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河六四等人便已开始起床收拾,准备出发。
河六四向来轻装,倒是没什么能收拾的。玉天扬将方既仁背出卧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马车上。河垚也揪着哈气连天的姑遥走了出来,两个人背后各自背着一个书笈,看样子是把天溪观中的经文全部装了上。其余也没有别的什么财务了。
樱芙和云歌也从卧房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河六四和玉天扬,齐齐哼了一声,扭头走开了。
河六四和玉天扬一阵无奈,看样子这两个姑奶奶还在生昨晚的气。
“六兄!你为什么答应那老道,要带着他们一起走啊?”玉天扬低声问道。
自从跟随河六四出行,玉天扬和几个人的关系也亲密了许多,称呼也变得十分亲近。
河六四同样低声回道:“道门同宗同源,我没理由拒绝啊!而且他也直说,自己只要进了疆藏府便会与我们分手,我实在找不出理由回绝他!”
玉天扬眉头轻皱,说道:“可我总觉得,他应是有着别的目的!”
河六四撇了撇嘴,说道:“能有什么目的?此人修为不在我之下!道门之中能达到入圣境界的真人,会是什么心肠歹毒之人吗?这一路本就凶险,与他们一道同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玉天扬见河六四对道门同宗深信不疑,有些急切的说道:“可你不要忘了,昨晚我们赶到之前,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战!恰逢此时他要与我们一道同行,恐怕是想让我们照应他们才是!”
河六四摆了摆手:“绝无可能!入圣境界是什么修为?在这世间他鲜有敌手才是!什么人能让他出此下策?”
玉天扬急道:“六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河六四不悦道:“天扬!我知你久在军中,熟读兵法!可我道门纯粹,绝不会有此祸心,你切莫再有这般猜疑!”
玉天扬被驳了个大红脸,只好不再言语。
河六四也感觉自己稍显激动,平下了心气说道:“你去把这件事告诉樱芙吧!”
玉天扬本还沉默不语,听闻此言,一脸的沮丧:“你自己去说吧!我可不敢去触那个霉头...”
河六四一笑:“快去吧!”
玉天扬极不情愿的走向了樱芙和云歌,河六四也转身走向了河垚,听声音,玉天扬被那两个姑奶奶齐齐喝斥着。
河六四急忙快走了几步,迎向河垚,推手一礼,说道:“前辈!此番离去,想必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河垚笑着点了点头。
河六四又问道:“那这天溪观中,就没有别的法器贵重要一并带走的吗?”
河垚回道:“苦修多年,孑然一身!若论法器贵重,也就是那试灵池了!”
说着,河垚迈步走向了后院。
河六四好奇,跟了过去。进入后院,入眼便是那正当中的一口花纹精致的试灵池。似鼎,又像缸。
围着试灵池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河六四挑了挑眉,倒是也没看出什么玄机来。
河垚似是看出了河六四的心思,开口说道:“道友何不试上一试?”
河六四来了兴致,看着试灵池上的一块光洁,似乎是要将灵力灌进去。当下,便调集灵力运至手掌,轻轻的贴了上去。
姑遥一脸轻蔑的看着河六四,似乎是等着要看河六四到底是什么样的修为。
手掌印上,池中之水缓缓转动,形成了一个漩涡。
姑遥看着漩涡,不屑的说道:“与我没什么不同嘛!”
话音刚落,漩涡之中猛然喷出一道水柱,化成龙形,直冲云霄!
龙吟声响彻天际,四周围罡风阵阵。方圆几里之内,无数的异兽听闻这龙吟之声,全部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水龙冲上天空,消散在湛蓝的天壁。
姑遥目瞪口呆的仰着头,久久不能平息内心的震撼。
自己的修为,能够唤出龙吐珠,也就是一团水花崩起几丈高。
而河六四这一下,水龙冲出万丈,那龙吟声更是绕梁不止。这等修为与自己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的。
姑遥想起师父曾说,十个自己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此时看来,师父是抬爱自己了。
河垚仰望天空,眼中也尽是意想不到。河垚知道河六四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可此时看来,恐怕自己也不如他!
赞叹的低下头来,河垚感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河六四有些不好意思的推手一礼:“献丑了!”
河垚摆了摆手:“既然道友修为如此之高,那便劳烦道友,将这试灵池打碎吧!”
河六四一愣,还没等说话,一旁的姑遥先是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师父!不可啊!此乃我们镇观之宝,怎能随意毁去?”
河垚疼爱的摸了摸姑遥的脑袋,说道:“身外之物,不必在意!况且如此重物,你如何带的走?”
