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将军,桃将军!”
亲卫见着桃豹仅一个照面就被生擒活捉,均是惊恐的大叫,而此时,那匹空马才错身而过。
呃?桃将军?
杨彦低头一看,中年人,年龄对得上号,哪怕被折断了两条胳膊,额角直冒冷汗,却仍是不吭声,够硬气,还硬拧着脑袋凶狠的看着自己,够男人!
种种特征表明,这不就是石勒十八骑之一的桃豹吗?
大鱼啊!
杨彦惊喜过望,放声唤道:“敌奠桃豹已被本将生擒活捉,尔等此时不降,还待何时?!”
“杀!”
“桃豹被擒!”
“将军亲擒桃豹!”
全军上下,气势陡然一振,快马加鞭,一边吼着,一边发力冲杀。
要知道,在战斗中主将被擒,几乎就是毁灭性的打击,虽然在理论上,主将阵亡,会有副将挺身而出,代替主将指挥军队,但理论只是理论,这三千骑全是桃豹的私军,现主家被擒,私军自然失了主心骨,况且在高速作战中,根本没办法临阵换将。
那几十个亲卫率先失了斗志,有的故作凶狠的大叫着,挥着长矛试图吓退来骑,以杀出一条血路,还有的策马向两边闪让,打算让过这一波转身就逃,可谈何容易?
杨彦身边一卒,挥起狼牙棒,照着迎面来骑抡了过去,直接打中面门,喀嚓一下,整个脑袋都被打飞了。
“哈哈,痛快!”
这人放声狂笑,纵马疾冲。
又一骑挥出的狼牙棒虽然被长矛挡住,可那脆弱的矛杆被抡成两截,并去势不减,狠狠打中了敌骑的胸口,顿时鲜血狂喷,被打落马下。
马槊好是好,但工序太复杂,造价太昂贵,没办法普及,而普通的长矛太劣质,高速刺击时容易折断矛杆,关刀则是对个人武力的要求太高,很难大规模推广,因此杨彦给骑兵配发了狼牙棒。
狼牙棒全重七公斤左右,轻重趁手,以钝打击为主,只要眼明手快,力量足够,几乎是攻无不克,坚无不摧,被打中一下,哪怕披着甲都没用,十之捌玖会被打落马下。
钉着的铁钉也具有类似于铁筛子的功能,如果面门被击中,整张脸都能毁掉,况且打造方便,成本低廉。
骑兵对狼牙棒均是赞不绝口。
三支骑队如同三支锋矢,狠狠射入了桃豹军中,每一支骑队,严格按照三三制的标准,由若干个三十人小队组成,普通士卒盯什长,什长盯伙长,伙长盯队正,一级盯一级,其中伙是基础,即便大阵在冲击中渐渐散乱,但只要三十人小阵保持完整,依然可以形成局部人多打人少的优势,以专精破分散。
蔡豹便是发现了个中的专机,倒吸了口凉气:“杨郎生擒桃豹,此战已无悬念。”
“是啊!”
候礼仍是不敢置信道:“这固然有杨府君勇武过人的功劳,但其练军之法亦有独到之处,从古至今,候某从未听说过骑兵阵形竟能如此整齐,而杨府君的根底你我皆知,当日不过是跟随荀家女往迎裴妃的客卿而己,这才多久过去?
若非亲眼所见,哪怕是蔡公你与我说,我亦将信将疑,哎,江表琼枝终有长成参天大树之时啊。“
蔡豹点点头道:”老夫有幸,能得杨郎为友,奈何受其恩惠颇多,无以为报,对了,你我所部虽不甚精锐,却也不能甘为人后啊。“
”说来惭愧!“
候礼摇了摇头,着人打出往旗号。
那五百多骑早已按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杀了过去,虽毫无章法,却有一股不甘为人后的锐气。
桃豹骑兵本就被三支锋矢骑队冲击的支离破碎,又有桃豹被生擒活捉的消息散播,尽管难辩真假,但对士气军心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这时又出现了一支队伍,前方的东海军亲卫也反杀回来,全军终于失了抵抗之心,混乱如四处开花,转眼就蔓延了全场。
一时之间,人呼马嘶,很多骑因混乱中控制不住方向,竟与同伴撞在一起,双双坠马,践踏身亡。
……
“禀沈府君,我军突遇不明敌骑冲击,约有三千,杨府君已率队迎击,特令末将前来告之!”
