初小曹挂职的事情还是钟省长帮的忙呢,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们才是啊。”我急忙说道。
颜晓诧异地道:“是吗?我倒不知道这件事情。”
“颜姐,我和小月这次到你家里来可是给你添麻烦来了。”我不想绕圈子,因为我觉得在她面前用不着。
“哦?你说说。不要说麻烦两个字,你可是我弟弟呢。”她笑道。
“小月不是在县里面挂职吗?她挂职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但是她想继续留在县里面工作。哦,不是那种挂职性质的,也就是想直接转为正式的。颜姐,这件事情只有钟省长才可以帮她这个忙。”虽然自己在表述上可能不是很准确,但是我认为还是说得比较清楚了。
颜晓道:“这些东西我可是不懂的,但是你们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老钟讲,你们放心好啦,我会让他尽量想办法的。呵呵!谁叫你是我弟弟呢?对啦,上次黄主任是不是你叫她来找我的?”
我急忙道:“没有。不是。”
颜晓叹道:“我从来都不会为这些事情去找老钟的,上次黄主任来找我,我却不好拒绝她,毕竟她帮过我很多忙的啊。可是我后来对老钟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狠狠地批评了我。”
我顿时很惶恐:“那这件事情会不会……”
“你们的事情可不一样!他必须得帮这个忙!”颜晓非常认真地说。
“太感谢了。”小月在旁边说,我发现她似乎有些拘束。
“我看这样,你明天将你的个人资料拿过来。不然我可说不清楚这件事情。”颜晓对小月说。
“颜姐,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您看看。”小月说着便从她包里拿出了一个卷宗。
我大为吃惊……原来他早有准备。
颜晓将那个卷宗接了过去。
我看见里面装了一叠文字性的东西,最前面的那一页还有小月的照片。
“行。老钟回来了我给他讲。”颜晓说。
“什么时候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顿饭吧。”小月提议道。
颜晓摇头道:“这件事情用不着。吃饭嘛,以后时间多的是。我们家老钟太忙了,现在我和他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很少呢。”
我和小月再次道谢。
“你们再这么客气的话,我可就真生气啦。”颜晓不悦地道。
从颜晓家里出来后小月担心地问我:“要是钟省长不答应帮忙怎么办?”
我安慰他道:“会的,他会帮这个忙的。”
“上次黄主任是什么事情?”她问。
于是我将黄主任向当副院长的事情简略地对她讲了,最后我说道:“这个黄主任,她为什么非要当这个副院长呢?她一个女同志,就当个科室主任不就得啦?”
小月忽然生气了:“女同志怎么啦?女同志就不能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
我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歉意地道:“我可不是在针对你,你和她不一样。”
“你不知道。学校那边领导班子里面的那位女领导过两年就要到退休的年龄了,黄主任如果能够当上医院的副院长的话,她就是顶替那位女领导的不二人选呢。”虽然自己刚才的解释很苍白,但是小月却没有再生气了,她还这样向我解释道。
我没有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们整个学校就没有其他的人选啦?”
小月道:“校级领导班子里面必须得有一位女同志,这和地方政府是一样的。这是组织上的规定。在学校那边,各个处室没有女同志担任处长的,所以黄主任的目的可不简单是为了这个副院长啊。”
我心想,小月对这个情况竟然如此清楚,这一定是从学校组织部的那个副部长那里了解到的。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组织上还有这样的一个规定,心里顿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留在县里面了,或许她所在的那个柳华县也正好缺一名女领导。
小月告诉我说她要在省城呆一段时间,一直到她下一步的安排有消息了再回县里面去。
“那你赶快将你父母接过来啊。”我说。
“快了。他们说下个月就过来。”她回答。
我感到非常的高兴,同时又有些惶恐。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面,我感觉到小月一直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她几次让我去找颜晓打探消息,但是我总觉得再次去询问她似乎有些不大好,我担心颜晓会认为我在怀疑她的诚意。
后来被小月催急了,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发短信。这样的方式可以避免当面时候的尴尬。
“颜姐,小月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我给她发了一则短信,发完过后却感觉心里惴惴的。
等了大半天却没有收到回复,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小月又打电话来催我:“怎么样?问了吗?”
