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的正中央,有着三个人影,一男一女,剩下一人可能是死人,躺在街道中央。
那女性离另外两人有几米远,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类似于服务员或者售货员之类的制服,面貌略微模糊,无法具体分辨样貌。
而那男性在则看上去颇为年轻,身上的衣物应该是警服,他蹲在第三个人的边上,似乎正在检查情况。
就在他的脑袋上方,那些雾气形成了一个类似于裂缝一般的东西,裂缝中一片混沌与浑浊,然而就是从这混沌之中,有一个什么东西的半个身子正探在外面它高高地抬起了自己的一只利爪,目标正是那警察的脖子。
“哇哦。”
张凉发出了如是的声音,听起来倒和那些个发现有热闹看的无业游民有一点相像。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杨畅会跟他说这个事情让现实战线的人来处理会更加合适了。
一般来说,在处理这类事件的时,革新边缘内部便会使用自己的一套分级制度。
众所周知,政治这东西本来就是黑的,那么混杂了政治的历史往往也白不到哪里去,尤其在这些过往的事物与事情中,总会存在那么一些不怎么起眼的犄角旮旯。
人类自封为万物之灵,除了拥有以人类为标准所制定的灵智之外,其最大的一个体现,便是在对外物的利用方面,所以,若是在对那些犄角旮旯中的黑暗进行深究,不长的时间后,便能发现,很多乍一看第一时间只能问罪于鬼神的东西,到头来其根源却仍然掉在某个个体或者某个群体的身上。
革新边缘内部将这类事件分为八个不同的等级。
1级:存在明显人为痕迹,影响面小,并与曾经出现过的事件有重合。
级:存在明显人为痕迹,影响面小,不存在重合现象。
级:人为痕迹不明显,影响面较大,存在威胁程度,可尝试直接清除。
4级:几乎无人为痕迹,拥有极高威胁程度,破坏性高且无法立即清除。
5级:无法查知来源,拥有爆发性破坏力,影响无法消除。
6级:无法查知来源,现象拥有扩散性。
7级:毁灭级。
在前七个威胁等级之外,存在着一个特殊的“不确定级”。
不确定级:不具有或具有较小破坏性与威胁性的现象,无重合,表意不明。
用张凉自己的话说,前面的7个威胁级属于能够把人弄死的那种,而最后一个不确定级则能够把人脑子弄死。
这不是开玩笑的。
前七种威胁级现象暂且放下不说,最后一种“不确定级”往往是以“功能性”为主导的,但问题就在于这种功能性说到底是研究者自行定义出来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在研究与验证中以主观角度从中提取重要信息的过程。
说起来就像是一个男的单相思一个女的,两人路上擦肩而过,对视一眼时双方产生的心理活动的误差。
于是乎结果往往会演变成一方心理为:“我靠她和我对视了而且还脸红了是不是说明她对我有意思?”,然而另一方心理为:“我勒个去这个男的是谁他牙齿上居然有韭菜!”的现象。
“差不多半个小时吧,相关的一些东西会发过来。”,杨畅在张凉的边上说道,他现在算是张凉的副手,工作上的事情自然是跟他汇报了。
“这么久?”,张凉将脑袋上的设备摘了下来,他很不习惯长时间地佩戴这种东西,总觉得会损伤视力,而且还特别重。
他问道:“不应该吧,相关的那些资料不应该早就准备好了?”
“因为太多了。”
王叔在旁边说,嗓子有些干涩,他看到张凉摘下了仪器,便将他拉到了终端的面前,当着他的面进入了后台。
一份标注着红色符号的文件被打开,张凉听见身旁这个中年人说道:“刚刚拿到的通知,在最近的两天时间里,S市里又出现了6起突发事件,其中能够以威胁级评定的有18起,绝大多数在级以下,他们已经手忙脚乱了。”
张凉皱着眉头翻动着终端上的这份紧急通知,他在标题的下面居然看到了“警戒”标志,这个标志针对的是革新边缘的内部,某种程度上说,便意味着避难前置警告。
“这么严重?”
张凉吸了一口寒气,这种情况出现的次数简直就是屈指可数,或者应该说,在一般情况下出现的次数是非常少的,因为上一次的出现是因为当时“边缘”即将进行第一次测试,现实战线的威胁度还是相当高的。
“外面已经发布了大规模的警告通知了,说法的话,大概是预防恐怖袭击。”,王叔解释道。
张凉莫名地有些烦躁,他从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叼在了嘴里,然而摸了半天却没摸到打火机,只能无奈地将烟塞进了口袋里。
“我已经跟上头申请了深层测试权限了,如果批准的话,我们会在接下来的四十八个小时内完成准备工作”
“深层测试?”,张凉低声问:“怎么会想到用这个?它还不成熟……”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过等一下资料整理过来,你也就明白了。”
张凉点点头:“那我现在回一趟部门,看看工作进度,说不定一会能有用。”
王叔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作为一个老油条,他自然能够看出张凉现在的情绪不怎么对劲,不过能够想着做一些事情是好事,工作的强度在短时间内的麻醉作用绝对是最强的。
留下杨畅整理数据,张凉甩甩手就离开了实验室,闷头朝着自己之前的部门跑去。
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有些慌,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从哪一个角落窜出来的,是在担心张子宁?还是担心古斌和顾夷笙等人?亦或是本能的对某些情况的一种防备心理?
他不知道。
……
一个面容稚嫩的士兵站在城墙之上,身上的定边军铠甲对他来说稍微有些不合身,但是他仍然觉得这套盔甲非常的威风霸气。
手指不经意间从腰间的腾蛇花纹图案上划过,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今天虽然是被抓来顶差的,但是也挺值当的,否则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在伙夫房蒸包子。
没办法啊,能够站在这些地方都是老兵,他瞄了瞄站在自己左侧的那个士兵,他的脸上带着一道刀疤,年纪应该在二十六七,似乎还是一个队正,他很羡慕这样一个有军功的人。
“屁孩子看啥看,好好站岗!”
