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敬一在园中熟睡的时候,谈秋音正把一只茶盏摔在地上:“无耻,无耻之极!”
她面前立着的人便是舞笛,立在原地却没有动一动,也没有答一个字。
谈秋音深吸几口气,吩咐舞笛:“带几个人去瞧瞧,捉个人赃并获我看她还有什么可说得?无耻,无耻至极。”
她气喘吁吁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疼得自己哼了一声,却没有理会自己的手掌:“多叫几个人,不要惊动人等她出来一直跟在她身后,知道了吗?”
“等到她下手的时候,你们再出手;我,现在就去太夫人那里。”谈秋音说到这里忽然咬了咬唇:“不,我和你们一起去捉人,然后再去太夫人那里。”
她说到这里看一眼舞笛:“老爷,不会有事吧?”
“不会。”舞笛轻轻的答了一句,看看谈秋音她低声劝一句:“何不把老爷请了来明言……”
谈秋音打断她的话:“你们老爷在此事上做不了主,能做主的人还是老夫人;嗯,你的话也有道理,我再来想一想,要让老爷相信我们只是偶然出现的。”
舞笛想要再说什么,看到谈秋音一脸的怒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现在她的姑娘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变得让她和弄琴很陌生。
谈秋音在房里大发脾气的时候,锦儿刚刚洗完澡歪在榻上,由莲香给她擦拭头发,而七儿给她捶着腿。
锦儿有些倦意,眯着眼睛看起来随时都会睡着,七儿看看天色想劝锦儿去睡,她认为老爷八成又被绊住了。
不过看看莲香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就算要劝也是莲香开口,有莲香在的时候轮不到她来殷勤。
莲香等得更为心焦,手里的棉巾来来回回的总在擦一个地方,心思根本就不在锦儿的身上;再次看一眼窗外,她忍不住开口:“夫人,要不要婢子去请老爷过来?”
她比锦儿还要着紧,恨不得金敬一现在就能出现在面前,恨不得金敬一晚上不离开:当然是由她来伺候。
锦儿眼皮都没有动:“不用。”在金府之中她还没有站稳脚,当然要小心为上,少招惹是非过来。
金敬一是个大活人,如果他想过来的话是谁也拦不住他,眼下他没有出现就是他并不想过来:又何必去请?
她对秀儿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着急的想知道,能知道的她都知道了,那些不知道的相信金敬一也不可能知道。
请金敬一过来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此时去请人的话就过于张扬,会让太夫人和谈秋音做出更为激烈的事情来:说不定会直接把她扫地出门。
莲香闻言再也坐不住,把湿湿的棉巾丢到一旁的小几上,站起来身来去取梳子:“夫人,我们也不能总这样忍让吧?”
锦儿就好像没有听到她这句话,或者是她已经睡着了?
七儿的耳朵一动:“有人来了?我出去看看。”她刚站起来,莲香那里已经丢下梳子奔向门外,看得她有些目瞪口呆。
她忍不住回头看锦儿,却发现锦儿好像真得睡熟了,没有半点的反应:这个莲香对老爷也太过……。
但是夫人身边的丫头通常都是通房丫头,抬成姨娘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想到这里七儿连忙转过头去,怕锦儿万一醒过来看到她脸上的惊讶。
莲香却已经回来,有些无精打采:“一个小丫头,真真是该打,如此晚了进进出出的岂不是让人虚惊一场。”
七儿知道莲香是空欢喜一场才是真得,不过是迁怒那个小丫头罢了;但是她闻言却心头一动:“小丫头,哪一个?”
莲香看锦儿睡着了,便自坐下拿起帕子来扯:“就是那个洒扫的小兰还是小梅?我也记不太清楚,被我喝了一声吓得哭着回房了。”
七儿闻言回头看一眼锦儿:“姐姐守着夫人,我出去瞧瞧。”她也没有说什么事情就离开了,惹得莲香老大不高兴。
“见到主子睡着了,个个都逃懒。”她甩了一下帕子,忍不住又向外张望:“时辰还不算晚,老爷说不定就是晚一会儿,应该要到了吧?”
床榻上的锦儿鼻息又平又长,睡得更为安稳,对于屋里屋外的事情一无所觉。
鸡叫之时天色反而更黑了,谈秋音气恼的伸个懒腰:“我们回去吧,想来是被人耍了!”
她一个晚上都在外面,虽然说是坐着但也累得她腰也酸腿也痛,全身上下的肉都似不是她的一般。
弄琴过去扶起她来:“夫人,可能昨天晚上应该让舞笛去老爷那边守着,如今也不知道老爷如何了——夜里还是冷的,不会让老爷着凉吧?”