我不敢对她讲实话:“今天太忙了。有时间我直接去一趟。”
我们医院与九阳药业已经进入到了实质性的合作阶段,双方已经签订了意向性协议。
虽然在这个协议里面并没有明确很多的细节,但是已经明确了双方的合作意愿并原则性地说明了双方合作的基础。
医院和九阳药业都开始进行各自的成本核算。
医院成立了项目领导小组,由范其然和我负责,下面的成员由审计、药房和基建处的处长或者副处长构成。范其然还特地从学校那边请了一位纪委副书记来当顾问。
其实有一点我很明白,成本核算并不能完全说明问题,这件事情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对未来医院毛收入的估算。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
这是一个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问题,但是它却又是可以预见的。
对于九阳药业来讲,他们可以把这个问题看成是一种风险;但是对于我们医院来讲却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因为我们只不过是把其他医药公司的利润转移到了九阳药业而已。
但是这个帐却不能完全这样去算,这里因为面涉及到的是利益问题。有利益就会被上级相关部分注意到,在人们的眼中,利益转移的同时往往会伴随着腐败。
如何做到让九阳公司能够接受同时又不让上级部门、医院职工以及以前那些既得利益的医药公司提出太大的异议,这将是一个最根本、最核心的问题。
对医院未来毛收入的估算涉及到很多方面。九阳公司提出,即使在未来,医院的毛收入大幅增加了,这里面也应该与他们对医院基本条件的改善有关系,而不能单纯地去考虑物价和人们的需求的因素。说到底,他们的意思是说医院的发展与他们的建设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他们也应该享受到这种发展后带来的好处。
这个好处其实就是现在双方合同上规定的利益。
对这些问题我和皮云龙磋商过很多次。
我发现自己已经并不十分关心合约中的时间长短了,因为这些问题不是我能够决定得了的。
“医生们以前的回扣你仍然需要考虑,不能让他们的收入受到影响。”我私下对皮云龙说。
这个问题我只能私下对他讲,因为这一条不可能写进正式的合同里面去。
“那是当然。不然那些特殊药品会卖不动的。”他认同我的这个想法。
“十五年,百分之九十五的份额,每年减百分之一到二。你看这个条件怎么样?”皮云龙问我。
“十五年,从百分之八十五开始减。这样最现实。我是站在和你朋友的关系上给你出这个主意。”我真诚地对他说。
他不说话。
我再次对他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将时间定为十年。份额却要求百分之九十不变,即使谈到百分之八十你也划算。”
“为什么?”他问。
“时间越长,政策性的风险就会越大。你能够保证你父亲的那个关系会一直在我们省任职?你能够保证在中途不出什么意外的事情?”我提醒他道。
“谢谢!”他恍然大悟。
“就你这句话,我将给你百分之一的股份。”他随即说道。
我急忙道:“这不行。”
“我的决定不容改变。”他说,“我给孙苗苗安排的是一个小户型的房子,那天给你说的那套房子我仍然给你留着。”
我直摇头。
“我发现范其然有些动摇。麻烦你好好给他做一下工作。”他说。
“我尽量吧。”我回答。
“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他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你和钟副省长的关系,是他交办我在这件事情上找你的。”
这一刻,我全部明白了:原来幕后的那个人居然会是他。
但是他可不管医疗啊?我很是疑惑。
“最近省里面对副省长的工作作了调整,钟副省长已经分管医疗这一块了。”他仿佛明白了我的疑惑,随即补充道。
我顿时明白了一切的一切,包括范其然在这件事情上扑朔迷离的态度。
小月的事情就肯定没有问题了。对此我坚信。
“对不起,我没有及时发现你的短信。老钟说了,他会安排好的。”颜晓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我连声道谢并即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小月。小月激动得在电话里面哭了起来。
我感慨万分。我不知道小月她为什么对放弃自己的专业这么坚决,记得有次听秦连富讲过这样一句话:“当一个人什么也不会的时候就去当官吧,因为当官是最不需要专业知识的。”
可是,小月并不是这样的情况啊?
