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半侧过了身子去,听到凤氏的怪叫声后,又在心中数了三下才缓缓的转头,慢慢的睁开半只眼睛:嗯,不知道凤氏姨娘以后还能不能再笑得那么娇媚了。
七儿捂住了脸,可是一双眼睛已经全睁开了,正在指缝里向外看:“夫人,还能看,还能看,至少还是个人样子;就是,有点血,吓人的很。”她说着吓人却把手放了下来,看起来凤氏的模样倒让她有点失望——跌得不够重啊。
凤氏跌是跌的极重,痛的她叫声都怪里怪气的,那是因为她伤到了鼻子,还掉了一颗牙齿!但是她很清楚她不是无缘无故就在平地上跌倒了,走的好好的是绊了一脚才跌倒的。
她捂着鼻子和嘴巴却没有去看地上,心里想的却不是自己被什么东西绊到了:因为这条路她可走了不是一次,怎么可能会有东西;她想到的却是神与鬼,认为自己可能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给绊倒了。
这种惧意让她感觉更痛更紧张,因此除了痛叫外并没有说话,她就算痛个半死也不敢对神鬼不敬啊。
锦儿转过身子已经站定了:“我就说嘛让姨娘留下来入席,可是姨娘就是不肯,如今看来老天爷都在替我留客了。”她没有让人去请大夫,更没有开口问凤氏伤的重不重。
凤氏终于省了起来,自己会跌倒八成是被人算计了,当下转头四顾:发现在她的身前就有一道绳子:不粗,被人弄上了些颜色,所以她没有细看根本就没有发现,才会被绊了一跤。
沐锦儿出现在这里,路上还有绳子准备好了——凤氏第一个反应不是怒骂锦儿算计她,反而是爬起来顾不得疼痛,也顾不得鼻子和嘴巴都在流血,向着二门就冲了出去。
现在沐锦儿身边只有七儿一个人,她虽然受了些伤但是就凭锦儿主仆想捉住她还难些;此时不逃难道等金府的人出来一拥而上吗?
她提起裙子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没有半点保留,但是她跑的真不快:小脚啊,就算她想飞奔也要能飞的起来才成啊。
小脚让她跑的跌跌撞撞,更让她再急也跑的不能更快;除了小脚外,她平常娇养自己也是原因,此时她就算想有更多的力气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太听话。
锦儿看着凤氏并没有追:“姨娘,我特意来请你入席的,你怎么就是不肯给个面子呢?跑什么呢,你又没有做什么错事,我也不过是请你吃顿饭罢了,你跑的比剁了尾巴的兔子还要急,就是不如兔子跑的快。”
“姨娘,你真得非回去不可?”锦儿的声音越来越大,生怕凤氏听不到:“可是我向来请客都没有请不到的人呢,姨娘你就不再想想了?”
凤氏哪里听锦儿在说些什么,她只想奔出二门,只想跑出金府大门;然后就回家,再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收拾细软——跑路啊,她要离开天元城,越快越好。
锦儿主仆没有追她,跟在她身后跑的都是她的人,而二门已经就在眼前了:凤氏看到门外也没有什么仆从在,她有种老天在帮她的想法: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的。
可是就在她跑到二门的时候,一脚刚刚踏出二门高高的门槛,她就看到门两边跑出不少的人来,为首的人正是高氏。
高氏冷冷的看着凤氏:“您这是在跑什么,都是一家人,在府中您有什么可怕的,居然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如果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向太夫人、向夫人说啊,自会有人为您做主的。”
凤氏另外一只脚再也抬不起来,呆呆的看着那些举着棍棒,甚至还有举起扫帚的媳妇子和婆子们,她差点坐倒在门槛上。
而在高氏身后二十步左右的地方,管家带着一些男仆立在那里,手里也拿着棍棒:她就算冲过了二门也不要想能冲出金家去。
凤氏现在更后悔,因为她真得不应该来金府,真得非常非常不应该来金府的,她应该一早就收拾细软离开天元城才对。
抖着唇的她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终究双腿一软还是跌倒在门槛上,再也没有一丝的力气支撑她。
接下来她要想的不是如何逃走而是如何才能保住性命,谋划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失败了,老天爷为什么就不能帮她一点点呢?