刀疤脸发现了旁边小兵的视线,当即嗤笑一声,提醒了一下这个没啥经验的后辈。
“哥,咱这一早上都得站这儿?”
“放屁,我们得站一整天!”,刀疤脸冷笑着说道。
小兵面色惊骇:“一整天?”
“你以为穿盔甲就很威风是吧?”,刀疤脸忍俊不禁:“看你刚刚的熊样就知道你小子对这盔甲有兴趣,苦着呢!好好的伙夫房不待,跑这地方受气,你小子的脑袋也不好使!”
话没说完,一只手却突然拍在了刀疤脸的头盔上,他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身子挺得跟雕塑一样,动都不敢动。
“又在这吓咱们的生力军?”
小兵的心脏咯噔了一下,这个声音的主人他认得,大帅前几天还夸他包子蒸的好,没想到这里又见着了。
“呃,嘿嘿……”
刀疤和大帅看上去颇为熟络,小兵突然想起了一个传闻,说刀疤其实是大帅部将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在军中打磨了,看来是打算子承父业。
大帅没好气地在刀疤的背上拍了拍,帮他整理了一下腰带:“吊儿郎当不成样子,一会下去自己领五军棍,便宜你了。”
小兵目视前方,脸上却是憋着笑,大帅总是很照顾自己这样子的新兵。
一只老鹰从城头上掠过,朝着远处的大道飞去,这些鸟儿似乎知道荒芜区域的白色云墙对自己的威胁,每每飞到左近便会绕开。
他目送这这只老鹰远去,它在云墙边上打了个转,紧接着又转向了大路的岔口,朝着天尽头飞去。
“嗯?”
视力极好的他在云墙上看到了一丝波纹,这让他有些吃惊,这白色的云墙简直就像是从亘古开始就存在一样,无论刮风下雨亦或是什么其他的情况,都从来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那白色的云雾就像是凝固的实体一样,他不止一次猜测,这或许是那些时灵修建起来的特殊城墙。
但是一堵墙壁怎么会出现波纹?
小兵愣愣地看着远方的云墙,他看见波纹从自己视线的中心开始朝着四周扩散,在扩散到尽头后,又开始朝着中心凝聚。
一圈又一圈。
终于,他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云墙居然开始出现新的变化,一道巨大的缝隙从云墙的正中间分开,不仅是他,每一个站岗的士兵都看到了这一幕,还有那些在下面道路上行走的路人们,这些打扮各异的人惊讶地看着那缓缓分开的云墙,如同凡间的生灵看到地狱之门的开启一般。
“传令,全员警戒!击鼓!”
刚刚亲和的大帅在一瞬间就变了样子,天空中传来风声,一条狭长的腾蛇轻轻地悬停在了城墙边上,黑甲的将军跃到了它的背上,留下了命令后便随着腾蛇升起,朝着长城方向的大营飞去。
一道黑色的烟柱在城楼上关口城墙之上升起,黑色的狼烟伴随着远方腾蛇的吼叫开始变化形状,小兵觉得它真的好像变成了一只饿狼。
“关闭大门,禁止通行!”,一名军官大声地命令道:“排查所有正在入关的行人!”
距离山海区的关口较劲的玩家们与NPC都发现了异样,他们纷纷加快了速度,运气好的抢进了大门之中,其余的只能无奈地看着厚重的大门关死。
“禁止所有大宗货物进入关内,下去一个小队,排查路引,无差错者送入关内!”
刀疤拍了一下小兵,带着他和另外几个人来到了城墙下,同时落下的还有一条体型较小的腾蛇,这只异兽静静地匍匐在一边的地面上。
小兵走到了一对母子前面,检查了他们的路引,盘问了一下身份确认无误后便让他们登上了腾蛇的后背,其余的士兵也做着相同的事情。
这样一来,被留在城墙之下的就只有一些玩家,其中山海区的老玩家大都准备了这个东西,入关自然不成问题。
“不好,快走!”
小兵傻愣愣地正要去给另外一个男子检查路引,却被刀疤扒拉了一下,这家伙力气大得很,自己居然被他抓起来跑出了几步,然后就给扔到了腾蛇的背上。
爬上来的不仅仅只有他们两个,同时还有其余的士兵,这条异兽也不再等待,翅膀一抖直接朝着天空中飞起,转了两圈落在了城墙之上。
小兵被吓得够呛,有点不知所措。
上了城墙才发现,上面的人手多了不少,包括今天让自己顶班的那个家伙也在,他此时正在将一捆捆的弩箭放到士兵们最顺手的地方去。
一道由烟尘组成的细线出现在了白色云墙开口的地方,城头上的狼烟变得更加浓郁了,小兵的面色变得苍白。
那道烟尘变得清晰了,地面开始有节奏地抖动,那些平时总是见不到的腾蛇开始在城楼边上出现,这些恐怖的异兽给了小兵莫大的信心。
烟尘近了,小兵终于看清楚了它的真面目。
闪亮的金属光泽在尘埃与阳光的多重作用下形成了一道彪悍的金属防线,整齐的制式武器在骑士们的手中指向天空,这道线一直从云墙的深处延伸出来,似乎没有尽头。
“轰!”
那闷响几乎使人的心脏停止跳动,由铁甲骑士组成的战线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它们停止行进时的脚步让城墙上的浮土都掉下去了一层。
一只体型最大的腾蛇旋转而起,身后的羽翅来回拍动,它的口中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如同一只发现自己巢穴被入侵的凶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