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紫风正跑了过来,却是奔着亦辰身后的雪麟而去,如昔嬉笑轻斥,“好你个见友忘主的紫风!”
亦辰因她这句嗔怪笑噎,如昔见他谑笑,遂垂了首,噤默不言。
亦辰强忍笑意,双手负于身后,“怎么,出了宫性子也跟着野起来了?”
如昔听惯他这似责似笑的话语,只莞尔一笑,“皇上坚持每年秋猎,难道不也是想借机完全的放松自己么?”
亦辰浅勾唇角,不置一词。不远处紫风与雪麟并肩而行,雪麟走着,紫风紧随,那桀骜的性子到了雪麟这竟显出几分无赖之气,如昔终是掩嘴轻笑出声,亦辰却错身挡在她身前,“朕还不比马儿吸引你的么?”
如昔微滞,笑意入眼,“皇上这是在和紫风吃醋不成?”
他微眯了眼,不可否认,适才确实有几分这意思,眼下被她直点出来,自个也有些不解,却也无暇顾及,大步上前将其揽入怀中,“你的眼中只能有朕!”
如昔愕然失笑,却终是暖了唇角,“嗯。”以后,只有你了。
听着她的回答,亦辰莫名的顺心舒畅许多,只若有若无的笑着,“不许食言。”
“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他笑噎,松了怀抱,轻点她鼻尖,“你何时谈得上君子了?”
她莞尔,躺在他胸前,听着温热的心跳,“那便女子一言,快马一鞭。”
“呵呵,好,朕便信你这一次。”或许是这广袤草野太闲适,或许是这晴空秋日太温暖,或许是这叙叙微风太柔情,让他有那么一刻的松懈,想要试着去相信一个人。
如昔紧贴着他的胸膛,让他的怀抱将自己湮没,如果这就是她阮如昔的命,那她会坚持走下去,即使遍布荆棘,也绝不退却。
亦辰揽过如昔,“雪麟!”雪麟闻声扬蹄而来,紫风紧随其后,待近了,如昔牵过紫风的缰绳,翻身上了马背,由上而视,笑意入眼,“臣妾知道从左边的路上可以返回营帐,皇上不如试试看,雪麟与紫风谁能更快到达?”她只说是紫风与雪麟之比,而非她与皇帝的比试,亦辰知晓她的心意,只微勾唇角,“好,那朕便让你一程。”
如昔抿唇浅笑,“若是雪麟输了,皇上可要得好好赏赐紫风才行。”
他笑应,她回首,轻挥马鞭,扬尘而去,他遂亦翻身上马,朝着那抹丽影追寻,如昔匍匐压低着身子,紫风亦是扬蹄疾驰,雪麟更是奋起直追,衣袂飘扬,凌风而行,见得营地守卫,如昔抿唇一笑,勒了缰绳,正欲宣告自己的胜利,却眼见的在她停下的那刻,雪麟也稳稳的停在了她身旁,亦辰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她,“如何?”
如昔微撅了唇,虽是同时到达,可到底雪麟还让了那么长一段路呢,说起来还是紫风输了,只道,“紫风新驯未久,怎能与雪麟相提并论。”
“哈哈,”亦辰朗声笑开,“你呀你,朕就知道你会耍赖!”
如昔红了颊,“臣妾哪里是耍赖,再说,提出要先让一程的是皇上您,如今二马同时到达,又岂能算得上是紫风输了?”
“呵呵,朕何时说是紫风输了?”亦辰似有无奈,轻声一笑。
如昔却眼光顿亮,“这么说,还是紫风赢了?”
亦辰笑噎看着她眼中的点点清明,道,“只能说不相伯仲。”
如昔又垂了眸,“说来说去,还不是一样么?”
“呵呵,你倒是可以先说说,你想要朕如何赏赐紫风?”一匹马最高的赏赐不外乎上等的草料,这些即便她不提,马倌们也会这么做。
如昔微抿唇角,弯月的眼眸透露出欣喜,“臣妾想让皇上恩准紫风每月有三天的训练机会。”
“哦?”狭长的眼眸带着些许戏笑,此语一出,他已然将她的心思一览无遗。
如昔被他这似有深意的一声喃问羞了眼,只颔首抚着紫风头首,“皇上知道的,紫风不会让别的人坐在它背上,所以驯马一事只有臣妾能为。”
“呵呵,原来你拐着弯还是想为自己求个恩赐?”
“……”如昔微咬了唇,默不作声。
“也罢,朕知道你醉蓉阁没个人陪着,难免孤寂,可若是要劳妃子驯马,那要马倌何用?”见如昔黯然的神色,遂道:“等回了宫,朕便让皇后把林婕妤安排到醉蓉阁与你作伴如何?”
