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公,赶紧让人堵口子啊!”
得了向荣的支使,张亮基如今也管不了什么位高位卑了,守长沙才是关键,只要守住了长沙,给向荣磕头也成呐!
“抚台大人,百文大钱的还是太少,上城墙的人不多,千文如何?”
“我管他妈的千文、百文,只要能守住了城,万贯也成呐!”
文人张亮基都爆了粗口,可见长沙城局势之紧张,有了张亮基的吩咐,左宗棠也命人扯着嗓子喊,千文一石,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呐!
缺口那边的战事太过惨烈了,百文大钱一块石头,起初还有不少人上去,可回来之后,这些人什么也不往上走了,太惨!看着都害怕啊!
城墙的口子堵不住,长沙就完了,指着绿营兵根本就不成,还是不言不动的砖石,更为靠谱一些,左宗棠之前就有心提价,可一千文钱可不是数目,两千文一两银子,只怕这么了,抚台大人的藩库受不了啊!
提价十倍就有人卖命了吗?真有!而且不少,几声吆嗬之后,城上城下就聚满了官军和百姓,这么一堵,石头就没法儿往上运了。
“一字长蛇阵!城下的运石头,城上的往下丢,实在不成,往下推人也成呐!”
人太多运输就成了问题,扔石头简单,但分钱就难了,还没等着大家伙众志成城,内部就先乱了起来,左宗棠的任务是堵口子,至于城墙上往下丢的是什么。他管不着。也管不了!
为了挣钱。又有了巡抚衙门差役们的指挥,前期丢了几个人下去之后,被撕裂的大口子两面的城墙上,就下起了石头雨,人头大的石块,从六七米的高度丢下去,也是具有相当大杀伤力的。
城头的石头雨,一下就砸乱了下面对峙的战阵。城头上丢石头的,可不管下面是长毛贼还是官军,反正他们的任务,就是堵口子。
暴雨一般的石块,不仅让太平军死伤惨重,堵口子的清军也没少挨砸,城头上的人也不是傻子,单指着石头,堵口子,那得多长时间。砸人!才是好法子,照准了脑门放倒一个是一个。至于是官军还是长毛贼,都一样,反正都是砌墙的货。
这么个砸法儿,先受不了的就是官军,城头上的那些孙子毒啊!扔石头的时候,那是一片片的砸,那里人多往哪扔,哭泣声、怒骂声,弄得这缺口也是热闹的很。
“我操你个左骡子,那都是自己人啊!你就不能让上面的瞅准了再扔?”
瞧着缺口里的惨象,这向荣是忍不住了,连跑带跳就到了左宗棠的跟前,薅起他的脖领子,就准备上手。
城墙西南角的人马,都是向荣的手下,也不怪他发怒,这一堆堆的石头,起码砸死了几百人,那可是自己人啊!
“死几个人而已,若是放长毛贼入城,阖城上下又要死多少人呐?火坑总要有人来跳的,要不这偌大的口子怎么能堵得上?
向军门若是有好法子,我就让他们停下来,这一块石头千文大钱,也是好大的耗费!”
左宗棠云淡风轻的回了这么一句,向荣薅着他衣领的手也松开了,这是大实话,要是他向荣有招儿,早就用了,还用得着跟个穷酸吹胡子瞪眼吗?
“抚台大人,这银子你可得足纹足两的付清了,不然下次堵口子,就没人干这个营生了。”
“季公但请放宽心,我这就让人抬银子过来,咱们一边堵口子,一边发银子!”
见事情大有可为,张亮基也是豪气大发,有了一箱箱的银子做后盾,城墙上的活计干的也越来越快,半天的功夫,一道一丈多高的砖石堆,就堵在了西南角那七八丈宽的缺口上。
脚下乱石堆叠,面前还有清军的刀剑,头上是暴雨一般的石块,站不稳进不去,太平军生生的被卡在了缺口的位置,这仗越大越没底气,指挥攻城的太平军大将林凤祥知道战机已失,大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无奈!战无可战,他也只能含恨退兵了。这一仗,清军打的很有法度,堵口子的堵口子,修城墙的修城墙,天王和东王定下的土攻之法,怕是以后也很难建功了。
退回营寨,林凤祥把这个想法,斟酌着了一下,长沙城久攻不下,该是走的时候了。
林凤祥的想法虽好,但洪秀全可不甘心呐!偌大的长沙城,城墙都倒了两遭了,再使把子气力,未尝不能下长沙啊!
湖南富庶,若是在湖南扎不下根,还要去哪里扎根呢?
“天王,如今这长沙的形势,与桂林差不多少,咱们可不能再次吃亏了。”
打桂林也不是白打的,东王杨秀清也不看好长沙的形势了,已经打了近两个月,再拖下去,只怕又要被堵在长沙城下了。
“再打一次,不行再撤!我就不信服了!”
野心与实力是成正比的,比之广西之时,太平军的实力起码扩了十倍有余,家属大军少了,可战之兵多了,连个长沙也拿不下来,洪秀全不甘心。
“天王的是,咱们是不是也要顾及一下后路呢?”
“咱们背靠湘江,船只无数,顾及什么后路,若是不成,咱们如桂林一般,乘船北上就好!”
