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谁闯金銮
小孩子嗓门本就尖锐,夏雨这一声又用尽全力,声音顿时回萦满殿。
夏桑大惊,这孩子说的是什么小七!
百官不解,龙梓锦,段玉桓等人都变了脸色,清风看向龙非离,只见龙非离眉眼峻冷霜寒,已不悦到极点。
夏桑蹙眉看向夏雪,但夏雪这孩子人虽聪明,却一向沉默少言,夏雪抿了抿唇,狠狠盯了妹妹一眼。
夏雨搔搔头,咬着唇道:“十伯娘找娘娘,小七,血血,死掉……娘娘害怕,雨儿,哥哥害怕。”
童言无忌,但这孩子说的小七——夏桑素来冷静,这时心里也焦灼起来,抚上夏雨的头,正要她慢慢说,那边龙梓锦等人已奔了过来,一股冷风挟过,琥色袖襟掠过众人眼目,夏雨已被抱进一人手里。
众人看去一惊,那人却是龙非离。
“夏雨,把话说清楚!”龙非离眸眼沉骛,捏着孩子的肩膀,厉声道。
夏雨一向害怕这位酷冷严肃的皇伯伯,眼看他狠狠盯着自己,心里大惊,将大人教的话统统忘掉,小嘴一瘪,大哭起来,扭着小身子便往夏桑怀里扑去。
“王妃姨姨去昇平殿找公主姨姨,告诉公主姨姨,年小七犯了皇上大忌,被打内务府的人打成重伤,现在在太医院里,快死了。”
一道娇柔温婉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众人一看,一抹蓝色小影慢慢走进,却又是一名小女孩儿,看年岁较夏雨更小一点,肤色极白,却是那种苍青的白,似抱病在身。
“晓童?”段玉桓一惊,他刚出得声来,夏桑只觉手上遽重——夏雨被扔了过来,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道高大的流金身影快步奔出了大殿。
太医院。
小医僮匆匆进门禀告又退出,
霓裳赶紧推门进房,笑道:“娘娘,是晶莹悄悄带几个孩子过去的,我让童子在太医院侯着,刚那童子来说已看到皇上在远远走来了。”
朱七轻轻笑了笑,赌的就是感觉。
毕竟是议政之地,谁去都不合适,但小孩子就好办多了。
他还是来了,她就知道,昨夜,他对她动了情。
霓裳心中也替朱七高兴,道:“娘娘,我先出去看看药熬好没有。”
朱七点点头,看着霓裳的背影,心里一动,喊住了她,“霓裳,刚才咱们的谈话,你想一想,你一直不开心,不能这样下去。”
霓裳浑身一震,微微侧过身,看向朱七,朱七摇摇头。
“娘娘。”霓裳顿了顿足,快步走了出去。
朱七心里苦涩,不知道是为霓裳还是自己,刚才玉致和晶莹分头走开了,二人静静聊了会儿。
两人惺惺相识,虽分别几近四年,但霓裳与她的情谊较之霓裳与玉致二人的更深,言谈间,霓裳也没有瞒她……她明白霓裳没有她在寿筵上看的开心。
时间短促,霓裳虽没多说,但她知道,这名善良的医女与龙梓锦之间存在着问题。
你爱我,远不如我爱你,甚至,你其实并不爱我,你爱着的是另一个人。
我清楚知道,却仍去爱你一如既往,执迷不悔。
女人有时最可悲的是,用我的执迷不悔去爱你的执迷不悔。
霓裳就像最初的她。
她希望,霓裳能过得开心点。
她告诉霓裳是时候重新去考虑和对待与龙梓锦之间的感情。
可是,她与龙非离之间,问题更多,纠缠不休。
清晨在,是在疼痛中醒来的。
她已经很累,她争了一次又一次,得到以后又失去,然后又重来。
如此循环不休,如此喋喋不止。
可是,她到最后得到的又不是什么,不过是他残酷对待。
晶莹说,追追被他送出了宫,为什么?
他们之间除去哪一晚,还有过吧。
一晚,便有了孩子?
已经有太多巧合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与龙修文的那一晚,她有了孩子,他与追追一晚也有了?
将她送出宫去,却将小皇子留了下来。
这算什么。
心和身体永远是男人的借口,其实不管怎样,背叛就是背叛了,不管心还是身。
她轻轻将头蜷进腿上。
这是个很悲凉的动作。
她很厌恶,却无力。
门被推开。
脚步声沉沉又飞快,听声音,来的人似乎不少。
背上痛,她越发烦燥,心酸。
刚才与几个朋友重认的喜悦终究压不过这疲惫和疼痛。
榻上微微一陷,有人坐了下来。
来人没有说话,她却知道是谁,她闻到那阵淡淡的龙涎香味。
耗吧,看谁耗得更久一些。
她听到他的呼吸微微有丝粗重,听得他沉声问,“崔医女,她身上的伤势怎样了?”
这个冷漠的男人……霓裳被擢升为副院正,后来又嫁与他弟弟为妻,他还是唤人家崔医女。坐着辛苦,她心里骂着,索性将头拔出来,闭上眼睛,扯过身下的被褥盖过头脸,不管他死活。
被褥里一片漆黑,看不见刚才随那人进来的是哪些人,估计夏桑等人都来齐了。只听得霓裳的声音恭谨传来,“回皇上,小七姑娘板子受得不少,这伤甚重,受刑的地方极可能留下疤痕。”
朱七听到这里,心伤又好笑,这最后一句,是她们诬上去的,当初璇玑的身子留有浅浅的伤痕,但这几年霓裳医技又有了提高,刚才便与她说,让她放心,绝不会让她留下伤疤。
“霓裳!”
微微提高喝斥的嗓音,是梓锦?
背脊,伤痕什么的,是私密之事,大庭广众之下不宜多说,怪不得龙梓锦出言止斥。
床畔男人的呼息声更重了些,龙非离的声音蕴怒传来,“陆凯,你都教出了内务府怎样的一班奴才?谁准他们动用私刑?将行刑的一干人等全部杖毙。”
“奴才知罪,奴才立刻去办,日后必定严加督促。”陆凯低声回话。
朱七一听怒极,用力掀开被子,冷冷看向龙非离,“私刑?是你让他们动的手,怎算私刑?”
龙非离乍看她苍白的眼脸,心里一疼,竟脱口道:“朕并无下任何令。”
“没有?”朱七冷笑,“行刑的时候,我听他们亲口说,是你说我弄污了你的地方,是你说他们该知道怎么做,哦,弄脏了皇上的地方,不理当受刑罚吗?”
龙非离看她咄咄逼迫,心头火气,话到嘴边,眸光却死裹着她的血迹斑斑的白衫子,那话,便再也说不出。
这时,门口却传来一阵骚乱,朱七一惊,看去,却见霓裳跌进龙梓锦怀里。
“霓裳。”
霓裳用的摄魂之术,其实就与现代的催眠相仿,是刚才伤了身子吗,吃惊担心之下,朱七也顾不得自己身上伤势,便要下床去看,却教一双大掌环住身子。
她本已对那个男人心生恼恨,这时更加愤怒,冷冷回看他,他眉锋很厉,薄唇紧抿,也冷冷盯着她。
他锢在她腰中的手很紧……不能相爱,却仍要彼此折磨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