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口不择言
夜雨倾盆,在郊野一处不起眼的宅邸之内,一身胡商打扮的男子对着坐上一脸不耐之色的公子哥儿好脾气的笑了笑:
“三皇子心里恐怕也是知道的,现在朝廷之中的形式对您可是大大的不利。皇上从民间认回了一个六皇子,捧得跟眼珠子似的,还有皇后娘娘在背后撑着。三皇子既然已经选择来到了这儿,那么想必也是明白需要付出些什么代价吧?”
这群贪心不足的胡人!三皇子心里暗骂一声奸诈贪婪,但是却不得不铁青着脸承认自己现在确实已经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六皇子给逼得快要走投无路了。
似乎这个六皇子天生就是要和自己不对付一般,自从他回宫之后,不仅父皇对自己的态度一日比一日的冷淡,就连朝堂上不少之前已经有所摇摆的大臣都渐渐的表示出了对这个六皇子的看好。
三皇子动用自己手下的势力几番打击这个所谓的六弟,却是总觉得冥冥之中有着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阻碍着他的动作,让那个六皇子几次三番化险为夷。
三皇子原本就不是个善于隐忍的性子,骄纵跋扈惯了,只是几日的吃瘪就几乎让三皇子被打击的焦躁难安,更何况现在民间之中不知何时渐渐的传起了有关于三皇子结党营私、草菅人命等等一些不好的传言。
虽然三皇子背后的母族还能够沉得下起慢慢筹谋,但是从未受到过这般挫折的三皇子却是几乎已经有些狗急跳墙了。
连带着今日竟然如此沉不住气的偷偷接触了这个胡商,这位胡商打扮的男子身形魁梧,双目锐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也当然不是什么寻常胡商。
“孤自然是知道的,你若是能够以你背后的势力助孤登上那至尊之位,待孤掌控了这云翎国之后,天下都是孤的,难道还会付不起与你交易的这区区代价?”
三皇子的眼底有些难以掩饰的焦躁,但是说话的语气却还是这般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仿佛这天下都已经尽在了他的掌握之中。
胡商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这个云翎国的三皇子还真是如同他们王子说的那般,是个纨绔草包,空有着贪婪的野心,却没有一丝成大事者所具备的胆魄手段。
但是胡商男子想到他们王子的计划,对眼前这个过分愚蠢的三皇子自然也是摆出了一副极有耐心的态度:
“三皇子您该是知道的,我们胡人做事从来不相信空手套白狼的那套,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您不如拿出一些看得到的眼前的利益来。
想必云翎国堂堂三皇子,自然是不会吝啬从指缝之中透出那么一点点利益来换取我们主子的诚信合作。”
三皇子没想到眼前的这个胡商男子竟然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快,但是想到那胡商背后草原上一个大氏族的马匹武力,心里也是极为意动的,他想了想,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给出了一些实际的承诺:
“你们不是做行商生意的吗?那么我就与你们做一笔生意,北疆至岭南的那一条商路是孤母族所管辖的地方,可让你们的商队往后行商自由同行,不必再担心被扣押货物阻碍行程,如何?”
北疆至岭南那一条商路的油水虽然不多,但是却会经过一条边塞重城,几乎可以算作是边疆一道抵御外地的天然屏障。
三皇子原本只是不愿意放出太多油水给胡商,却没想到歪打正着将这么重要的一条边防之道给出卖了出去。
胡商男子心底一动,看到三皇子一派无知的模样恐怕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样的承诺。但是胡商男子却是不想提醒他,反而装作一副不甚满意的模样。
“三皇子难道以为三万胡兵和三千匹战马就值这么一点儿价?若是三皇子的诚意只到这里,那么咱们还是好聚好散,莫要再提这些事情了。”
胡商男子说完这句话,作势要走。三皇子一听那胡商男子身后竟然有三万胡兵和三千战马这般大的势力,贪婪的心理占了上风,一下子揽住了作势欲走的胡商男子:
“有话好说,好说,北疆到岭南的商路已经能够捞上不少银子了,若是不满意那么你们还有什么要求不如提提看。”
“三皇子既然这般有诚意,我们胡人也不是那般不识好歹,我知道你们云翎国对铁的把控很严,倒也不会为难三皇子,只是你也知道草原上最最稀缺的就是盐,云翎国对盐的把控又这般严密……”
三皇子脸色一变,原本他是万万不敢冒险与胡商私贩盐,但是在胡商男子提到铁器的交易之后,再谈起食盐交易,似乎也就没有那般难以接受了。
看在那三万兵士和三千战马的份上,三皇子咬牙应下了:“好,北疆到岭南的商路外加食盐的交易,胡老板总该满意了吧?”