谈秋音闻言一愣:“你不早说,这个时候岂不是马后炮!”却还是急急的让舞笛去瞧金敬一如何了,千万不要病倒。
一个晚上她在生气咬牙赌气要捉住人,还想着捉到人后要如何如何的出口气,却把金敬一丢到园子里完全忘掉了。
弄琴也不敢分辩什么,只能认错;舞笛能做得就是快点把老爷弄回夫人房里,希望老爷不会受凉,不然就有弄琴受得了。
有时候多话真得不是好事儿,只会给自己找麻烦罢了。
谈秋音回到房里喝了一杯热茶,感觉身子好像有了那么点感觉,就看到舞笛急急的冲进来:“你们老爷呢?”
“我们老爷不在园子里,亭子里什么都没有,桌子上的饭菜不知道被谁收了。”舞笛的脸色有点发白。
谈秋音听到这里脸色大变,猛得站起来:“走,跟我去要人!”她要气疯了,实在是太过欺负人,下三滥的手段用出来也就罢了,居然还给她玩暗渡陈仓。
弄琴拉住她:“夫人,如果不是沐夫人呢?”
“不是她还能是……”谈秋音也不是真得蠢,马上反应过来:“真得有可能不是她,不然岂会做得太过明显授人以柄?”
她缓缓的坐下去,可是一张脸却变得几乎要透明:“如果真得是她,老爷又怎么会让舞笛去换饭菜——在老爷心中那可是天大的好人。”
谈秋音说到这里忽然叹口气:“再者,她也不是那样的人。”她不得不如此承认,昨天晚上到刚刚她会死死的相信是锦儿所为,只因为她巴不得锦儿是那样的人。
只有锦儿是个坏人,是个十恶不赦的人,那她才能正大光明的把人赶出金府去,可以心安理得的占着金家主母的位子不放。
她的身子忽然颤了起来:“那,你们老爷现在何处?”其它的都不重要,重要是要找到金敬一。
被人耍了一个晚上当然要算帐,可也要得是找到金敬一后。
弄琴和舞笛对视一眼:“谁会那么做,在我们府上?嗯,会不会是那几个姨娘,都不是什么真正安份的主儿。”
谈秋音马上点头:“有可能。倒是忽略了她们,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她们却敢来捣鬼。”她站起来:“我们分开走,你们去刘二白三那里,我去黄大房里。”
弄琴和舞笛答应一起,主仆三人就匆匆带着人直奔姨娘那里。
几位姨娘还在睡梦中,被惊醒之后起来,却根本不知道谈秋音等人要做什么,只是在她们房里转了一圈便走:实实在在是有些欺负人。
这几位姨娘可都不是易与之辈,早早就在金敬一身边伺候,每个人的来头可都不一般:不像是平常的妾侍可以任打任骂。
黄大姨娘是太夫人身边的丫头,在锦儿失踪后被太夫人抬成姨娘,恢复原姓给了金敬一。
刘二姨娘是金家佃户的女儿,长得极为美丽,是几个妾侍里唯一的良妾:她算是好人家的女儿,由太夫人的弟媳做媒抬进金府的。
白三姨娘是金家老族长家里的丫头,是老族长亲送给金敬一伺候的人。
三位姨娘的地位都高不过谈秋音去,在金敬一面前也不得宠,但是她们来历不一样:谈秋音她们无凭无据的闯进屋里,打得那可不只是她们的脸。
黄大姨娘没有得到谈秋音一句话,便气呼呼的让丫头收拾,她要去太夫人那里伺候着:当然不只是伺候那么简单。
不得宠的姨娘们心里已经不舒服了,平常谈秋音待她们也能过得去,自然是相安无事;可是今天一大早闹这么一出,她们就算是泥人也会有土性儿,当然不肯就这样吃下哑巴亏。
虽然她们没有在谈秋音及其丫头嘴里得知什么,但是人人都能猜得出来:谈秋音到她们房里里找的只可能是她们的老爷!
昨天晚上金敬一没有到她们房里来,如果哪天来谈秋音也会这么一套,那她们这些姨娘是不是要一辈守空房?!
谈秋音现在心里就像有猫儿在抓一样,找不到人她的眼圈都红了起来:金敬一不会平空消失啊,怎么就不见了人呢?
她连原本是自己丫头的郑五姨娘那里都去了,在找不到人后她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