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田夫人,美貌尼姑已经被绑去后院了,古闺秀疾步追上去,只见她已经被人按在厢房里开始剃头。
古闺秀上前阻止:“几位师傅手下留情,容我说两句话。”
有尼姑拦在厢房门口不让古闺秀进去,脸上出现不耐烦的表情说:“施主,这是我们寺内的事,还请不要插手。”
古闺秀笑着说:“寺内的事,我自然是不敢插手,只是我今天来,实则是传皇后的口谕给武才人,刚刚孩子受伤,我一时忘了,现在还请众位师傅让我传完话,好早点回去交差,你们也可以办自己的事了。”
听闻“皇后口谕”,屋子里陡然一静,门口的尼姑有些紧张,结巴的说:“什……什么武才人?这里没有武才人。”
古闺秀笑盈盈道:“这里也许没有武才人,但是在皇上和皇后心里,武才人依旧是武才人。你们既然这样拦着,那我直接说给你们听见也无所谓。皇后娘娘说,武才人,本宫一直牵挂着你,不知你在感业寺处境如何,不过放心,待先皇一年孝期过后,本宫便派人接你回宫,还请珍重。”
拦着门、拿着剃刀的尼姑们手头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美貌的尼姑也不哭了,惊诧的看着古闺秀。
僵持了一小会儿,几个尼姑权衡之后尴尬的离开,古闺秀进到屋里,替美貌尼姑戴好帽子,问道:“你没事吧?”
美貌尼姑擦着脸上的泪,摇了摇头,而后问道:“你认识我?”
古闺秀低声说:“我听出了你的声音,我们之前在集市里遇见过的,是不是?我知道你是武媚娘。”
武媚娘笑道:“我刚刚在寺里看见你就认出你了,但是我以为你不认识我,所以没有说出来。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武媚娘?”
古闺秀说:“我进宫见过皇上啦,知道那天在集市遇见的男子是皇上,那么能让皇上特地出宫相见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武媚娘有一丝的羞怯,说:“原来你是宫里的人,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皇后真的要接我回宫?”
古闺秀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宫里的人,我刚刚说的话是吓唬她们的。”
武媚娘吃惊道:“你……你假传懿旨?”
古闺秀却一点也不怕,说:“你可以让她变成真啊。”
武媚娘不解,古闺秀也不道明,说道:“刚刚那几个出家人这么欺负你,可不像是寻常出家人能做出来的事。”
武媚娘失落的说:“她们是受命于萧淑妃,故意为难我,只因皇上前些日子来寺里看我。”
“哦,原来是萧淑妃的人,难怪。萧淑妃为皇上诞下一子,气势嚣张,我似乎听说,皇后娘娘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呢。敌人的敌人,也许就是朋友……”
武媚娘是聪明人,古闺秀的话她立刻就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是让我向皇后娘娘求助?”
古闺秀点头道:“若皇后肯出手帮你,皇上又喜欢你,你自然就能回宫了。武才人你从宫里出来的,定然知道该怎么做。”
武媚娘日思夜想就是想逃离感业寺,每次皇上到感业寺来,她都想尽一切办法见到皇上,让他念起旧情,皇上对她虽然旧情难舍,但绝口不提接她回宫的事。她知道因为她是先皇的遗孀,又是出家修行之人,皇上压力太大,所以她也不逼迫,只祈求有一日能够怀上龙种,到时候再凭借孩子回宫。
此刻听古闺秀这样一番说辞,若有皇后的支持,皇上便不是孤掌难鸣,到时候两人都愿意接她回宫,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是……
“不知姑娘为何要帮我?”
古闺秀想了想,她只是遵从历史顺水推舟罢了,可怎么跟武媚娘说呢?
“与你两次相遇,你都帮了我的忙,我不过是回送你一个人情罢了,武才人何必多虑。”
武媚娘感激道:“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人少,姑娘的情义,媚娘会谨记在心的,还请姑娘告诉我你的闺名。”
古闺秀说:“我叫古闺秀,只是个寻常的商户之女,我不久之后就要回并州了,才人不必记挂我,我们大概不会再相遇了。”
“并州?我的祖籍也是并州。”武媚娘说:“总觉得跟姑娘缘分不浅,若媚娘我真有翻身之日,定会厚谢姑娘。”
“你珍重,我要走啦,再不走,只怕那些尼姑要起疑的。”
武媚娘送闺秀离开,等回身时,心中已有了决断,要借皇后之手回宫,那能帮她联系游说皇后的,只有那个人了……
今天正是八月十五,宫里各个殿的会派人出来送香火钱,武媚娘急忙回房找出笔纸写信,以图和宫内取得联系。
古闺秀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还念着刚刚跟武媚娘说的那些话。她今天有些冲动了,但是想到在这里的一生,她和家人都将受到武媚娘的影响,甚至可以直接说是受她的统治,那么今天出手帮她,绝对不是件坏事。
她出神的想着历史和现实交错的这些事,没有留意身边,万万没想到,她身子一轻,被一个骑马的人拦腰捞到了马背上。
她吓的大叫,手脚并用不断的拍打着,但耳边却传来“哈哈”大笑声。她扭头一看,骑马的人正是豆卢钦望。
“世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古闺秀气急败坏的喊到。
豆卢钦望并没有放她下马,只是略微减慢速度,让她从趴在马背上的姿势变成了坐在他身前,半圈着她的身体说:“我去找你,你家下人说你跟田夫人到感业寺上香,所以我就找来啦。你怎么一个人?”
