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闻言笑了笑:“说的是,有些什么不懂的就应该向府里的夫人请教;今天沐氏夫人如果不在的话,我也要请了来。你们知道,我年纪大了,府中的一般事情我便不过问了。”
她说完话看向锦儿,目光中隐含着怒意。
因为锦儿如果晚上偷偷出去的事情是真,那可比沐家骗金敬一的银子更为可恶:门风岂能有坏?如果沐锦儿当真做出那等事情来,没有给金家蒙羞还好说,如果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方,是不能容沐锦儿再活在世上。
太夫人不容人污了他儿子的名声,也不容人败坏了金家的门风,这是极为严重的事情;就因为事情很大,所以在没有看到所谓的证物之时,她没有直接发作。
事实上,如果柔儿所说是真,柔儿此人也不能让其再和其它姨娘居在一处;嗯,庵堂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柔儿并不知道太夫人心中所想,以她的出身与经历而言,她再聪慧也远没有深深理解高门大户之人的想法;因此,她在听到太夫人的话后,还对着锦儿笑了笑。
锦儿当然知道来者不善,但是柔儿开口所吐都是废话,除了让她知道其不怀好意外,其它半点也没有听出来。
敌意不明的时候,她当然不会胡乱说什么,面对太夫人的恶言及柔儿的挑衅,她只是微微一笑:“洗耳恭听。”就当看不出柔儿满腹的鬼胎好了。
柔儿想不到锦儿如此镇定,不过她并不在意锦儿会如何反应,因为事实摆在那里,到时候看这位沐氏夫人还能笑得出来嘛。
她再次屈膝以示恭敬:“在说出婢妾的不解之前,婢妾先向夫人请罪,婢妾对夫人只有敬仰之情,向太夫人提及此事也是有些迷惑罢了,还请夫人不要多想,更请夫人莫要责怪。”
她还真敢说。
锦儿想不到柔儿是这样一个人,可以在算计她的同时,把自己说的如此无辜:那些所谓的借口并不算什么,而是柔儿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就好像她真得没有半点坏心。
“说吧。我正要听听看柔姨娘有什么不解的地方,非要来打扰太夫人不可。”既然柔儿如此不知好歹,锦儿不认为自己和她应该再客气——原本的客气也只是表相。
锦儿的话一出来,比起柔儿的话来,忽儿便显得有点杀气腾腾,就好像是落了下风般,倒让柔儿在心底笑了笑。
柔儿却忘了,在金府之中能掌握她生死的人之一便是沐锦儿:那杀气腾腾有时候也许并不是用来吓人的,或是用来掩饰什么的。
太夫人也看向锦儿:“她什么还没有说,你好像就动了气?”在太夫人看来,锦儿当然就是心虚。
锦儿抬眼:“我不喜欢她说话的模样,摆明就是向太夫人你搬弄是非的,却还要对我摆出一脸的无辜来;如果她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今天定要行使家法的。”
她还真得不必再客气了,面对柔儿那副虚伪,锦儿是直直的化成枪挑破了那层脸皮:你也不必再装。
太夫人不再作声看向柔儿,示意她直接说下去。
柔儿的小脸却已经变的发白正看向太夫人,好像被锦儿吓到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还要不要说的模样。
太夫人想不到柔姨娘的胆子如此小,忍不住瞪锦儿一眼然后才对柔姨娘道:“说。”有她在,在金府之内谁能伤柔姨娘?有什么好怕的。
柔儿已经低下头,让人心中生暖的声音也变得低低的,如诉如泣惹人生怜:“是,太夫人。夫人,夫人莫怪。昨儿晚上柔儿感觉有些燥热,便到园子里去走一走……”
她说到这里偷偷瞟一眼锦儿。
锦儿闻言心中一动,便知道柔儿要说的是什么了:想不到自己自外回来会落入柔姨娘的眼睛;如果不是事情太过紧急,她也不会离府而去。
此时再想这些或是后悔之类的都太晚了些,所以锦儿知道了原因后便开始思索对策。
柔儿开了口当然不会给锦儿太多的时间去思量对策,因此声音虽低话说的飞快又清楚,把她昨晚所见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说完后她对着太夫人施了一礼:“婢妾因为不知道夫人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穿一身黑衣回来,又为什么要在假山之中换衣裙?本来婢妾想去请教夫人的,可是夫人今儿一天不在府中。”
“婢妾心眼小,思来想去总是坐卧不宁,便前来想和太夫人请教,不想正好遇上沐氏夫人,也是婢妾的福气。”
她说完又对锦儿屈膝行礼,一副乖巧的模样。
太夫人的脸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你当真看到了,也看清楚了?要知道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可能看走了眼也不一定。”
她并没有看锦儿一眼,也没有问锦儿一句,反而质问起柔姨娘来;倒不是她对锦儿有回护之意,而是柔姨娘如此做算得上以下犯上了。
再说门风之事不能儿戏,此事没有真凭实据的时候,当然要宁信其无免得落人话柄自取其辱;所以,太夫人才要质问柔儿,同时也在问柔儿要物证。
柔儿连忙跪倒在地上:“太夫人,柔儿当然不敢胡乱说话,就是因为看得清楚才甚为不解,才禀于太夫人定夺。”一句定夺终于把她的心思曝露出来。
锦儿依然没有作声,因为太夫人没有问她,而柔姨娘又有太夫人在喝斥;她此时急于开口,倒真得会应了太夫人那句心虚的话。
太夫人哼了一声:“此事关系甚大,你可真得看清楚了?又有何物为凭?不会就是你看到,别无旁人为证吧?”
