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苏沫忽然发现,就算过了两年,她仍旧看不透顾晨。
可她不知道,她看不透的,不过是一颗炙热又别扭的真心而已。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终是开口道:“两年前我们没有离成婚,既然今天你来找我了,那我们就把话说开吧。顾晨,我打算跟你回国离婚,我们这样耗着,对你,对我,对宋夏知,还有你和宋夏知的孩子,都没有任何好处。”
“我从海港追到这里,不是为了要和你谈离婚的事情。”
她没答话,又问:“顾晨,你到底怎样才肯离婚?”
方才所有的好气氛都被破坏掉了,他微微拧眉哼道:“你就这么想离婚?你要知道,现在离过婚的女人不吃香。”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为你着想,二手女人能找到像我这么完美的老公?”
苏沫无语:“……”
她觉得他根本就是在绕话题,“顾晨……!”
她还没来得及开始说话,他又冷冷警告说:“你最好别再提这件事,否则,我这一生气,滚下去,咱两小命都不保。”
这个时候的顾晨和平时变得不大一样,今晚死皮赖脸的很,她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只好认命的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根本没发现,某人眸光中的得逞笑意还有唇角弧度的坏笑。
他从海港决定追到瑞士的时候,就一切想通了,如果命运将他和这个女人紧紧缠绕,那么就算中间他们之间走过再多弯路,也无妨,跨过去便是,跨不过
去,便用强硬的手段将她抢回来。
他顾晨认定的,是他的,就一定要他的!
至于宋夏知,至于孩子,哪怕未来那是个无解的题,可这一刻,他只想和眼前的这个女人,紧紧拥抱。
顾晨背着她,在雪地里吭哧吭哧的走着。
回酒店的路,有些遥远。
苏沫趴在他并不算温暖宽厚的背上,漂浮了许久的心,忽然就尘埃落定了。
她静静靠在他背上,吹不到前方的冷风,只觉得,好安全。
顾晨在沉沫了许久后,忽然开腔:“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苏沫侧耳伏在他背部,声音从胸腔发出,有些震动。
她也常常在想,绕过那么多弯路的他们,还能重新在一起吗?
风澈说不能,霍行说不能,就连顾晨的好哥们苏景煜也说不能。
只有顾晨和她不信命,在分开的那么遥远以后,还在努力奔跑着,将两道分开的水平线,又重新纠缠在了一起。
分分合合,其实苏沫心里知道,再多的别扭,也不过是弯路,迟早,还是要在一起,只是彼此都在寻找一个契机。
至少,在她的心底,她是这样认为的。
就算……宋夏知有了他的孩子,她还是爱他。
她忽然想跟他说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我原本打算和霍行结婚的。”
“嗯,我知道。”
“可现在不能了。”
“嗯,因为你还是我太太。”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苏沫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也会在彼此面前
如此坦荡。
苏沫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圈在顾晨脖子上的手,紧紧握住无名指那枚戴上就再也摘不下来的戒指,声音有些哽咽,“戒指……真的摘不下来了。”
“你看,老天也不希望我们离婚。”顾晨顿了顿,又说,“苏沫,我不觉得伤害过你,就要放手,我反而觉得,我越是伤害过你,我就越要弥补你,跟我在一起,我才能尽全力弥补你。”
苏沫紧紧闭上眼睛,热泪却还是从眼眶溢出,在冷风中,变得沁凉无比。
可唇角,却微微勾起了。
——他这是什么歪理。
顾晨一路背着苏沫到了酒店,把她放下来以后,苏沫正要脱鞋检查伤势,又抬头看了看他,他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沫蹙了蹙眉头,下着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顾晨动也没动,很是大爷的坐在那儿,纹丝不动,冷冷回了一句:“我好心把你背回来,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那你想怎么样?”
苏沫一向拿他没办法,他现在又是死乞白赖的时候,她更是没办法。
顾晨起身,走到床边,大大方方的躺在了这间房间仅有的单人床上。
苏沫眉头蹙的更深了,气不打一处出,质问道:“喂,你睡在这里,我去哪里?”
他在她毫无防备之际蓦地将她拉进怀里,她重心不稳,跌到床上,他闭上眼睛一点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反而将她紧紧搂在
怀里,“做都做过了,睡一张床怎么了?”