姑遥眼含泪花,似是心疼不已,极为不舍的摸了摸试灵池,扭头跑到了师父身后。
河六四是个直率之人,见河垚如此说,自己代劳也没什么大不了,当即便施展了一记断石怒道。
轰地一声,试灵池应声碎裂。
前院的几人闻听声音,纷纷跑了过来,查看情况。
樱芙问道:“怎么了?”
河垚笑着说道:“此物甚重,恐无法带走,便劳烦道友帮贫道毁了去!走吧!”
说完,首当其冲走出了后院。
等到河垚走远,樱芙这才蹙着娥眉低声说道:“你当真同意要和这个老道一起走?”
河六四点了点头:“是!”
樱芙又说道:“玉天扬之言,并非空穴来风。你对道门有信心无可厚非,可此时天扬是我们的同伴,你一样要对他深信不疑!”
见樱芙如此说,河六四皱起了眉头:“怎么你也这么想?河垚子真人乃是入圣之境的道人,他岂会...”
话还没说完,樱芙直接打断了河六四:“他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是个远亲近疏的人,你如此作为,就不怕我们寒心吗?”
河六四瞪大了双眼:“我何曾让你们寒过心?”
樱芙严声说道:“寒没寒过你自己清楚!昨晚云歌受了那等委屈,你当真没有看到?当年你为救师兄,不惜孤身一人引开追兵!后来你为救樱早,两进公主墓葬,力战花族战神遗骨!当时的你,绝不是如此无情的性子!”
说罢,樱芙转身走出了后院,云歌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河六四,跟着樱芙走了出去。
玉天扬欲言又止,到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河六四站在原地,心中只觉得不是个滋味,沉着脸走了出去。
一行人上路了,樱芙将自己的马让给了河垚与姑遥,自己上了马车。
姑遥坐在师父身前,时不时回头张望,看着越来越远的天溪观,泪流不止。
河垚抚着姑遥的小脑袋,无声的安抚这自己的宝贝徒弟。
直到天溪观从视线中消失,姑遥这才扭过身来,开始观察周围的景象。
自小在天溪观长大,姑遥这是第一次踏出天溪观的大门。他本就是个舞勺之年孩子,阴郁的情绪很快便平复了下去,开始对周围的事物好奇不已。
起初,姑遥只是缠着师父问东问西,后来遇见异兽袭来,也会睁大眼睛看着众人将异兽消灭,直到最后,姑遥跃跃欲试的拔出自己的佩剑,想要亲自会一会这些听了十几年,却一次都没有见过的异兽。
河垚也不阻拦,只是在遇到实力稍弱的异兽时,才会让姑遥出手。
而姑遥好歹也修道十年有余,虽然不比河六四云歌这些天纵奇才,甚至连玉天扬的天赋都比他高。可比起寻常道人,姑遥的实力已经是不弱了。
只是,这般实力,在河六四等人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精彩的。只有河垚,对自己的徒弟十分关注。
河六四从头到尾,只是看了一眼姑遥的身法,便不再过多关注。
这一路上,河六四一直都在发呆,他心里想的,都是临行前樱芙对他所说的那些话。
难道,自己如今真的变得不近人情了?
又是一剑刺死了一只烈鹰,姑遥意气风发的朝师父挥挥手,等待着师父的夸奖。
可是这一次,河垚并没有回应自己的宝贝徒弟,而是皱着眉,一脸凝重的望着前方。
河六四本在发呆,可忽然间只觉得前方一阵灵力躁动,使他瞬间回过神来。
“来了!”河垚沉声说道。
河六四一皱眉,急忙抬头让众人停了下来。
“什么来了?”河六四问道。
河垚凝重的说道:“虫海!”
河六四大惑不解的望向前方,心想虫海是个什么东西。
隐约中,河六四看到前方似乎又一个个黑点在飘摇,越来越近。
众人极目望着,直到那些黑点飞到了眼前,众人这才看清了这些黑点的面目。
这些,竟然是一只只黑褐色的蜚蠊!
而且与常见的蜚蠊不同的是,这些长着翅膀飞行而来的蜚蠊,两支前肢犹如两把巨大的镰刀,锋利无比。两颗褐色的蠊目,像是豆子一般镶在头上,恶心至极!
河六四将神识放出,包裹住这些蜚蠊猛地一震,几十只蜚蠊瞬间爆成黑褐色的汁液,散落在沙地上,冒气阵阵白烟。
“这些蠊虫竟然也有灵力!看起来,五行属水。不过它们身上的灵力十分微弱,大家小心它们体内的汁液,应是极毒极腐的奇毒!”河六四大声提醒众人。
再次望向前方,河六四瞬间愣住了。
前方,不再是荒漠独有的一片昏黄。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乌漆漆,如海如潮般涌来的黑褐色。
那并非是一片黑风。
那,是一片虫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