洪秀全现在关心的是长沙城,后路有没有无所谓,只要有船什么时候不能离开长沙?
虽然对这个法不怎么赞同,但杨秀清也不好当面指责洪秀全,这事儿只能再等一等了,实在不行,瞒着天王也得给大军留条后路呐!
守城一战,还真是让左宗棠打出了声威,地下的兵卒或许不知道这左师爷。但长沙城内的文武官员。都知道左师爷的厉害了。这次守城成功,左师爷居功至伟,若是没有左师爷运筹帷幄,只怕长沙城早已失守了。
左宗棠的表现很显眼,张亮基对他也是极为佩服的,但佩服归佩服,这人现在还是不能放走的,以现在的湖南来。张亮基动动嘴皮子,怎么也能给左宗棠弄了州县的职缺,但是,弄他出去张亮基就无人可用了,为了稳住左宗棠,张亮基索性就把印信交给了左宗棠。
交不交印信只是个形势而已,多数时候,在签押房的左宗棠,都能随时用巡抚的印信,交出去代表重视。不交则很难留住这个左骡子。
左宗棠出山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当师爷。也怪他倒霉,虽满腹经纶,有湘楚才子之称,可他的考试生涯却极不顺利,三次赴京三次落第,已经四十岁的他,还能有几次进京赶考的机会?
出山是为了做官,辅佐他人做官,若是前途远大还好,若只是做个师爷,他左宗棠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
拿着张亮基的印信,左宗棠的心里虽有些怨闷,但重视终比不重视要好得多,守住了长沙,这位张中丞或许就能前程远大呢!到时候提携自己一下,也是随随便便的事儿。
左宗棠轻易接住了张亮基的印信,远在洞庭湖的杨猛只能嗤之以鼻了。
“哼哼……这左骡子看不穿呐!印信乃权柄,这话是不假,但这湖南巡抚的印信,终是那张亮基的,左骡子为官心切,早就失了本心,局势他倒看的清楚,自身的处境,这位却是懵懵懂懂的,张亮基是在利用他,跟着张亮基效力,这长毛一日不除,只怕左骡子就要多做一日的师爷。
立功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左师爷一个?”
以一人之力独撑大厦,左宗棠在这一战中,确实功劳不,长沙城不失,得益于左宗棠的计策和调度有方,但本事大并不意味着官位高,看来这左骡子还得在歧路上多走几年。
有了这几年的时间,杨猛可以从容的布置计划,把左骡子变成自己的属下,可左骡子守住了长沙,对杨猛的谋划也有不的影响,太平军打不下省府,朝廷就不会坐上那钉板,朝廷不坐在钉板上,自己就没有出头之日啊!
“爷,您子祺的人,能把左宗棠的家人诈到洞庭湖吗?”
左宗棠家里的日子可过的不是很好,他在白水洞的家,也就几件茅屋而已,趁着长毛乱湖南的机会,杨猛也没闲着,让秦子祺手下的暗影,使诈,将左骡子的家人接到洞庭湖,就是杨猛的第一步棋。
在长沙幕中的左宗棠,至今没给家里去一份书信,而左宗棠的家人也很难与他通信,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男人出去做官或是做买卖,一去三五年杳无音信,也是很正常的,左骡子有个儿子,只要把住了他的家人,也不怕他犯倔。
“呵呵……莫要看子祺手下的那群江湖下九流,做个局的话,就是左骡子也得乖乖就范,他的家人,怕是没有左骡子那么大的本事,咱们打着感恩的名义,加上长毛贼的威胁,跑不了他们的。
再者了,老子在洞庭湖风光最好的地方,给他起了九进九出的豪宅,到时候,左宗棠见了,自然明白老子做了什么,他现在就是被咱们硬往裤裆里塞了一团黄泥巴!
想跟咱们撇清了关系,门儿也没有,不愿自己下水,咱们就扮个水鬼,拖他下水。”
以杨猛的本事,跟石达开这样的玩意气相投还凑活,但玩左骡子,只能使阴招儿了,服左骡子,杨猛自忖没这个本事,弄不好自己反而会被他服,控制家,让左氏与杨家扯上关系,到时候,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爷,您麾下都有那么多人了,这话怎么就不注意一些,您看您刚刚的,哪像是礼贤下士的模样?活脱脱是是山大王拉人入伙!”
古雅月是个文雅的人,听着杨猛话虽好笑,但自家男人的形象还是要保持住的。
“嗨!我就这德行了,改不了,正路子咱们不会,咱们就会玩阴的、斗狠的!”
光明正大或许很重要吧?但杨猛做事总脱不开阴暗的路子,遇事儿想阴招、耍狠招,光明正大的法子,杨猛用的不习惯。
“爷,还有就是,你给左宗棠设计的宅子好像有许多逾制的地方,许多工匠都不敢下手呢!是造这样的房子,容易被朝廷治罪!”
“管他去死啊!这事儿就按老子的来,我让怎么造就怎么造,不愿干滚蛋!”
命令就是命令,不能打丝毫的折扣,造房子虽是事儿,但命令传不下去就是大事儿了,朝廷都快没了,逾制这事儿,之后谁还会去管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