她本来还在挣扎,可听了这话,觉得自己矫情了,本来就是夫妻,睡一起,又能怎么样?
只是,他们现在这种关系,又不是正常夫妻,可再别扭,又显得太过矫情。
他似乎有些睡意了,她拍了一下他,“我要去洗澡,你放开我。”
他睁眼看了她一眼,放开她,瞥了几眼她的脚,“你确定你这个样子还能去洗澡?”
“……”好像是不能的。
他拍了拍大腿,“脚放上来。”
她一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已经拧了拧眉头不耐道:“放上来啊。”
苏沫慢吞吞的把脚架到他腿上,他脱了她的鞋袜,温热掌心握住她那段纤细莹白的脚踝,用力一握,她好像都听见骨头声了,倒吸了口凉气,他神色专注而认真,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忍着点。”
也就小半会的功夫,他把她的脚放下来,“你走走看。”
她直接踩在了卧室里的拖鞋上,那只受伤的脚落地,已经能走了,虽然还有点痛,但是已经没有刚才痛意那么重了。
顾晨平日一副世家纨绔公子的样子,没想到他还会治脚伤,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他自顾自的说:“这两年学过一些手法。”
苏沫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顾晨已经和衣躺在了床上睡着了,她躺上床,微微一撇头就能看见他的脸,单人床太小,被子也只有一床,根本动弹不得,她看着
他熟睡的脸,没有了平日的凌厉和冷冽,褪去了所有锐气,一点防备也没有。
很少见他这么困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时差没倒过来吗?
他赶过来的时候,显得风尘仆仆,就连大衣,都有些皱。
平日里,他的衣着考究,想必是不容许自己这样邋遢的。
她刚想背过身去,他已经哼了一声,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动作娴熟而自然。
她没敢怎么动,索性,让他抱着。
瑞士山的雪,映衬的屋子里透亮,身边的男人睡得很沉,可她,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有些事,她根本不敢深想,也不会深想。
比如,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毫无前兆的出现在这里。
又为什么,明明说好不要在一起,现在他们又会这样拥抱着对方,仿佛深爱。
苏沫又想起两年前那个在清城民宿的夜晚,如果可以时光倒流,她若是知道顾晨的病情,她若是知道……她一定会答应他,和他离开海港,离开所有人。
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她在他怀里,轻轻翻了个身子,正视着他沉睡的睡颜,纤细手指,一点点描绘上他的深眉。
——如果宋夏知没有怀孕,该有多好。
或许他们,还能重新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顾晨一点也没有要走掉的意思,在酒店用完早餐,还和苏沫的旅游团导游在一边交谈了几句,苏沫皱眉看了这边一眼,他们出发的时候,顾晨竟然跟着他们一起
上山。
苏沫拿他并没有办法,毕竟每个人只要交了钱都能跟团,这是每个人的自由,她并不能说什么,只是,原本属于一个人的旅行,忽然多了个让她觉得别扭的人,有些失望。
外面开始飘着小雪,莹白的雪花飘落在头发丝上,顾晨的掌心温度灼热,仿佛昨晚停留在掌心的那抹温度,还未离去,这莹白,仿佛昨晚手心里握过的脚踝。
顾晨的心,无端的,轻轻一动,被撩拨开来。
苏沫的脚已经没事了,再加上今天是来坐缆车看瑞士山雪景的,不会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
缆车并非两个人或者四个人的那种坐着的,而是可以容下十来个人的没有座位的大缆车,一群人挤了进去,顾晨自然是和苏沫站在了一起,车厢里有些拥挤,苏沫站在靠近缆车门的地方,这个缆车,四周通亮全是玻璃,可以看见瑞士山的所有雪景,可是高度越来越高,也让人对高度感觉有些可怕。
顾晨站在她身后,伸手将她松松的圈住,她只顾着眼前的雪景,并没有多在意。
缆车到达半山腰的时候,忽然顿了顿,里面的乘客都是一个旅游团的,基本都是中国游客,那缆车在又滑行了一段距离以后真正停了下来,缆车内一阵骚动。
这个时候,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即便是上午,也显得天色很灰暗,缆车已经停止上升,半悬在半山腰,缆车门是锁死的,根本打不开。
苏沫微微一怔,已经有游客掏出手机在拨打急救电话,可是这个缆车热线,他们并不知道是多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