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真的。
她不知是太过高兴,还是之前伤心过度,一下子,被哽咽声吞没,说不出半个字眼来。
只大喜大悲,又哭又笑的远远看着他。
寒风吹起,掠起他的发梢,带着淡淡的金色,笑容纯净的像个天使。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晨。
遥远而熟悉。
苏沫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笑容,她原本的心灰意冷倏地就热了起来,忽地朝他奔跑过来,重重的撞进他怀里。
顾晨猝不及防,被这小女人撞的,虚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苏沫撞进他胸膛里,一开口说话,眼泪便大股大股的往眼眶外涌出。
顾晨仿佛感觉到,隔着那么厚的大衣,都能感受到胸口的湿润。
苏沫伸手捶着他,低低控诉:“你不是……被埋在雪里了吗?”
怎么还会……完好无缺的出现在这里?
顾晨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目光幽邃深沉,可说话时,又刻意放松,“你就这么希望我出事?”
苏沫咬着唇,可终究是止不住那崩腾而出的眼泪!
苏沫哽咽着,她明明失去了所有力气,一下一下用拳头在他胸口捶着,仿佛在感知他的存在感。
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却在这一刻,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顾晨将怀中的女人,紧紧抱住,大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紧紧裹住。
“小沫,怕不怕?”
苏沫的小手,紧紧揪着他的,生怕他再跑掉一般,手心里居然都是汗。
“怕。”
她怎么可能会不怕?
她紧紧盯着他漆黑的眸子,从牙缝里认真的挤出一个字来。
顾晨忽然心疼起来,蹙眉亦是深深凝视着她。
苏沫仰起小脸,一字一句道:“我怕你死了,我怕再也见不到你,顾晨,要是
我再也见不到你,我忽然觉得,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刚才,她还在想,若是她真的再也见不到顾晨……
可这个念头,太可怕了。
稍微有一点,苏沫便发现,她宁愿去死,也愿接受这样的现实。
苏沫重新扑进他怀里,低低哽咽着道:“再也不要丢下我了,好吗?”
顾晨的大手,怔愣在半空中,终是失笑,落在她纤弱的背上,却是玩味调侃道:“现在你终于体会到,被人丢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苏沫紧紧闭上双眼,只想紧紧抱住面前的人。
是啊,她终于感觉到了,被人丢下,是多么的可怕。
她曾经那么自私的丢下他,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了,不会了……
顾晨摸到她的手,十指出血,他微微蹙眉,“怎么伤成这样?”
苏沫的目光,落在那雪地里。
顾晨终是明白,这伤是怎么来的。
蓦地,弯腰,将她拦腰一把抱起,他面色冷峻,解释道:“我没有上山,只是被困在这里了,接不到你的电话,是因为附近的信号全断了。”
苏沫的心,如同紧绷许久的弦,在过度紧张后,此时放松,竟然断裂了。
她没有任何力气,只将脸埋在他胸口里,轻轻叹息着:“只要你活着,就好。”
她不想再探究那么多的为什么,只要……她爱着的人,还活着。
顾晨低头,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小沫,我不会死。”
他不可能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世上。
苏沫心中动容,可心底那抹痛意却是无处发泄,张嘴,在他脖颈处,重重咬了一口。
回到旅馆后,苏沫整个人都是木讷讷的,她坐在床边,顾晨为她包扎着手伤。
“疼吗?”
十指冻的又红又冰,没有一点温度,手指尖,沁出的血珠子,甚至要凝固。
苏沫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感,她目光极缓的转移到他脸上,定定的注视着她,怔忪的摇摇头。
不疼,因为太担心,太着急,也太恐慌,根本感受不到这小疼小痒的。
顾晨深吸一口气,骤然伸出长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小沫,别怕,我好好的,没事。”
苏沫微微仰头,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伸手亦是紧紧抱住他的背,“我以为曾经的那些生离会比死更痛苦,可现在,我才知道,在死别面前,生离真的不算什么。既然终有一日我们会死别,我们为什么还要生离?”