直到这时,杨彦派回去的两骑才找到了沈充,当面禀告。
“哦?”
众人纷纷色变,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杨彦这个在一旁看戏的家伙终于上场了,还碰到个狠的,完全可以想象,在三千骑的突袭之下,既便不说全军覆没,至少也要折损大半,这真是大快人心啊。
但杨彦那支若是溃败了,自己这里如何幸免?眼见就要踏平徐龛营寨,突然来了外军,功亏一篑如何甘心?
钱凤急声问道:“可知来者何人?”
“这……”
那名士卒不是很确定道:“末将走时并未见到,但根据杨府君与蔡公和候将军的交谈推测,应是石虎的前锋精骑。”
“哈!”
刘肇突然哈的一笑。
刘遐立刻狠狠一眼瞪了过去,这是拎不清轻重啊,哪怕再是对杨彦不满,这时都不能幸灾乐祸,可自家孽子倒好,简直是不怕丢人。
果然,沈充眼神中现出了一抹不满,便道:‘诸位都说说看,该如何应对?“
韩晃沉吟道:”虽然于情于理,都该派军前去支援,可一来,我等倾尽所出,也不过千多骑,怕是于战局无补,二来过去了这么久,待援军绕过梁父山赶至战场之时,怕是已尘埃落定,届时不仅没法救援,反因仓促行军,极易被突袭,招至二次失败,故以我之见,应收兵回营,暂时放弃攻打徐龛,回守菟裘城。“
韩晃是客军,击破徐龛与否对他没有切身的利害关系,但沈充不同,独子死于徐龛之手,为攻打徐龛,几乎倾家北上,退回菟裘城让他如何甘心?
只是再看刘遐,显然也持有类似的想法,毕竟石虎随时会来,要说不怵是不可能的,真不如趁早收兵回彭城,无非是顾忌着自己的脸面,没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沈充心里有些烦躁,望着前方鏖战正酣的战场,目中时而闪现出迟疑之色,时而凶光连泛。
钱凤暗叹一声,撤军他也不甘心啊,可是不撤怎么行呢,杨彦那里明显靠不住,若是石虎前锋破了杨彦直冲而来,徐龛再趁机反杀,怕是立刻全军溃败,现在撤,尚能稳住阵脚。
于是劝道:“韩将军言之有理,但蔡将军、候将军与杨府君皆为义助士居兄而来,若我等弃之不顾,恐为天下人唾弃,无颜脸于淮北立足,故钱某提个折中之策,不妨暂时收兵,并出侦骑去前方探查,待了解到更多的情况,再与诸公议定,如何?“
”嗯~~“
韩晃与刘遐相视一眼,点了点头,毕竟就算不顾杨彦,蔡豹和候礼还在前面呢,直接退兵说不过去,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来的只是前锋,按正常行军,前锋与后队约相隔百里左右,石虎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赶来,真要退走,并不是没有时间。
沈充深吸了口气,猛一挥手。
“咣咣咣~~”
铜锣敲响,军卒愕然,眼见胜利在望,居然铜锣响了,但后面的将领也在挥着手大叫:“退军,退军!”
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听错,连骂娘的心思都有了,可是军令不可违,只能如潮水般的退了下来。
徐龛也愕然,形势确实万分险恶,他带了一万军立寨,两山各布有一千五百卒,本寨七千,经连日鏖战,伤亡约在三千,而山上的兵被堵着下不来,能战之卒仅剩四千,均是疲累交加,说不定真能被沈充一鼓作气攻破,但沈充退兵了!
“将军!”
一名军卒匆匆奔来,急声道:“石虎前锋已至,正与蔡豹、杨彦之所部骑兵交战!“
”什么?“
徐龛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有援军来了,难怪沈充后撤,但忧的是,石虎既然来援,自己还能得自在么?怕是此战过后,就得被迁去襄国,向那胡虏称臣!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最起码落沈充手里,被一刀斩了都要谢天谢地,多半会尝尝寸磔脔割的滋味。
“匆要懈怠,本将去后阵察看一番!”
徐龛厉声吩咐,便匆匆策马回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