“不可,”她抬首,眼底闪过一丝慌张,此事她与林妍柔已然商议出了结果,只道,“皇后娘娘执掌后宫想来井井有条,臣妾不想因为臣妾而影响宫中事务。”
亦辰微眯了笑眼,她既然肯连秋猎这样的大好时机带上林妍柔,又为何连个醉蓉阁也不肯分给她住?还是说她们另有打算?心底些许了然之意,“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心意就是。”
如昔微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亦辰终是笑意入眼,“只是,切不可伤着自己。”
如昔玉颜之上难言的欣悦笑意如芙蓉花开,“是,臣妾谨遵圣旨!”
驾马入营地,一袭粉紫马装的如昔霎时间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了林妍柔和亦皓。
亦皓立于人群之外,双手负于身后,眯眼瞧着那人如秋阳温暖的笑容,恍若当年,一句此花为何名,她羞,一句春风莫如昔,她笑。如今,她依旧坐在马背上,可与她并肩的却不是自己,拳手紧扣,他的母妃,他的皇位,他的如昔,他原本可以拥有的一切都被他所夺,若是他不曾犹豫,如昔也不会被送进宫里,如果自己是皇帝,她便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更不会担上狐媚惑主的罪名,温文如玉的慎亲王微抿了唇,眉间微不可见的蹙着,看着那雪麟宝马上的皇袍君主,终是若有一笑,‘那不属于你的皇袍,该物归原主了!’
一些尚未见过如昔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着,“这便是那驯服紫骁的唐才人?”
“嘘,如今可是蓉美人了,这宫里事情最多,唤错了位分当心受罚。”
“怕什么,听说这蓉美人不仅马术了得,人也和善,我家有在马场当差的,都说这蓉美人是见过最温婉的妃子了。”
“呵,你那亲戚胡说吧,我可听说这蓉美人手腕高着呢,前不久刘美人刚死,皇上就独宠了蓉美人,更何况,往年秋猎皇上何时带过妃子?”
“那不是还有个林婕妤么?”
“你知道什么,这林婕妤是蓉美人的好姐妹,这才恩准同往的。”
“可怎么看,这蓉美人也不像是个狠心的人呐……”
“哼,宫里的水浑着呢。”
林妍柔从容穿过人群走向如昔,如昔翻身下马,笑步上前,“林姐姐……”
林妍柔取出手绢为她拭去额间细汗,“知道你喜欢骑马,可总也该带几个人侍奉着不是,看你这满头大汗的,犯得着呢?”
“来这围场便是图个自由自在,还带着侍卫岂非辜负这大好景色?”如昔嬉笑说着,“等明个皇上打猎去了,咱姐妹俩骑马闲走一会,姐姐便知这围场之趣了。”
林妍柔只笑不言,脸色带着雍容大度的笑意,皇帝看着这二人大展亲好,微眯的笑眼略带了几分戏谑,将雪麟和紫风交给侍卫,步至二人身前,“明日朕要与诸位将军秋猎之赛,朕安排了李褚将军照顾你们安危,难得出宫,骑马出去走走也不错。”
如昔笑看林妍柔,“看吧,连皇上也这么说了,姐姐还顾忌什么?”
林妍柔似有一笑,“好,那我明个陪你走上一走便是,看看让你大失往日淑静之态的自由是个什么滋味。”
亦辰只微微笑着,林妍柔虽笑的和顺,可眼中总像蒙了一层雾气,看不真切,相比之下,如昔那明亮的双眸将其愉悦心境展露无遗,更添几分纯真可爱,心念及此,亦辰渐敛了笑意,眼前人的纯真可爱是当真如此还是掩饰过深?
如昔只凝神看向林妍柔,“对了,姐姐可会马术?”
林妍柔略勾唇角,“不曾学过。”
如昔颔首状似沉思,转而明媚一笑,“无妨,我教姐姐就是。”
亦辰似有勾唇,“王德胜,备一匹温顺的马给林婕妤。”
林妍柔抬眸看了一眼亦辰,转而垂了眸,“谢皇上关怀。”
亦辰却侧首轻顺如昔耳际的墨发,静视着她,眼中尽显柔情,“别太辛苦。”
如昔羞了脸,忙看了一眼林妍柔,却只见得她若有笑意的回视着自己,“辛苦的是林姐姐。”
林妍柔只笑不言,王德胜躬身礼着,“皇上,营帐备了茶点,入夜宴会还得一个时辰,皇上和娘娘们可稍作歇息。”
如昔回过神来,现下四处都是侍卫,她三人这般站着无疑是所有人的焦点,想起适才亦辰的温柔话语,贝齿轻咬,“臣妾还需换洗梳妆,先行告退。”
亦辰若有若无的轻“嗯”算是恩准了,林妍柔则亦是辞礼着,“臣妾也和妹妹去准备一二,臣妾告退。”
亦辰微眯了眼,这二人如今是当真姐妹情深还是已然貌合神离?若是前者倒无趣了,若是后者,呵,他倒是想知道能闹出什么新鲜花样。却不知,造化弄人,他想看的戏码,竟将他也牵扯了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