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了似的捶打着自己,那一刻所有的委屈,不甘,愤怒,难过像潮水般向我涌来。
那是我第一次,对我和陈昊天之间的关系有了绝望的心理,也是第一次有了打掉这孩子的想法,我没有这么强大的内心,能对刘淑娴和他的女儿熟视无睹,更无法去强迫自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刘淑娴的出现像春天里的一个惊雷,忽然得打起,便是一场暴风雨。
张嫂显然是被我吓着了,她害怕,也怕真的出了什么差池,这样的话她必然担当不起,于是偷偷地跑出去给陈昊天打了个电话。
他回来的时候天黑了,我就那样痴痴地躺在床上,眼泪也似乎流干了,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睛无力地望着天花板。
他一瞬间的愣怔,慌忙跑到我身边把我扶起,眼神里是担心,焦虑,他问我:“怎么了?”
我却一个字都没回。
身子开始发冷,一点点地蔓延到四肢百骸,我伸手抱了抱自己,却被他掰开,然后一把揽过去,让我贴在了他的胸口。
我执拗着把他推开,不顾他疑惑又带着悲凉的眼神,直直地躺了下来然后转过身背着他,他显然看出我的不对了,蓦地阔步走了出去,好半天又回到我床边坐下,缓缓道:“你下午去见谁了?”
我想他一定是出去问了张嫂,才会知道我下去出去了。
我闭了闭眼,缓解下长时间睁着眼的酸疼,听到他的问题只是冷冷的一笑,我觉得压根就没必要和他解释。
他也没在乎我的沉默,自顾自的猜着,他说:“是淑娴吗?”
我心里一酸,咬了咬牙跟着他喃喃地道了便:“淑娴!”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跳梁小丑,自以为是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却不知,在别人眼里只是个自导自演的傻子。
我以为我哭不出了,可是听到陈昊天喊她名字的时候还是掉了眼泪,我慌忙伸手去抹,就是不想让他看见。
他见我不回答便当我是默认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忽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惋惜,他说:“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可是你还是让我失望了。!”说完沉默了好久,又加了句,:“馨馨,你为什么要这么心急?”
我心急?我听不懂他的话,却感觉心里很不舒服。吃力地撑着手从床上爬起,他的眼神里有着难以掩饰的落寞,当然这种落寞怎么能比得上我如今的凄凉?
原本,我好好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朋友,家人,即便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可我过的快乐,自在。我也有理想,也为了理想一直在拼搏,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硬生生地出现将我拉进他的生活,逼着我和他成为休戚相关的人,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戏剧,我却一点点在这戏剧里失了分寸,乱了心神。
很久之前,听过这么句话,“戏子入画,一生天涯!”可我颠覆人海,又得到了些什么?
身子的冷似乎在加剧,冷不丁地打了个重重的喷嚏,他皱了皱眉没拉着被子帮我掖了掖被角,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他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却冰凉的可怕,触碰到我额头的时候竟然冷不丁地让我打了个哆嗦。他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然后伸手摁住我的脑袋俯下身用额头在我额头上又碰了碰。
他松开手,表情有些不好看,我抬头望他,眼睛都觉得睁着有些吃力。
他说:“你发烧了,得去医院!”我恍惚的听着,也没说话,只是突然明白不是他的手凉,而是我的额头太烫了。
最后还是去医院了,直接挂的急诊,但由于怀孕,医生也不敢乱用药,只能建议先保守治疗。
陈昊天立马给我办理了住院手续,然后按照医生说的方法给我进行物理降温。他叫张嫂弄来毛巾和酒精,擦拭我的额头,颈部,和腋窝下面,但是效果不理想,一个多小时候又测了iati温,8°7,还是高烧。
陈昊天急了,问医生怎么办,医生说,这样的情况只能用药了。
陈昊天有些担心,问医生用药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的很是流畅:“你不用药一直烧下去,对胎儿有两方面的影响:一是病毒直接透过胎盘进入胎儿体内,有可能造成胎儿先天性心脏病以及兔唇、脑积水、无脑和小头畸形;二是感冒造成的高热和代谢紊乱产生的毒素的间接影响,高热及毒素会刺激子宫收缩,造成流产和早产。”
听到这里陈昊天便急了,连忙问道:“那该怎么办?”