“姨娘不用后悔,就算你今天不来给太夫人请安,我也会使人去请你来赴宴的;嗯,就怕请不到姨娘,我还使人在城门处等着,当然也和城门那里的守卫们打过招呼了。”
锦儿缓缓的走了过来:“就算姨娘想一大早出城门也会被请了来。我说过我难得请客,真得不希望姨娘不给我面子呢。如今姨娘可想清楚了,要不要去入席?”
凤氏抬起头来看向锦儿:“你、你放过我,我把我的两处庄子,三个铺子,还有九十亩上好的田都给你。是太夫人要找我算帐,我和你从来没有过节,你放过我吧。”
“太夫人可是没有好好待过你,恨不得你能离开金府,处处与你为难,还曾经用清白威胁过你;你不会忘了吧?你放过我,我再给你二百两银子,有了这些财物傍身你就可以在金府立足了,尤其是这个时候多少总能帮上你的。”
她有的只有财物,希望锦儿能看在钱的份儿上放过她;因为她很清楚锦儿没有多余的银钱,因此还被谈秋音算计过。
在大宅门里过活,没有多作余的银钱那真得没有办法过啊;这是她的机会,因为沐锦儿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没有钱的难处,且她和沐锦儿没有死仇可是太夫人却有。
锦儿闻言睁大眼睛:“你有这么多的钱物?!”一个不小的富婆啊。她可不相信太夫人肯让她带走金家许多的钱物,金老太爷再糊涂也不可能把许多的钱物都给她。
七儿却已经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拿来啊。你不是空口说白话吧,没有田契地契房契,就想让我们夫人帮你?银子呢,我们不要银票,我们要真金白银。”她说的理直气壮。
高氏的嘴角抽了抽,咳几声看向天空对身边的几个媳妇子道:“今儿这云,真白。”
除了阴天下雨的时候,不是早起和晚上,哪一天的云不白呢?但是众人齐齐举头看云,今天这云真是特别好看啊,但是每个人心中想的都是:好多的钱啊,凤氏姨娘从哪里来的钱呢?
凤氏听到七儿的话松了口气:“银子好说,房契什么的也不过片刻的功夫,可是我怎么相信……”她现在就要谈条件了,拿出这么多的财物来总要多让沐锦儿为她做点事情。
至少能保证她能平安的离开天元城。
锦儿一摆手:“来人,请凤姨娘去入席了;酒菜都要凉了,虽然说是夏天了,但是吃凉酒也不好呢,老了手抖我去找谁算帐呢,对不对?走了走了,快一点,嫂子大娘们也好去歇一歇吃点喝点。”
高氏应了一声:“姨娘,请吧。”她话音一落,旁边自有媳妇子上前,亮出来的却是绳子——你自己去还是我们绑了你去?
凤氏没有想到锦儿根本不给她机会讲条件,气得她在心里骂:比强盗还要狠三分啊。可是情势比人强她不低头的话就要去见太夫人:“东西马上就让人去取,钥匙在这里。”
她把钥匙取出来,还想说什么还没有吐出口来,钥匙就被七儿夺了过去。
七儿看看钥匙:“来人,笔墨伺候。”她看着凤氏笑着摇摇钥匙:“我和你的心腹之人去取东西,绝不会多拿你一点东西——你不要不相信,写个文书吧,把你刚刚说要给我们夫人的东西列在上面,然后说你是自愿把东西赠与我们夫人的就成。”
“如此一来你也可以放心,除你所说的之外我们不会多取你一文。”她笑嘻嘻的看着人把笔墨摆好放到凤氏的面前:“姨娘认为怎么样?你如果还要想一想的话也可以,我们先去入席等姨娘想清楚再写也是一样。”
七儿把钥匙抛起没有用手去接,却调皮用脚再踢起才接到手里:“我们不急的。”
凤氏恨的心窝疼啊,锦儿主仆是不急因为急的人是她!人在屋檐下她只能再次低头:“好,我写。”
她按七儿的话写好后又按上了手印用上了她的私章。七儿取了文书吹了吹,再次看一遍确认无误了,便和凤氏的贴身丫头乘马车去取房契等物。
锦儿看着凤氏:“姨娘在这里不成体统啊,不如去那边坐一坐好不好?姨娘不也说了很快就能取回来嘛——理应请姨娘到我那里坐坐,得姨娘厚爱岂能失礼呢?可是我想姨娘不想走的太远吧。”
凤氏闻言心里反而踏实一些,如果锦儿不想助她的话就会让人绑了她:那她就让锦儿无法得到那些田庄铺子——那些地契当中只有她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她让丫头取来的当然是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