只要她喜欢就好。我在心里叹道。
“你给岳洪波打电话吧。晚上我约了陈莉吃饭。”过了一会儿小月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我觉得这样安排似乎不大好:“你问了陈莉了没有?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我估计很麻烦。陈莉说她已经对岳洪波失望了。”小月说。
“为什么?”我大为吃惊。
“你先回家,电话上说不方便。”她说完后随即挂断了电话。
“你知道不知道岳洪波有个孩子的事情?”回到家后,小月直接问我道。
我大吃一惊:“不会吧?我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
她用怀疑的眼神在看着我:“那你应该认识郑亚男吧?”
“男的还是女的?我没有听说过。”我摇头。
她忽然生气了:“凌海亮,你怎么到了现在还在骗我呢?”
我莫名其妙:“我真的不认识啊?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呢。你怎么不相信呢?”
“郑亚男都说认识你!”她更生气了,“她说她以前经常到你和岳洪波住的那个寝室来,还说你看见过她和岳洪波一起睡觉的!你居然说你不认识?骗鬼去吧你!”
经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来了……原来小月说的是她?那个在我们读读研究生的时候岳洪波谈的那个女朋友?
我急忙申辩道:“我不知道你说的就是她啊,可是我真的一直都不知道那个女学生的名字。真的,我从来都没有问过岳洪波,也没有问过那个女学生。”
“你说的是真的?”小月狐疑地看着我。
“是真的。”我回答道,“我当时还有些看不惯呢。”
她展颜笑了:“要不是郑亚男说你很单纯,我今天还真不相信你说的话。”
我苦笑着问:“她说我单纯?”
“她说她有一次给你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可是你却被吓住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事情?”她问我。
我顿时想起了那件事情,急忙摆手道:“别说了,别说了!咦?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她白了我一眼:“陈莉告诉我的。”
我有些替岳洪波担心了:“那个叫郑亚男的找到陈莉啦?”
小月点了点头:“那个郑亚男听说岳洪波马上要和陈莉结婚,于是便去找到了陈莉,她的目的就是要陈莉放弃岳洪波。郑亚男说,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没有了父亲。凌海亮,我提醒你啊,这岳洪波可是你的前车之鉴,你可不要像他那样到时候给我抱一个孩子回来!”
我极是惶恐:“哪能呢?我不会的。”
小月怪怪地在看着我。我发现自己刚才的话很是暧昧,急忙又道:“我不会在外面干那些事情的。”
“但愿如此……”她拖长了语音对我说。
我很是担心她后面说出“好自为之”的话来。还好,她没有。
“我的意见是,今天就不要叫岳洪波与陈莉在一起了。我认为我们两个也不应该去掺和这件事情。你认为呢?”我想了一会儿对小月说。
“本来也是。但是陈莉说很多事情要你去作证。”小月说。
我吓了一跳:“这怎么可以?不行!岳洪波和陈莉都是我同学,我得罪哪边都不好啊。”
“那你说怎么办?”她问我。
“我去找岳洪波谈谈。”我说。
“这件事情你可是回避不了的。陈莉已经说了,她必须要你作证。”小月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很难处,但是他岳洪波既然做了那样的事情就得自己负责任。也罢,你去找岳洪波谈谈也行。我倒是想看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我发现她好像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心中暗叹:女人啊,为什么在这样的事情上如此的嫉恶如仇呢?
出了家门我就去开车,将车开出了车库后便即刻给岳洪波打电话。
“哥们,有事吗?晚上我们去Happy一下,怎么样?”岳洪波在电话里面笑道。
我朝着电话怒声道:“你家伙还要去Happy!出大事情啦!”
“大事情?什么大事情?”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和那个什么郑亚男的事情被陈莉知道啦。”我大声地对着电话说,“你现在应该知道陈莉为什么不理你了吧?”
电话里面很长时间没有发出声音,我朝着电话大吼:“喂!你听到了我的话没有?”
