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现在我有权管你了吗?
“应伯,我这才离开不过一年多,您这是怎么了?父亲母亲怎么样了?府里这些日子以来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连门房都不认识我这个大小姐了?”
泽兰有一肚子的疑惑想要问出口来,而应伯却只是叹息着摇摇头,一瞬间看上去更加疲惫了。谁也没有想过,这个驰骋沙场大半生的老人竟然会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苍老的这么快。
“大小姐,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好啊。唉,这些日子以来,府里都要乱了套了,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对了,姑爷呢,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了?”
应伯看到泽兰回来,心里先是高兴,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在说了了两句之后,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泽兰身边竟然只跟了一个小丫鬟,一个扈从也没有。
泽兰原本也没想过要隐瞒家里人她和商陆已经合离的事实,但是眼下看到应伯花白者头发备受打击的模样,她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我回来看看家里,应伯,我想念娘亲的紧,先不跟你说了,我去后院看看娘亲。有什么话咱们晚膳的时候在慢慢说。”
泽兰避而不谈,对着应伯温和的笑了笑,应伯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当下眼里带上了一抹心疼,他是看着泽兰这孩子长大的,这孩子命苦,本以为嫁到京城商家会是一门好姻缘,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应伯点点头也不再追问,生怕说到了泽兰的伤心处,又引她难受,半夏没有跟着泽兰一起往后院去,她还要跟着应伯先把泽兰带回来的行李都收拾好,整理出来泽兰的屋子。
泽兰一个人独自去了后院,家里的一砖一瓦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对泽兰来说却恍如隔世。让寻着记忆之中的熟悉路线,一路穿过欣欣向荣的花园,拐进了主屋泽夫人的屋子。
泽兰此时站在泽夫人的院子门口,想要抬脚跨进屋里,却又忍不住踌躇不前,她抬眼往院子里面瞧了瞧,只有几个扫洒的丫鬟在院子里做事,泽兰心道母亲或许还在屋里小憩。
既然院子里面没有见到泽夫人的身影,泽兰心里近乡情怯的心情也就稍稍疏散了一些,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抬脚跨进了院子里面。
还没有走几步,就听到拐角处一处隐蔽的地方,传来了一道刺耳的声音。院子里面层层的花丛遮挡住了两人的视线,正好让泽兰听到了那个丫鬟阴阳怪气的编排。
“哎呀哎呀,你可听说了没有,昨儿个老爷又宿在了红姨娘的屋子里,夫人她气的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呢!”
“那儿能没有听到动静呢?你说那红姨娘到底使了什么好手段,竟然能让老爷这般重用她的家人,连对夫人都没有往日的敬重了。”
泽兰听到这里,原本心中还有些生气这两个丫鬟随意议论主子的事儿,这会儿却突然停下了走出去呵斥她们的动作,凝神细听起来。
红姨娘?这个人是谁?泽家家风清正,父亲和母亲想来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彼此敬重有加,别说什么姨娘侍妾了,就连通房丫鬟都没有过。
泽兰很清楚自己出嫁之前府里绝对没有这个叫红姨娘的妾室,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不在泽家,泽兰有些不敢置信父亲竟然不顾母亲的颜面,抬了一方妾室进府。
听那两个丫鬟所说,似乎这个红姨娘还颇为得宠,连带着家人也受到重用,不过是一房侍妾,连主母的面子都敢下,父亲竟然还由着那红姨娘给母亲脸色看。
父亲什么时候这般糊涂了?泽兰心里有些不想相信,可是先前自己在泽府大门口遇上的那件事儿就已经让泽兰对泽府的变化有些猜测。
现在听了这两个丫鬟无意之中的谈话,又结合先前应伯欲言又止的叹息声,泽兰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泽家已经不是以前的泽家了。
泽兰的脸色有些难看,几乎不敢想象自己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家里究竟是怎样一番光景。泽兰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过来,为何自己自从嫁进京城商家之后,母家泽家就在也没有与自己有过任何联系。
现在看来恐怕不是为了旁的,正是因为自己离开之后泽家发生的这些动荡,让母亲根本顾不上与自己联系,也让父亲根本没有这个心思联系自己。
泽兰心里一片混乱,还没有来得及再多想些什么,就听到那边的两个说闲话说的正起劲的小丫鬟提到现在泽夫人多半正在屋子里面偷偷抹泪,泽兰再也听不下去了。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身为下人随意议论主子的事,该当何罪?我不过是离开泽家一年半载,泽家的规矩都不在了吗?”
