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佳期如梦(1)
“这玩意儿,名字便叫做‘花开花落一千年’。”康宁苦笑,顿了一下,却没有再往下说。
颜舒望虽惦挂青鸾,但此刻看康宁模样难为,也不禁暗暗好奇起璇玑所中的毒来,道:“这名字倒是风雅。”
一直默不作声的管家石叔这时却道:“表少爷,你莫看这名字好,但凡毒物,颜色越美丽越斑驳,就越毒,这名字越好听……”
白战枫看璇玑犹自歪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里一疼,握紧她的手,道:“石叔,你是用毒高手,可有什么见解?”
石叔与康宁互看一眼,两人一毒一医,皆为高手,这时却都面有难色。
“娘,石叔。”白战枫咬牙道。
“还是我来说吧。”石叔道:“这毒,到了满月之期,便开始往颈身蔓延;若只是花开长满全身丑陋不堪也就罢,那花落却非同小可,到下次满月之期,人的皮肤便会随着肤上暗影一起剥落,如此几次,中毒之人将皮肉褪尽痛苦而死,这种痛谁受得了?”
康宁不忍再看璇玑,转过身,一字一顿道:“战儿,这毒我和你石叔都无法救治,毒传自西海,只闻其名,却从未听说过有解毒之法。”
五七心里一颤,悄悄去打量白战枫神色,却见他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白战止按了按他的肩,白战枫突然抬眸,眸中流光如水濯,“石叔,替我传令镇上先祖旧部,有几个人,务必在月内给我擒获!”
“是!”石叔躬身道:“我立即去办。”
颜舒望一笑,道:“颜家也是白家旧部,看来这一趟我是逃脱不了。”
他生性洒脱,与白战枫情谊又极深,青鸾之事,倒丝毫没在心里落下嫌隙。
白战枫也一笑回道:“你看过那几个人的容貌,现在正好去给石叔绘画图像。”
“现在?你这时间也抓得忒紧了吧。”颜舒望苦笑。
白战枫凝了璇玑一眼,道:“事关她的性命,我怎敢再有一刻迟缓?”
“爹,娘,战枫打算立即操办婚事。”
康宁一惊,她虽知白战枫心意决断,但看璇玑性命不长,终究犹豫,不愿战枫娶她为妻。只盼日子一久,他或许消了此心,现在战枫却……
倒是白战止看出几分端倪,道:“战儿,你是不是打算西渡仙砚台?”
白战枫颔首,“是!若在限时之内,他们未能找到下毒之人,我便带她到仙砚台求医,我与她成亲了,便无礼数之防,路上照顾方便许多。”
白战止点点头,轻声与康宁说了几句。
康宁苦笑,“你父说得对,战儿,即便连婚姻大事,你也是为照料她而想,你这样一副心思,娘还能说什么呢?罢,罢,娘这就着手去替你筹办。”
“谢谢爹,谢谢娘。”白战枫大喜,又看了璇玑一眼,只见她定定看着自己,心里一动,把她轻轻揽住。
风波恶,前缘误,这一次,便换他来好好照顾她。
“住手!别动她!小七……小七!”
猛地打开眼睛,往身旁摸去,却抓了空。
“皇上。”有人快步走过来。
龙是微微眯眸,床畔的却是夏桑,他正要给龙非离揩抹汗水,龙非离却已一把抓住他的领襟,咬牙道:“为什么朕还在这里?”
他竟还在烟霞郡松风镇的别院里!
夏桑苦笑,大家轮着侍候皇上,为什么皇上要在他侍候的时候醒来呢?这时的龙非离的怒气是谁也不敢惹的,他硬着头皮道:“皇上,你那天派人把如意姑姑送走以后,骑快马去追娘娘,气急攻心,伤口破裂,流了很多血,你也体力不支倒下马——”
龙非离闭上眼睛,他这时已冷静过来,现在,他不能急,不能乱,更不能再倒下。
只是,一思及她还在那些人手里,他的冷静便荡然无全。
放开夏桑,他轻声问,“梓锦已把紫卫派了出去,是吗?”
“是。”夏桑赶紧道:“松风镇往前岔分五道,通往烟霞郡五个镇,王爷都已派了人过去,并让紫卫通知各镇上的暗哨留意可疑之人,段大人也派了部分禁军过去协助侦查……”
龙非离轻笑,打断了他,“慕容琳是个狡猾的女人,选松风镇下手,确是聪明之举。夏桑,若朕是她,朕会把手上人手乔装易容以后分出五路,再在各镇都留下线索,混淆视听,是以,朕猜,你们现在已经接到探子回报,五个镇都有可疑,是不是?”
皇上竟宛如亲眼所见……夏桑一惊,跪下道:“皇上英明,确是……如此!”
龙非离脸色一沉,道:“把地图拿给朕。”
眸光在地图上一掠而过,龙非离嘴角一扬,吩咐道:“夏桑,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别院所有人立刻整装随朕出发,让玉桓拔营,把剩下禁军分组打散,跟在朕一行后面。”
果断的决断,霸者之气的语势,夏桑一凛,答道:“是!”
他一顿,问,“皇上,五个镇,咱们要取道哪一个?”
“烟霞镇。”
“烟霞郡郡会?”夏桑微微不解。
龙非离淡淡道:“五镇之中,乐阳河唯一流经烟霞镇,到达烟霞镇以后,慕容琳又多了水路一途,再者,烟霞镇是最繁华的大镇,找寻起来极不容易,慕容琳焉会不挑此镇?”
皇帝昏迷的时间里,数人齐集商量,却拿捏不准慕容琳往哪个方向而去,现在龙非离一说,仿佛顿时拨开了迷雾。夏桑连连颔首,心里立刻振奋起来,他也极担忧璇玑安危,此时皇上醒来,说不出对这位年轻敏睿的主子是一种怎样的信任,但他笃定,皇上必定会把年妃救出来!
他欠身一福,正要告退,龙非离却问,
“朕睡了多久?”
“回皇上……两天。”
龙非离一拳砸在床栏上,木梢纷飞,那木刺倒刺在他手指上,鲜血顺着掌沿流下来,他冷冷盯着那几缕鲜红,也不作声。
夏桑咬了咬牙,劝道:“皇上,你这个样子,若教年妃娘娘知道,要伤心的。”
“伤心?她怎还会为朕伤心?”龙非离突然冷笑,眸光落在跳跃的烛火焰上,淡淡道:“夏桑,刚才朕做了个梦,朕梦见那些人折磨她……”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夏桑悄悄看去,只见皇帝紧紧捏握着被褥,他一惊,嘴里安慰的话反而不敢说出口。
这时,皇帝的声音又轻轻传来,竟带了丝飘渺。
“后来,她冷冷看着朕,她说,她不会再跟朕回宫了。”
“夏桑,朕告诉你,不可能,那不可能的,她不可以!朕不准!她这一生,无论生还是死,都要和朕在一起,朕与她百年以后也是要同衾而葬的……”
同衾而葬……夏桑突然打了个冷颤,皇帝的语气森冷得像来自地宫最邪恶的鬼王。他想说,同衾而葬,只有皇后,才有这个资格……
风府。
书桌上,是账房交上来的风家这个月在全国各个店肆的明细帐与总帐,白战枫在仔细览看,五七在旁边研墨侍候着,少爷十八岁那年,老爷便开始把府上的事务都转交给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