医生说,“她的状态只能先用些柴胡注射液,然后你多给她喝先开水,要是体质好,应该能退烧,实在不行,我们到时再看看别的办法!”
陈昊天抿着嘴不说话,看的出他很是不高兴。
我也没力气去问他什么,整个头都疼的厉害,我躺在床上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到后半夜,鼻子也全堵了,最后只能用嘴巴来呼吸。
陈昊天叫张嫂给我去煮了碗姜片红糖水,然后逼着我喝掉,喝完后又把被子裹在我身上,缓缓道:“出身汗就能退烧,你熬着些!”
我默不作声,依旧任由他抱着我,却还没抱多久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为难,然后转头看了看我还是摁断了,可是手机却没有一点要消腾的意思,一个不接便打来第二个,第二个不接又打来第三个,最后陈昊天还是接了。
他出去接电话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拨了刘淑娴的号码,结果显示正在通话中,我心狠狠地被戳了下,然后忍着难受,面无表情的把手机放了回去。
陈昊天站在外面说了好久,回来的时候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他拉着我的手,有些歉疚,却还是说了出来,他说:“馨馨,我有点事得出去一下,你好好呆着,叫张嫂照顾你行吗?”
我微微震了震眸子,吃力地问他,我说:“你要去哪?”
他眼睛里有丝闪躲,却是转眼即逝,他握了握我的手,俯下身在我额头吻了吻柔声道:“公司的事,有点急,我明天一早就来看你,你乖乖的!”
没再让我多问,他便推门走了出去。我躺在床上终是忍不下去,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事到如今,我终于有种死心的感觉,我为他生孩子,可他呢?又为我做些什么?原本以为他是在乎我的,可是他的谎言让我彻底推翻了这份在乎。
他对我关怀备至,温言温语说尽情话终是让我义无反顾地投身在这场爱情的长跑了,虽然一早就知道,这样的长跑可能一辈子都跑不到终点,但我却死死的认为,只要他对我好,我就愿意一辈子这样跟着他。
但是现在我已然没了这种勇气,我不想让自己瞧不起自己,既然他都能不管不问把我丢在这里,那么我又何必再去贴着他自取其辱呢。
我想和他分开了,真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那晚张嫂陪了我一夜,第二天醒来烧退了,我让张嫂张嫂收拾收拾陪我回家,她有些扭捏,估计是怕回去陈昊天怪罪。
我心里本来就有气,看着她不知所措的表情索性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张嫂立马过来扶,皱着眉头劝我:“姑娘你这又是何必,自己的身子连你都不在意了,还会有谁来在乎?”
张嫂是个明眼人,从她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她便清楚了我和陈昊天的关系,随着日子一天天的增加,她多少也对我有些了解,所以有时候我发脾气的时候她多少能看出点我在想什么。
我听了她的话有些错愕,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我说:“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
张嫂满脸心疼,拉着我的手有些哽咽。她说:“我也有个闺女,18岁那年和人私奔了,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喜欢你,你聪明,漂亮,我那丫头也是,初中高中的时候一直都有好多男生追,高三那年,她谈了个男朋友,比她大1岁,我气得把她打了一顿关在屋子里!”
张嫂眼睛泛红,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忽的听到这个,我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听着,然后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她说:“那天是1月初7,很冷,我干完农活回到家的时候看见房门开了,我立马跑过去,她却不在了,我出门整个村都找遍了,也没人影,第二天一早和她爸跑过去报警,却终是没有一点消息!”
“那后来呢?”
“后来?”张嫂抬了抬眼睛,神情有些荒漠,良久叹了叹气低声道:“五年后她回来了,带着一个儿子,回来后跪在我面前叫我原谅,他爸气得又打了她一顿,但毕竟是自己生的,总不至于真的就六亲不认了。”
“我想着给她再找户人家,可是咱村小,风言风语的一出来基本就是都知道了,媒婆找了好几个,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最后一次,人家私下和我说,男方都基本是一句话:不要不干不净的姑娘。”
“那后来结婚了吗?”我又不禁问了起来,张嫂的眼泪却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
“后来,媒婆给说了一户,男的是死了老婆的,40岁,听人说为人还行,就是有个女儿,我想着这个情况也就不要挑剔了,只要对我女儿好,过下去也还是可以的,便答应了。结婚后一个月没到,警察找到了我,说我女儿自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