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别再这么幼稚了,我们离婚,这是所有方法中最好的方式。你不爱我,我也已经爱不起你了,所以就这样分开,对谁都好。”
顾晨攥住她纤细的仿佛一捏就碎的腕子,将她用力带进怀里,紧紧扣住她:“苏沫,你说过要永远在我身边!”
“那些都是随口骗人的,松手。”
风澈大步上来,攥着苏沫的另一只手腕,“顾晨,我警告你!现在放手!”
“苏沫是我的妻子,我凭什么放手?!”
苏沫左右胳膊被两个男人一人拉住一条,来来回回的拉扯,苏沫忍无可忍,失控的尖叫了一声。
“啊!!!”
两个男人同时松开了手,苏沫抱着脑袋,慢慢的蹲在地上,她小声小声的啜泣着。
可她几
乎是歇斯底里尖叫:“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别再来烦我!别再来烦我!!!”
她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手指几乎掐进了掌心中,起身,转身往电梯里快速走去。
“谁也不许跟上来!”
原本想追上去的两个男人,生生止住了步子。
苏沫进了电梯后,按下了病房的楼层,蹲在电梯里,一直失控的哭。
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她现在会这么痛苦?
谁来救救她?
回到了病房,两个男人脸上都挂了彩。
苏沫懒得理会他们,清眸微微掀动一下,“我要睡了,你们打算待在这里多久?”
顾晨冲着风澈冷哼了一声,“我们是夫妻睡一起理所当然,难不成你这个哥哥也要睡这儿?”
口气讥讽,丝毫不留情面。
苏沫蹙眉,愠怒:“顾晨!你说够了没有?!”
风澈自然知道自己待在这儿不方便,对苏沫温声道:“潇潇,我明天再来看你。”
苏沫点头,“你路上注意安全。”
等风澈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了顾晨和苏沫两个人。
一阵缄沫。
苏沫躺在病床上,翻着手里的杂志,眼皮都没掀动一下,只冷冷道:“我这里没有你睡的地方。”
再说,这个男人如此矜贵,让他和她挤一夜的小床,她受得了,他能受得了?
“我不需要睡的地方。”顾晨一下子打断了苏沫的话。
只见这男人往苏沫病床边的椅子上一坐。
苏沫忍了半天,终于开口问:“你打
算这么过夜?”
“怎么了,有什么不行吗?”
苏沫丢下两个冷漠的字眼:“随你。”
直接翻过身子,背对着他,闭上眼,假寐。
可无论如何,也觉得睡不着了。
她睁开眼,窗外一片灯火阑珊。
他们好像从未心平气和的说过话,聊过天。
苏沫就那么背对着他,静静开口:“顾晨,我们谈谈吧。”
好好谈谈,而不是说不到一两句话就吵架,然后没有任何结果的谈话。
“除了离婚,除了要离开我,除了非要孩子,这三件事外,其他的,你想谈什么,我都陪你谈。”
苏沫深深的叹息一声:“那我没什么可以和你谈的了。”
他们现在,可以谈的事情,也就这么三件,除了谈论这三件事情之外,他们两个和最熟悉的陌生人没有任何差别。
“顾晨,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顾晨盯着她纤细的背部,冷哼一声:“好聚好散?你现在就这么想摆脱我?”
现在,对她来说,他是一种负担,离开他,就会是一种摆脱,对吗?
好,那他就让她永远摆脱不了他这个负担。
“顾晨。”半昏半暗的光线中,苏沫转眸看了面色铁青的男人一眼,她缓缓开口,“我们现在……在一起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你考虑过吗?”
男人仿佛被问住了一般,久久都不语。
苏沫抿了抿唇瓣,唇角滑过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深吸一口气,才说道:“很久以前,我想过。我以为
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爸爸的医药费,还有那张形同虚设的婚姻合约,可后来,我才发现,我之所以能那么理所当然,心甘情愿的待在你身边,那是因为我,我……”
“我知道,你爱我。”
顾晨清淡的笑了下,那么纵容,甚至有一丝丝的小得意。
那声“你爱我”,不像是在说“你爱我”,而是理所当然的,像是他在说“我爱你”一样理所当然。
苏沫也并不否认,事实上,她也不想否认。
苏沫爱顾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所以,就算是因为我爱你,你也该给我一条活路,不是吗?”