“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们,我还没说你偷听我们说话呢!”
泽兰充满胃威严的喝止声音只让那两个说闲话的丫鬟稍稍瑟缩了一下,随后那个一开始就主动挑起这番话的话茬子的丫鬟就毫不客气的反驳了回去。
她一时没有认出来喝止自己的人究竟是谁,泽兰离开泽家虽然不久,但是也有一年半载,她又经历了重生的事儿,此时的气质早就已经与未出嫁时的温和纯然差的天翻地覆。
应伯若非对泽兰从小看到大,知根知底只怕也不能一下子就把眼前这个气势凌厉,眉眼冷凝的少女和泽家曾经温柔又单纯的大小姐联系在一起。
可是泽兰的容貌毕竟没变,泽兰的眼神尽管凌厉,可是身上传的衣服也只是路上顺手从过路的商铺里面随手买来的成衣,并不是多么华贵,那丫鬟上下看了一眼,也就没有把穿的平常的泽兰当做什么府里来的贵客。
泽兰倒是对这个踩高捧低的丫鬟那副颐指气使的高傲样子没什么气愤的感觉,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还不值当她费心收拾。
“我有没有这个资格不是你能够决定的,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不过是离开了一年半载,怎么连一个小小丫鬟也敢这般颐指气使了?看来我真该去问问父亲和母亲,什么时候这泽家的下人连泽家的大小姐也不能使唤了。”
泽兰的声音很平淡,连一丝动怒的迹象都没有,但是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那个先前还一副趾高气扬的丫鬟下一刻脸色就刷白了下来。
“大,大小姐?”此时另一个一直没有做声的丫鬟也终于回过了神来,仔细一看,这眉眼分明就是一年多前才从泽家风风光光嫁去京城的大小姐泽兰!
两个丫鬟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相似,青白交加,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几乎要瘫在地上,冷汗津津。
“现在我有资格管你们了吗?”泽兰的声音很是平静,却让那两个丫鬟一下子伏跪在地上,磕磕绊绊的求饶起来。
“大小姐恕罪,奴婢们、奴婢们有眼不识泰山,求大小姐恕罪!”
泽兰根本不欲与她们多费口舌,手指一指院子外面,冷生说道:“自己去管家那里领罚,该领多少罚,相信不用我说你们自己也该知道?”
“是,是,奴婢们这就去领罚,这就去。”
那两个丫鬟苦着一张脸自然是不敢再随意糊弄下去,虽然少不得一番伤筋动骨,但是好歹没有被泽兰直接赶出府去,这要是走到了那一步,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泽兰冷眼看着两个胆大妄为的丫鬟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院子,这才冷静了下来,转身将视线向着紧闭的主屋大门口看去。
她不敢想象,这府里面的流言蜚语竟然已经传到了这样一个明目张胆、人尽皆知的地步,而一向性格柔弱的母亲又该是怎样忍受着父亲的冷落和府里下人们踩高捧低的怠慢。
泽兰脚下移步,很快就站在了主屋大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终于还是抬起了手。泽兰的手放在门框上,还没有用力敲下去,这门竟然没有关好,一下子就被泽兰推开了一道缝隙。
泽兰的手下迟疑了一下,却还是顺势而为推开了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与泽兰记忆之中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泽兰心里面稍稍舒了一口气,没来由的安心了下来。
“谁在外面?都说了不要进来烦我,都聋了吗?”
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这一点点轻微的噪音却让屋内好不容易沉寂下来几分的气氛一下子被点燃了些许,泽兰还没有站定就听到屋里传来了一道不耐烦的带着冷意的声音。
迎面一道黑影袭来,泽兰心下一愣,反应迅速的往边上一闪,险险的躲过了迎面而来的茶盏。茶盏被砸在泽兰身后的门框上面,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之后,就彻底碎裂成了几块,摔落在地上。
泽兰心里一惊,没想到母亲的火气这么大,看来这段时间以来,泽夫人心里积压的气闷十分惊人。许是听见了门口的声音,意识到了自己砸空了,并没有砸中来人,泽夫人没过一会儿就起身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