胡商男子自然是满意极了,他也不在意三皇子话语之中的僵硬,对着三皇子满脸笑容,连连称赞三皇子爽快有成大事的风范,两人签下契约,正式结成同盟。
“既然三皇子如此爽快,那么我们胡人也该有所表示。阿蛮,出来吧。”
胡商男子神秘一笑,从暗处叫出了一个浑身黑色兜帽掩盖的严严实实的瘦弱男子,三皇子好奇的打量着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死气沉沉的男子,还不等三皇子问出声,胡商男子就乐呵呵的开口介绍了两句:
“三皇子应该听说过我们胡人之中巫蛊之术盛行,若是给人下了蛊,任是那人再如何病入膏肓,那些医道圣手也查不出来一丝一毫的病因。阿蛮是我们主子身边花重金供奉的巫蛊大家,此番就忍痛割爱,借给三皇子一些时候。”
三皇子听到这男子竟然是传闻之中杀人于无形的巫蛊宗师,心里有些恐惧厌恶,但是更多的却是兴奋,有了这个阿蛮,他想要对付那个该死的六皇子岂不是易如反掌。
“胡老板有心了,此番孤就先谢过胡老板的慷慨相助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天渐渐暗下去了,各怀鬼胎的几人就此分别,三皇子带着阿蛮连夜赶回了京城自己的宅邸,不知道又谋划了些什么……
商陆冒着大雨匆匆赶回,心中还在反复咀嚼着影十二给自己带来的泽兰的话。商陆不知道泽兰究竟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事情,但是商陆知道以泽兰的性子若是没有什么大事,恐怕也不会轻易来打搅自己。
商陆推开大门,进了出云院的主屋,就看到泽兰穿戴整齐的坐在案几后面,手里翻着些什么手札长单的,眼神却是微微涣散有些出身的想着旁的事情。
商陆进屋的动静一下子就将神游天外的泽兰给拉回了现实,泽兰一抬眼就对上了几日未见的商陆的双眼。
商陆身上微微有一些被雨水打湿的痕迹,身后合上的大门外依旧是大雨滂沱,阴云堆积,泽兰似乎有些怔愣了一瞬,不等泽兰回过神来,商陆就几步上前在案几的另一侧空位坐了下来,语气有些仓促的连声问道:
“兰儿,十二给我传来消息,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当面商谈?这几日外务繁忙,接下来恐怕要有很长时间回不了府里,一应事务你大可以自己做决定。”
泽兰没有想到商陆一回来,连口水都没有喝下,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离开。尽管泽兰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心中的郁结,看到商陆这般反应心里几日积压起来的郁气却还是一下子翻涌了上来。
“一定要有什么要紧事才可以传信叫你回来吗?相公几日未回,不若先用了晚膳我们在慢慢谈,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泽兰一开口就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立刻有些掩饰一般的话锋一转,有些生硬的邀请商陆先去用过晚膳,但是商陆却误会了泽兰的意思,他皱了皱眉头,有些意外:
“兰儿,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若是你叫我回来只是为了用一顿晚膳,实在有些……”
商陆的一句“不知轻重”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眼前的泽兰将眼神向一旁撇去,似乎有些语气声音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相公官务繁忙,妾身又怎敢为了区区一点儿小事打搅相公的大事。只是妾身想着,自己嫁入这商家这般久的时间,不仅没能够为商家添上一男半女,平日里更是疏忽了对相公的照顾。
今日不顾相公关务繁忙特意将相公唤来,是想要和相公商议纳妾之事,那国公府的四小姐蕙质兰心,想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道相公意下如何?”
泽兰被商陆的态度气到,一时之间口不择言,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这显然与她的初衷相违背,但是泽兰说完这句话之后却是毫不后悔,心里反而涌上了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