“完了……”我听到电话里面传来了他的一声哀鸣。
我开着车朝他公司赶去。直奔他的办公室。
“凌……你怎么来啦?”是云裳。
“你们岳总呢?”我沉声问她。
“在里面。”她朝办公室指了指,眼神里面带着畏惧。
我估计是自己的脸色太难看了,随即朝她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笑得好难看!”云裳说完,转身跑了。
我苦笑着去推开了岳洪波办公室的门。
“谁?!老子谁也不见!给我滚出去!”我没有看见人,只听到一个声音在怒吼,是岳洪波的声音。
“我也要滚出去吗?”我一字一句地说。
“是你啊。”声音带着沙哑,我看见他从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钻了出来,他去摁了一下办公桌上面的一个按钮。
不一会儿云裳尽进来了。
“去泡一壶铁观音来。今天我不见任何人。”他吩咐道。
“是真的?你和那个郑亚男有一个孩子?”云裳泡好茶出去后我问他。
他叹息着点头。
“那你怎么还去向陈莉求婚?”我有些生气了。
“我开始不知道。当我知道的时候孩子已经生下来了。是一个男孩。”他回答。
是一个男孩!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承认那个现实了。
“我给了钱的,她也答应了的……怎么会这样呢?”他喃喃地在说。
“我听小月说,是郑亚男去找的陈莉。郑亚男希望陈莉把你让给她。”我觉得应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
“这个biao子!我给了她那么多的钱,还给他买了房子。她究竟要怎么样?!”他恨恨地骂道。
“她说,她不能让孩子没有爸爸。”我说。
我看见岳洪波的脸上青筋暴现:“放她妈的屁!那孩子在我父母那里!这个死女人疯了!当初说得好好的,狗日的说变就变了。不行,老子现在要去找她算账!”
他随即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异常可怕。
我急忙拉住他,劝道:“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才是啊。你别着急,我们仔细研究一下这件事情后再说。”
他颓然地坐下。
我看着他:“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你爱不爱陈莉,你想不想和她结婚?我需要你最真实的回答。”
他苦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处?”
我严肃地道:“当然有用处啦。你想想,陈莉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对她的父母讲这件事情的真相,这究竟是为什么?我认为是她并没有完全放弃你。”
他摇头道:“任何女人都不会原谅这种事情的。”
“难道你会去和郑亚男结婚?”我问道。
“绝不可能!”他恨声地道,“老子现在恨不得杀了她!”
“这不就得啦?现在的关键是,你必须去对陈莉作一个解释。这毕竟是以前发生的事情,我想,只要你解释得合理……是合理,你明白不明白?只要你解释得合理,我相信陈莉也可能会原谅你的。陈莉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她好像只比我们小一岁,是不是?”我问他道。
“什么是合理的解释?”他问我,“这样的事情还会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我给他出主意道:“你是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和那个郑亚男谈的恋爱,这样的事情陈莉不会怪罪吧?你可以对陈莉说,后来你发现对方还同时在与其他男人来往什么的,于是你便和她分了手。后来她又来找你,比如你当时喝醉了什么的,于是就没有控制住自己等等,反正就是要说明�
��点——你不爱那个叫郑亚男的女人,那是一个无心中发生的错误,对,是错误。你要承认自己犯了错误。我想,也许这样一来,陈莉就会重新考虑的。”
“行吗?这样?”他傻傻地看着我。
“那还能怎么样呢?你把话说尽、说够,你要说自己现在如何后悔,同时还要说明自己如何爱她,说完后就等待陈莉的审判吧。这总比你不去努力的好啊?这样做了以后即使她仍然不原谅你,你也就不会后悔了,是吧?”
“嗯。”他点头。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啊?你做过DNA比对没有?”
他苦笑道:“这样的事情,你说我会那么草率吗?更何况那孩子和我长得一个模子似的。”
我忽然很是羡慕他。这狗日的居然有儿子了。
“要不我去找郑亚男谈谈?”我对岳洪波说。
“不用。我自己去找她。”他拒绝了我。
我想了想,道:“也许我去谈的效果会好一些。你现在带着愤怒的情绪去找她谈,只会越谈越僵,而且我想,或许郑亚男正在等着你去找她呢,她能没有准备?”
“这样行吗?”他看着我,目光涣散。
我笑道:“我去试试吧。有我在中间缓冲一下,不是更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