古闺秀不会骑马,抓着马头的鬃毛有些紧张,她说:“奇哥儿脚扭了,田夫人先回去了。”
豆卢钦望问:“你没带琬碧出来?你看看,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而是其他坏人,直接就把你抓跑了,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古闺秀觉得两人这个姿势太亲密,生气他捉弄自己,愤怒的说:“谁会捉我,也就你这个疯子,你快停下,我要下去!”
她在马背上反抗的厉害,豆卢钦望没办法,只好放她下来,牵着马跟她一块走:“喂,你真的生气了?生什么气啊,我来找你玩的。”
古闺秀说:“你……你对我放尊重点,男女有别!”
豆卢钦望又大笑起来,说:“原来是这样,我没别的意思,这不是看你没带马车出来,想带你一程嘛!”
古闺秀懒得跟他辩下去,这个话题只会越说越尴尬。
豆卢钦望看着她通红的脸却觉得有意思极了,十分得意自己今天一时兴起的举动。
“今天中秋节,我是来邀你晚上一起去赏灯的,告诉你哦,长安中元节的花灯可好看了,你在并州一定没见过那么多花灯,美的不得了。”
借于他刚刚过分的举动,古闺秀觉得有必要跟他拉开点距离,于是拒绝道:“我家店铺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哪有心思出去玩,我不去。”
豆卢钦望失望道:“别啊,事情再多也不在乎这一晚上,不去看看多可惜,我专程在长安河边定了赏灯的花棚,你不去,我跟谁去啊。”
古闺秀依旧摇头,说:“我真的不去,再说,中秋节合家团圆,我跟我爹在外面,就该一起过节,我哪能丢下他一个跟你跑出去玩?”
豆卢钦望紧追不舍的说:“请你爹一块去看灯啊!”
古闺秀脚步加快,有些耐心不足,说:“你干嘛总盯着我呀,过节你陪着你家人去啊,我上次去你家,看你跟你娘那么疏远,你就该趁着这个机会,多跟你娘待一会儿。”
说起他娘,豆卢钦望突然大声说:“我跟我娘怎么了?我们好着呢,不要你管!”
古闺秀停下脚步扭头看他,说:“那不是挺好?你冲我嚷嚷什么?”
不知是碰了豆卢钦望哪根筋,他骑上马抽了一鞭子就跑了。
古闺秀琢磨着,他对他娘的事这么敏感,看来他的家庭情况比表面上看着复杂呀,以后恐怕是不能提这个话题了。
她独自又走了一段,见常常跟豆卢钦望一起的一个侍卫寻了过来:“古小姐,世子爷让小的送您回家。”
古闺秀无奈的摇摇头,豆卢钦望这个人呐,任性又别扭,闹脾气走了,还担心她一个人的安全问题。
经豆卢钦望这样一闹,古闺秀才意识到今天是中元节,在街上买了不少吃的,另打了一壶酒带回家,决定今晚跟爹爹、周叔叔等人好好聚聚,大家最近都很辛苦。
想到狄仁杰也是孤身一人在外,便绕道并州驿馆请他晚上一起吃饭,岂料他不在驿馆里,古闺秀只好托人带个话,便回家去了。
如今她和父亲已搬到新盘下的院子里住,她回家后张罗着下人坐了好多菜,等他爹从外面忙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大家都说太忙,忘记今天过节了,夸她想的周道。
夜幕降临,古家人不分主仆,按照古闺秀的主意,直接在院子里摆了大圆桌,团团的围了一桌人,热热闹闹的吃起来,抬头就能见到圆圆的秋月,十分惬意。
古爹爹问道:“闺秀,你没请狄仁杰来吃饭吗?他跟你一道上京,一个人在京城,我们该多照顾些。”
古闺秀说:“我去并州驿馆找过他,他不在,也许去他二叔家过节了。”
话刚说完,狄仁杰领着几斤卤肉来了,说:“叔叔,闺秀,抱歉我来晚了,最近忙着查案子,完全忘记了过节的事。”
古爹爹招呼道:“来来来,我们刚开始吃,快来坐。哎呀,你看,闺秀非得摆个圆桌,说大家这样坐着热闹,你就随意坐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