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全了主仆情分
泽兰不知道那二皇子心里想了些什么,若是知道的话,只怕此时已经不只是对那二皇子感到厌恶反感了。
泽兰和商陆在离开之后,二皇子很快就重新召见了周扬进宫,这些日子二皇子沉迷于享乐之中,早就已经将周扬这个先前在围场对自己舍命相救的心腹给忘在了脑后。
好在周扬当日留了个心眼,对上那突然袭击过来的野兽避开了自己的要害,恐怕根本就撑不到回营地的那一刻。
回到皇宫之后,二皇子忙着对付暗中操纵围场祸事的幕后黑手,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对付以嵇方所代表的嵇家为首的一众贵族世家之上,周扬倒是难得的在家中赋闲了许久。
也正是因为二皇子的种种作为,让周扬止不住的有些心寒,周太夫人这才有了可乘之机,趁机取得了周扬的信任,日渐与周扬相处的越发“温情脉脉”起来。
二皇子的口谕送来之时,恰好是在周扬喝过药之后,这些日子下来周扬的身子早就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每日喝的也不过是滋补身体的补药,这会儿突然听到二皇子的召见,周扬反倒是有些诧异。
周太夫人在一旁接过周扬喝完的药碗,神色有些探寻的看着陷入沉思之中的周扬,她试探着开口问道:“二皇子已经拒绝接见朝臣好些日子了,今日怎么会突然召你入宫?这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吧?”
周扬摇了摇头,他也正觉得奇怪呢,可是那个前来传令的宫人走的很快,周扬还来不及多问几句,人就已经不在了。
“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若是二皇子能够趁早醒悟过来呀也是一桩好事,待我进宫去看过二皇子再说。”
周扬起身更衣,打算进宫一趟,周太夫人见周扬确实不知道二皇子的突然召见是为了什么,也只好不甘不愿的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看来真叫那连红给猜对了,这个二皇子只怕是要清醒过来了,看来自己这边也要加大药量,以免二皇子和周扬里应外合之下,又要扰乱他们的计划。
周扬看着周太夫人远去的背影,慢慢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的神色有些变幻莫测,良久,突然捂起嘴猛烈的呛咳了起来,可惜屋子里的人全部都被周扬提前遣出了院子,一时之间只见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周扬一个人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当日的伤并非没有给周扬留下半点儿影响,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周扬一直隐忍不发,周太夫人做下的那些事情,并不是没有留下丝毫马脚的,可是鬼使神差的原本应该揭穿周太夫人的所作所为,狠狠嘲讽报复回去的周扬,却一反常态的没有那么做。
周扬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儿,他勉强压抑住了那一阵剧烈的咳嗽,稍稍平静了下来,他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那被他丢在脚下的衣衫袖口上,一道有些刺目的红色静静地印在上面,却被周扬毫不在意的踢到了床榻之下。
随着周扬进宫面见二皇子的动作,京中的局势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泽兰和商陆回到驿站的时候,茗儿的院子已经被彻底封了起来,她的尸身被管事请人收在了棺材里面,等着泽兰和商陆回来之后再行定夺。
泽兰没有想到进宫一趟,二皇子竟然对茗儿的生死丝毫没有在意,原本打算将这件事情全部交给二皇子来定夺,可惜看现在的情况,二皇子那边只怕是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小小姬妾的死活。
既然如此,好歹主仆一场,泽兰便只得自己揽过这个差事,来给茗儿料理后事。面对管事的询问,泽兰开口吩咐道:
“好歹这茗儿也是在我身边待过一阵子的,一应事宜就按照毕方普通人家的规格来操办,务必要办的体体面面,也算是全了主仆一场的情分。”
原本按照茗儿的身份是不能有这样的葬礼,茗儿死的蹊跷,又身份低微,曾入过贱籍,虽然被二皇子送到了泽兰的身边做了一个侍女,可是却依旧是签了死契的。
一般像这样签过死契的下人死后,就算是主子再如何重视,最好的结局就是买一副不错的棺木,趁着夜里从后门悄悄让人抬出去埋了,很少有像泽兰这样愿意给她办一场法事的。
管事心里有些感慨,那茗儿虽然死的凄惨,却能够有个体面的葬礼,也算是有始有终了,希望她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别再给人为奴做婢的了。
