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七突然起身一晃,嚯地串了出去,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下,站到了一楼的大厅里的一张空桌子上,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然后举着手里的酒壶对着四周的客人说道:“魔祈儿今天高兴的不得了,各位兄弟今天的酒钱,我魔祈儿请了……”然后又对着目瞪口呆的掌柜说道:“还不快把你的酒全都拿出来,我今天不醉不归……”
掌柜的似乎没见人这么疯过,但不敢怠慢,命人去拿酒。
周围的人有的听过魔祈儿的名号,性情豪爽点的就直接过来跟小七拼酒,一时间祈福轩热闹极了。
祈算子听着大笑,“这个小兄弟真性情,年纪轻轻内力十足,将来必成大才。”
洛儿摇头:“老先生你见过大才之人拿着别人的玉佩却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请客吗?”
但是眼里却温暖了几分,祈儿这样很好,她一直都希望祈儿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样的祈儿让她觉得满足……
祈算子听洛儿如此说,一想确实,摇头笑道:“大才之人何必拘于小节,姑娘不也很高兴吗?”
洛儿心惊,这老头眼睛瞎了还这样敏锐,只笑不语。
酒过半响,洛儿若有所思:“老先生可想认他?”
祈算子身子一顿,喃喃低语:“祈儿……祈儿……”,又转头问洛儿:“你怎么知道?”
洛儿嘴角上翘,似笑非笑,眉眼之间霎时充满自负:“那双眼睛可不是常人所有,而且又是如此相像……”
祈算子闻言大笑:“姑娘如此敏锐,那你说我那外孙可看出?”
洛儿一惊,竟是外孙,我还以为是内孙呢?“他虽纵情狂放、不拘小节,心里自是清明,有何不知?”
祈算子叹了口气,“是啊,我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雨薇的孩子,这些年恐怕是委屈了他了……”
“老先生乃神算,为何偏偏算不出这个?”
祈算子满脸苦涩,“姑娘有所不知,虽为神算却算不到自家的人的命,明知天谴却仍为神算……”
短短两句话又怎么能把心中的苦道出说尽呢?洛儿心知,有些动容,低头不语。
停顿一下,祈算子又道:“姑娘可想知道什么?”
洛儿闻言低下头去,紧皱眉头,想问却不敢开口,祈算子亦不言语,等着洛儿。
过了一会儿,洛儿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祈算子,一脸沉重地问道:“他能活下来吗?”
祈算子闻言猛地一顿,转而笑道:“姑娘犹豫半响竟问这个?”
洛儿不语,脸上沉重亦是不减:“洛儿今生只在乎这个!”
“呵呵,”祈算子摇头无奈,“也只有这个老夫不知,还请姑娘见谅!”
洛儿不解,皱起眉头问道:“前辈真的不知?”
祈算子将脸转向窗外,过了半响才道:“姑娘撇开自己,先问此人,足见此人在姑娘心中的地位,只是姑娘总是与天争,为何不怜取眼前人?”
洛儿冷笑:“眼前人?前辈莫不是说祈儿?”
祈算子听此,自知无法改变什么,不想多说又问道:“姑娘还有什么问的?”
洛儿一顿,心知他不能给自己答案,深吸一口气又问:“先生可相信洛儿是成魔之人?”短短一句,却道出洛儿的心结。
当时仙散人一语成谶,谁想到会成为洛儿一直的束缚,每个人都相信洛儿会成魔,明伦说成魔也陪在她的身边,到后来却仍是怕她狠下杀手,才逼着自己认了他的儿子,害了若霞、亦害了她和思洛;皇上也是怕她成魔,在外兴风作浪,做了那么多只是将她绑在他的身边,他能看到亦能控制;明申亦是,虽欣赏她,却仍怕她祸水本性,危害皇上;柳轩珏防她危害魔教……每个人都防着她,面对着他们,让她如何自处?这亦是她躲也躲不了的梦魇!也就是这个梦魇,她才那样心甘情愿地死在凤非凰的掌下,魔教是她的家,若真要死,她宁愿死在家人手下……
祈算子又是一震,一脸不可思议地对着洛儿的方向,转而大笑:“姑娘难道一直都没解开这个心结?”
洛儿不解,一脸懵懂。
“你早已脱离成佛成魔的命格,自不会是成魔之人。”祈算子字字落地有声,一脸郑重。
洛儿久久不能回神,过了半响还是不敢相信又万分紧张地又问了一句:“你真的相信我不是成魔之人?”
祈算子隐约感到了洛儿的反常,亦是胸有成竹地保证:“你本应死在七岁,却活到现在,虽是成魔之命,却早已脱离成魔之径,老夫不会看错!”
洛儿又是愣了一会,慢慢回神,满脸喜悦,却又暗淡下来:“我本应死于七岁,但是为何又有人为我丧命?”
祈算子又低头掐算,“命盘之中一棋乱则整盘皆乱,有缘无分,天意难违。姑娘何不做个浮萍,随风摆随水漂,自有一番风趣。”
洛儿闻言又低头深思,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已是一脸温和柔静,眼中狂傲乍现再不隐藏!“老先生今日一番话,洛儿铭记在心,在此谢过!”说完便朝那一楼还在喝酒的小七走去,待到门口,又听祈算子似喃喃自语:“蓬莱仙山……”
洛儿听了脸色一凛,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