她……再也不要听信谗言的离开他。
顾晨的心,震动着,半晌后,紧紧闭上眼,释然的笑了,“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顾晨包扎好苏沫的手后,与她一同和衣躺在旅馆狭窄的床上。
苏沫受到的惊吓不小,在抱住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撒过手,两只小手,一直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缠的紧紧,仿佛害怕他下一秒就要不见一般。
顾晨俯下头,在她耳边低低喟叹着道:“小沫,别怕。”
她的眼底红血色遍布,很显然,在得知他出事后,一直到找到他的这段时间,苏沫都没有好好睡过觉。
此时此刻,躺在顾晨
怀里,一颗心,哪怕依旧悬挂在嗓子眼,却仍旧是有了一些困意。
顾晨的大手,绕到她身后,一下一下,轻柔的拍着她纤细的背脊,“睡吧,我守着你。小沫,不怕……”
顾晨温柔沉醉的声音,不知在耳边说了多少遍“小沫不怕”,怀中一直紧绷着的小女人,这才睡过去。
顾晨亦是疲惫,在没联系上她的时候,也没怎么合过眼,轻轻吻着她的额头,闭上眼睛,与她一同沉入梦乡。
……
从瑞士回到海港,已经是二十四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海港也在飘着小雪,到达海港的时候,已经是国内深夜。
一路的舟车劳顿,苏沫坐上迈巴赫之后,便靠在顾晨怀里,静静睡去。
而哪怕睡着,她的手臂,也一直抱着他的腰,从未松开过。
往常,苏沫没有这样过,顾晨自然知道,这次,是真的吓坏她了。
到了新苑别墅,顾晨轻轻拍了拍怀里人的小脸,“小沫,我们到家了。”
苏沫睁开惺忪的眸子,一声“我们到家了”,那颗漂浮不定的心,终是尘埃落定。
回到新苑别墅的屋子里,苏沫反而清醒了。
望着窗外的雪花,微微蹙眉。
顾晨洗完澡后,带着从浴室里的一身热气,从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
他只围了条浴巾在腰间,苏沫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隔着一件薄薄的布料,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
苏沫转身,将脸埋进他赤着的胸膛里,低低开口道
:“以前很喜欢下雪,可是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了。”
顾晨微微一怔,这才明白过来,这后遗症,是他给的。
遭遇雪崩……
若是真的遭遇过雪崩后,谁还会再喜欢下雪?恐怕,没有恐惧感,就不错了。
顾晨低头,吻着她的耳朵,低哑沉声开口道:“没关系,下雪的时候,躲在我怀里,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苏沫眼底温热,那股恐惧感,还未完全褪去,她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不知是谁先低头,或是谁先仰头,四片唇瓣触碰到了一起,一拍即合,辗转难分。
她当真,是想他了。
顾晨将她宽松的睡衣,瞬时剥落在地,这小女人洗过澡后,并没有穿内一,顾晨的大手,熨烫着那一寸寸细腻皮肤,掌下缠.绵,令人难以忘怀。
苏沫难得在这件事上,那么热情主动,将自己的身子贴近他,红着小脸哑哑唤他:“阿晨……”
一场鱼水之欢,激烈又冗长。
夜色,深沉。
窗外的雪花,还在飘着。
经过这件事后,苏沫很久都有后遗症,听到下雪后,雪从树枝上落下的声音,她会蓦然一惊。
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声音一般。
……
经过这些天“九死一生”的折腾,苏沫之前被顾晨养胖一些的身子,又瘦了下去。
苏沫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要身体健康便没什么,可一想到孩子的事情,仍旧是心有不甘。
拼了命的喝中药,吃蜜丸调理,可吃了一
两个疗程下来,依旧没什么变化,更别提肚子能有什么动静了。
顾晨对孩子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比苏沫坦荡的多。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要定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全世界都在说三道四,说这个人的不好,他也全然不在意。
只是,之前原本推迟的婚礼,一直没有举行,苏沫的父亲,刚去世没几个月,顾晨哪怕再心急,也不好提这件事。
这次,倒是苏沫主动提出来的。
“阿晨,这段时间,我们准备一下,举行婚礼吧。”
苏沫说这话的时候,轻轻淡淡的,却一下子击中了顾晨的心头。
他愣愣的凝视着她三秒,才开口吐出一个坚定的字眼,道:“好。”
苏沫微微垂下小脸,笑的柔软甜糯,“我想,爸爸泉下有知,如果知道我们举行了婚礼,也会走的比较安心一些。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名正言顺的,站在我爱的人身边。这下,总该如他所愿了。”
此时,雪后天气,阳光明媚,海港入春,暖意洋洋。
顾晨寵溺的淡笑几分,将苏沫拥进怀里,“好,都听你的。”
……
一日,苏沫去顾晨的公司,进了附近的便利店,想买些三明治和下午茶带过去。
付钱的时候,刚巧遇见身穿白大褂,从门外进来的苏清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