管事心下有些唏嘘,转身应声离去,而泽兰和商陆则径自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那个木珠子他们没有来得及仔细查看,不管如何,他们总要在茗儿下葬之前,把这件事情弄清楚的。
回到院子之后,将四下伺候的下人都给遣退,商陆接过泽兰取出来的那枚木珠子,就着先前发现的那个木珠子上面的凹槽摸过去,感觉到指腹上面轻微的摩擦感,似乎有些凹凸不平的东西在那枚木珠子的凹槽里面。
商陆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泽兰,泽兰取过商陆手里的那枚珠子,对着外面的阳光从下边看过去,依稀可以看出木珠子的凹槽里面有些凸起来的小点,可惜因为木珠子实在太过细小,绕是泽兰看的眼睛都花了也无法辨认出来那上面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痕迹。
“看不到里面的东西,拿着这个珠子又有什么用处?”泽兰不由得有些泄气的把手里的珠子放回到了商陆的手里,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闭着眼睛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
“既然当日茗儿可以在这枚珠子上面刻下这些东西,就一定有什么法子可以看到里面的东西。”
商陆安抚泽兰说道,他的眼睛扫过一旁桌子上研开了一般都墨汁,突然有了些许主意,商陆拿着自己手里的那枚木珠子走到书案后面,身后将桌子上面的其余东西推到一边。
又将研开了一半的浓郁墨汁往自己手边拉过来一些,随即便就着自己手里的珠子往那盘子墨汁里面滚了一圈。
泽兰看着商陆的动作,似乎也想起了些什么,她大感兴趣的提起精神走到商陆的身边,凝神看着商陆动作。
商陆把那沾上了墨汁的木珠子在桌子上雪白的宣纸上面缓缓滚了一圈,那原本被镶嵌在木珠子凹槽里面的刻字就立马在雪白的宣纸上面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泽兰的眼神一亮,迫不及待的将视线放在了木珠子滚过之后留下来的那几个蝇头小楷上面:“这是——铭牌?”
泽兰凝神辨认了出来木珠子滚过之后留下来的两个黑乎乎的墨字,铭牌是什么意思?这木珠子原本就是从驿站下人们身上的铭牌上面所得,凹槽里面竟然还印着铭牌这两个字,泽兰有些困惑,为何茗儿临死之前,最最挂心的竟然是铭牌这两个字?
泽兰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不怪她想不明白这铭牌二字代表了什么,实在是茗儿留下的线索太过稀少,让泽兰想要猜测下去也没有头绪。
商陆见泽兰埋头苦想却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的模样,有些心疼,从昨晚到现在,泽兰几乎没有一时片刻的休息,他是习武之人,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泽兰现在只怕已经疲惫不堪了。
“若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的话,那就暂时先放下这件事情,兰儿也有一晚上没有休息了,今晚还要在去看望青雀他们,若是现在不好好休息,晚上怎么能够有足够的精神?
若是兰儿执意要因为这件事情将自己的身体给累垮,倒不如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去,将这毕方的事情全部都丢下不管。”
面对商陆难得强势的一面,泽兰自然是不会扫兴,经过商陆这么一说,泽兰也感觉到有些疲惫了,她顺从的放下手里的那只木珠子,跟着商陆往屋里走去。
商陆看着泽兰睡下了,这才转身回到书桌后面,他最后看了一眼桌子上面的那张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印着的那两个字,随手将那张纸卷在一起团成一团,丢进了手边的熏香炉子里面。
火舌子涌上来,吞噬了那张写着茗儿最后留下的线索的纸条,商陆又将那枚木珠子也丢了进去。
既然已经知道了木珠子上面留下的线索是什么,这些东西留着终究是一个祸端,未免哪一天不慎落到了有心人的手里,还不如现在就被商陆亲自销毁。
在销毁了这两样东西之后,商陆便回到屋子里面,看着泽兰安静的睡着的睡颜,此时刚刚过了午时,正是一片寂静的时候,看着泽兰午睡的平静睡颜,商陆也觉得有些睡意,便在泽兰的身边躺下,合眼浅眠。
商陆原本只是打算闭一闭眼,谁知道因为身边躺着熟悉的人,商陆不由自主的放松了紧绷的精神,很快就陷入了深眠。
这一睡就到了傍晚,管事已经将茗儿的后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便特意过来请示泽兰和商陆,商陆听到动静,转醒过来,便看到泽兰已经起身正坐在梳妆台前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