苏沫从未那么卑微的乞求过一个她那么爱的人,放自己一条生路。
她曾经飞蛾扑火过,现在终于发现,如果继续再爱顾晨下去,她会死,会窒息,会将所有的自己全部掏空。
她,爱不起。
“苏沫,这是我听到过,最烂,最烂的分开理由。”
顾晨几不可闻的冷笑一声,将右手抄进西裤口袋里,那枚钻戒一直都在,他摸出来,举在苏沫眼前,黑色眸子紧紧盯着她,眼底像是失望,又像是落寞,心灰意冷。
苏沫抬眸看见那枚钻戒时,眼底明显怔忪了一下。
这枚婚戒……不是早就被他从八十层高的办公大厦扔下去了吗?
怎么会……还好好的在他手上?
顾晨勾了勾削薄的唇角,“苏沫,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它。”
如果换做是别的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
,他会容忍她到现在?
不。
顾晨情商慢半拍,却在心里无数遍的问过自己,为什么苏沫在做了这种令他无法容忍的事情后,他还是想要宠着她,还是不想要和她离婚,还是……想要把她牢牢地拴在自己身边。
他懂了。
苏景煜所谓的“一见钟情”,他也懂了。
有些人,看一辈子,也不能激起任何心底的反应,可有些人,只要看一眼,便能激起内心深处最激烈的情感。
苏沫对于空窗期三十二的顾晨来说,对一个空白了三十二年的男人来说,他寂寞,他孤独,苏沫是他所有的欢愉……和热闹。
顾晨在柔和的昏暗光线中,就那么定定的注视着眼前纤弱的苏沫。
有那么一瞬间,苏沫避开了男人那双洞若观火的深沉黑眸。
她微微垂敛下睫毛,缓缓开口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顾晨,我们两个走到这一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修复一两件事情就可以重新开始来过的了。
他们之间,从细小的裂缝,一点点裂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这个窟窿,不管用什么填,都无法填满它。
顾晨将那枚钻戒紧紧捏在手心里,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没什么是晚不晚,来不来得及,苏沫,只要你愿意,什么都可以开始重来。”
苏沫笑了笑,纤细的小手抚摸着小腹,“那这个孩子呢?你能接受他吗?”
“只要打掉这个孩子,我们……”
苏沫直接打断了顾晨的话,否定道:“顾晨你错了,你不能。就算打掉他,只要你一天不信任我,你心里的疙瘩就永远存在,不管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你都会有疙瘩。你觉得我和容城墨之间不干不净,你认为我是水性杨花的那种女人。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可以重来的,就算重来一百遍,一千遍,结果都不会改变。”
以前苏沫不懂,觉得爱情是一场婚姻里的一切,直到现在,苏沫才明白,原来婚姻里,最重要的不是爱情,而是信任。
如果婚姻的基础
不存在,有再多的爱情,都是白搭。
顾晨明显怔住了。
他甚至被苏沫堵的说不出任何话来。
苏沫弯了弯嘴唇,“看吧,你根本无法接受这个孩子。所以,对这段婚姻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离婚。如果你觉得会对你的公众形象有影响,没关系,我们可以秘密离婚,我不会对任何人说我们离婚了。不过你放心,离婚后,我会走的远远,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情,顾晨,我……”
“说够了吗?”
顾晨冷冷的一句,将苏沫的话直接打断。
苏沫翕张着唇瓣,就那么看着他:“我……”
“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的所有感情,就这么一钱不值?”
顾晨质问她。
“最初觉得它一文不值的人是你,不是我。”
是他最初的不珍惜,不在意,甚至是……丢弃。
苏沫是个正常女孩,她没办法一直受伤的站在顾晨身后,她也会心痛,孤单。
她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机会,可是现实是什么,是他继续的伤害。
她不要再在这种深洞里独自一个人待着了。
顾晨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食指和拇指用力的捏着,深邃眼底一片隐忍,他极为焦躁不耐,眉心用力蹙着,仿佛怎么也无法抚平。
他似乎想抽烟,掏出打火机却又烦躁的收了回去,将左手重新抄入兜中,右手上的烟,已经被捏碎成了渣子。
苏沫咬了下嘴唇,淡淡开口:“这里不方便睡,你还是……”
“不用
你赶,我会走。”
顾晨冷冷的回了一句。
苏沫没再说什么,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只觉得胸口极闷极闷。
半夜的月光,从医院病房倾洒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