“有,还有婢妾身边的丫头珠花亲眼所见;物证还有假山洞中的衣裙为证,只是因为是夫人之物,婢妾不敢妄动并不知道里面除了衣裙外还有没有其它东西,但是衣裙的大小身量也可以为证的吧?”
柔儿说到这里抬头看一眼锦儿,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只衣裙也能咬死你了,何况还有珠花在呢。
锦儿闻言挑了挑眉:“就这些?”她是真心诚意的在问柔姨娘,因为要知道柔姨娘是不是还有其它的所谓证物,如此才能应对得宜。
只是三个字落在柔姨娘的耳中却仿佛是讥讽般,使得柔姨娘梗起脖子来:“夫人,婢妾只是请教夫人的,还请夫人示下。”言下之意就是只有这些,还不足够吗?
有本事你就解释一个听听啊——柔儿是料定锦儿是无话可说的,因为这种事情落在谁在头上,铁证如山之下还能有什么可说?除非是交待所为的丑事。
太夫人也沉声道:“除了珠花和那假山之内的东西外,可还有其它?”她也要知道是不是还有其它凭证,如果还有其它的话最好。
柔儿这次很老实的回答:“没有了。婢妾只是在园中偶然之间见到。假山之内的东西婢妾不敢动,还请太夫人打发人去取,到时请夫人过目,夫人定会认出那是夫人之物的。”
太夫人看一眼锦儿点点头:“来人,把园子封了。”然后她站起身来:“自昨天晚上到现在了,那里面的东西可还在?”
柔儿眨眨眼睛:“如果不在了,应该也在府中的。”她说着话看了一眼锦儿,暗示衣裙如果不在假山内,如今也在锦儿的房内。
太夫人闻言叫了蝶舞过来:“你带上几个人去帮你们沐氏夫人收拾一下屋子,看看缺少什么记下来,回来我也好让人补上。”
她说完便向外走去:“走吧,都陪我去园子里走走透透气。”柔儿连忙上前扶住太夫人的胳膊,一是巴结二来也是引路。
锦儿看一眼蝶舞:“有劳。我屋里还真缺不少东西,便不和太夫人客气了。”衣裙并不在自己房里这是肯定的,因此她并不在意有人去搜她的房间。
至于搜房这种丢人的事情,此时不用发作,回头再一并算帐更好;因此她跟上太夫人心中却在转着念头。
太夫人走的真不慢,也自有人去叫珠花——今儿陪柔姨娘过来的是银花。
而银花一直等在门外,在锦儿走出来的时候,她抬头看向锦儿,然后便飞快的低下了头。
锦儿有些奇怪,珠花去做什么了呢?她和珠花银花也不算陌生了,至少比起金府内其它的丫头们要熟悉的多,因为童氏的缘故。
快到假山的时候珠花被带了过来,太夫人却没有问她什么,直奔假山而去。
到了假山太夫人依然没有发问,身边的人也不算多,个个都是太夫人信的过的人。
太夫人先是左右看了看,才在柔姨娘的服侍下坐到丫头们摆好的椅子上:“这里,倒真是僻静,我在府中多年了,这地方还真得第一次来。”
当然僻静了,不然的话锦儿岂会选在此处更衣?太夫人说这样的话也就是信了柔姨娘五分。
“夫人是喜欢幽静的人吧?这样的好地方真得很难找呢?”柔儿回头对着锦儿说了一句,这次她没有再欠身或是屈膝。
锦儿淡淡的应道:“倒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柔姨娘不是第一次来了吧?刚到我们府上就能找到如此好的地方,看来柔姨娘是极喜欢幽静之处。”
一句话就让柔儿的脸色微变,忍不住眼睛微微立起狠狠瞪锦儿几眼。
太夫人还真得听进了锦儿的话,闻言看向柔儿心中想到:她来这种地方又是做什么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