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琦约外面的男人跳舞跳到深夜。待她回到李家大院来时,李府早已熄灯关门。胆大包天同时又是喝得醉醺醺的关玉琦既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声地吆喝来人开门。且一直叫到门开为止。
她那时哪知道,李家的人这时候都已经离开李府看戏去了。就是剩下的仆人,探亲的探亲,回家的回家,整个李府就剩下小宝一人。再说呢,娇贵的小宝怎么又知道及时开门呢。也幸好李家的人都不在,如果被李太知道这个晚上她又在外面寻欢作乐了,将不知何结局收场。
“开门啊!”关玉琦呼天抢地的敲门声终于惊动了正在家中一心研读四书五经的小宝。她听出是关表姐的声音,连忙出来开门,甚至还有些责怪自己速度太慢,到现在才听出声来。
“叫你开门,你怎么就这么晚才出来开门啊!啊?”关玉琦见门一看,也不看清对方是何人,便是一顿乱骂。她以为又是哪个丫鬟呢。
但是,来人又恰好不是别人,是关玉琦的冤家,也是她的表妹小宝,李家大小姐李宝儿。小宝长大啦,这是关玉琦反应过来的第一感觉。只见小宝穿着一件紫色的旗袍,颈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满月圆的脸上衬着一双清泉般的眼睛,齐额的流海和脑后卷成团的发髻更衬出她的娴静气韵来。
因为第一次注意到表妹这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关玉琦居然有些神情模糊。她几乎忘了自己身在哪里了。把头一低,看到自己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自己从黄大少那里拿钱买的洋货,才知道刚才从舞会上回来的。
小宝见关玉琦一双大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不由得吃了一惊,心下想:关表姐这是怎么搞的啊?成天不务正业。妈妈为何就这样宠着她啊,难不成她才是妈妈的女儿啊?这是个颇为复杂的又突如其来的念头,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个念头反复盘旋于小宝的脑海里,象抽不断的蚕丝般,剪不断,理还乱。
然而,小宝始终没有把自己的疑问袒露出来。就是面对此景此情,她也只是淡淡地把嘴一抿,小声说道,表姐啊,你这么晚回来,小心外面有坏人啊!
表姐嘿嘿地傻笑了一番,然后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敏感的小宝忽然觉得关表姐这目光太为卑鄙,浅薄,好像在挑选丫鬟。不由得浑身一抖,脸上开始发红,她小声地说到:“表姐,你怎么啦!”
关表姐才清楚自己又失态了,她连忙把手一摆:“没啊!”说罢又是嘿嘿大笑。她想用笑声把自己的所有疲惫都一减消退,因为她才刚刚想起自己在舞会上给一个上海大佬许过的愿,现在见到小宝,才知道,这愿望的实现,终于指日可待了。
原来,刚才那场舞会,关玉琦认识了一个叫胡天的上海大佬。那大佬见关玉琦年轻貌美,能歌善舞,又生性风流,作风大胆。想不打她的主意才怪呢。
但是关玉琦已经身许黄大少,自己的一言一举都在黄大少的监视之下,自然不好和别的男人过分亲昵。但是关玉琦又舍不得丢掉这块能到手的肥肉,毕竟这里能见到一两个上海的有钱人,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况且叫人家一眼就看上你,想甩都来不及。
但是现在看到小宝,关玉琦顿时柳暗花明般开阔起来了。她甚至有这个想法,何不把小宝介绍给胡天呢。既做人情,又给表妹介绍了个好人家,可谓一箭双雕,两全齐美。
既生此念头,何不来个实际行动呢。关玉琦一时间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得兴奋不已。但兴奋归兴奋,沉静下来还是要想想如何运用计谋去把这事搞定。
于是关玉琦装做白痴似的对小宝说:“唉呦,妹妹,我怎么看你长得越发象个仙女似的,来,来,本姐姐带你去见见世面,看天下的男人都知道,我家妹妹长得貌若天仙,活脱脱的一枝花哦!”说罢,拿起小宝的手,就要往外冲。而且关也是刚刚想起,刚才的舞会还没散呢。趁着曲终人散,赶紧把这漂亮迷人的妹妹交到胡天这上海大佬手里。
“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小宝身不由己,又想脱身而出。
她对关表姐,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自从妈妈把关表姐带到李家来,她就一直是远远地观看表姐,不敢深入地接触。这或许是女人的嫉妒心在起作用吧。当她看到妈妈对关表姐百般宠爱的样子,她就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把表姐抛到九天云霄里去。尤其是后来,小宝看到关表姐倚着妈妈的宠爱,在家里目中无人,在外面花天酒地时,她甚至对其产生了难以消解的敌意。
她曾在背后发过妈妈的脾气,说:“关表姐是什么人啊,贱货一个,你还那么宠着她,难不成她才是年你女儿啊。”
一直在为关玉琦的堕落所急得焦头烂额的李太听了这话,也是三分气没消掉,七分气又从心头涌上,这无名之业火如燎原之势几乎将她烧死。
她佯装要掴女儿巴掌的样子,生气地说:“少啰嗦,表姐吃了你,欠了你什么啊,值得跟她怄气吗?再说呢,她是你表姐,你以下犯上象什么话,啊?”
就是这两三句呲牙咧嘴的话,当即就把小宝给吓哭了。也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对关表姐说过话,也不在妈妈面前提表姐的事。
那关玉琦也是个聪明之人,见自己抢了小宝姐妹的风头,自己在外又不务正业,自然对小宝也是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模样。久而久之,倒也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由于两个人原本就不太亲近,这阵子关玉琦要想说服小宝跟她一起去舞场见那江湖混混般的男人。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幸好关玉琦手段高明,而小宝又天真善良。一个善骗,另一个又容易被骗。正如关玉琦所料,小宝果然乖乖地听她的话,跟着她去那舞场见那胡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