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真得很谢谢你,这是酒店的地址,麻烦你现在就送我过去吧。”温暖将手上的名片递给了准备启动车子的人。
赵宸寰接过看了看,抬头看她,眉头紧锁,“你已经订好了酒店?”目光中有些许探索,可又不太像,好像还带着一些无法名状的东西,温暖习惯从一个人的眼睛中去读一个人的想法,可偏偏这个人,自己有些看不透,他的眼睛里,除了深邃,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温暖老实点头,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是,我之前已经订好酒店了,麻烦你现在就送我过去吧。”说着将皮衣紧了紧,手指紧紧攥着电脑包的带子,一刻也不松手。
赵宸寰轻轻皱了皱眉,将名片还给她,伸手打开了暖风,转身从后座上取了一个保温杯递给她,“很冷吧,喝点儿热水暖暖身子,我这就送你过去。”
温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眨眨眼看着保温杯愣了一下,随即低低道了声,“谢谢。”
赵宸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勾起了抿着的嘴角,踩下离合挂上挡启动了车子。
透过后视镜,女孩儿白皙瘦削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赵宸寰在想,她既然已经订了酒店,看来,今天这样的情况,她恐怕是早已经想到了的,也难怪,如果是别的女孩子,即使知道这样的情况,恐怕是要哭了的,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孩子。
她应该很冷,本应白皙纤长的手指微微发着青紫色,可她始终没有打开保温杯,赵宸寰的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温暖并没有打开保温杯,与生俱来的防备,她需要把自己保护好,毕竟,这是个陌生人的关心,自己是有些受不起的。
她是很冷,身体里从未有过的冷,可那种冷,哪能比得上心里的冷,心里的冷,根本就是蚀骨,连心都没有了,身体,还在乎个什么劲。
深夜的北京交通并不拥堵,酒店很快就到了,温暖礼貌地拒绝了赵宸寰送她上去的请求,拉开车门跳下了车。
赵宸寰看着那个站在风中瘦削高挑的女孩子,扭头看着副驾上那个刚刚被她抱在手里的保温杯,伸手拨通了电话,“告诉我,那个女孩子,是她对吗?”
贺占城靠在窗边站着,眨了眨眼睛看着窗外,“宸寰,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语气虽然颇为平静,可还是显得有些急切,也夹杂了一些不安,赵宸寰分明听出了他的颤抖,虽然只是轻微的,可他还是听出了。
赵宸寰低声轻笑,“呵呵,真不知道你们到底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京城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老贺家有个宝贝到不行的外孙女,可几乎所有人都弄错了,她,温暖,才是你们老贺家真正的宝贝,占城啊,你说,我说得对吗?”赵宸寰没有一丝迟疑地对着贺占城说出这样一番话,语气那么肯定,那么坚定。
贺占城愣了一下,眼神凝重,“宸寰,你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老贺家的宝贝,我真得听不懂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说话的同时手指紧攥着手机,手背上青筋尽显。
赵宸寰轻哼了一声,“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温语倩根本就不是你们老贺家的外孙女,只有温暖,温暖她才是,我的未婚妻,她是温暖,也就是温语心,你说,我说得对吗?”语气肯定地让贺占城有些意外。
贺占城撑在窗边的身体几乎要僵住了,手指紧紧捏着电话,故作镇定道,“宸寰,语倩她已经不在了,那个婚约,不作数的。”贺占城说得似乎有些牵强,可依旧十分肯定。
赵宸寰勾了勾嘴角冷笑一声,“贺占城,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要的人,从来就不是温语倩。”说完挂断了电话,抬头看了看酒店亮着灯光的房间,嘴角上扬了弧度。
我的丫头,这一次,有我在。
贺占城听着对面‘嘟嘟’的挂机声,彻底瘫坐在了床上,终究,还是要这样吗?难道,这真得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贺占城不得不承认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怎么躲,怎么逃,都没有用,即使拼尽所有的力气,都是躲不过去的。
温暖很享受一个人在地毯上盘腿,闭眼静静冥想,隐约可以闻到右手手腕上那串老山檀手串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足以让心灵得到的放松和休憩,可以暂时忘却一些不需要思考的东西,她从来都不是傻子,她明白,过了今夜,这一切,将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她全都明白的。
“我最最亲爱的温暖同学,你现在是要睡觉了吗?”听着对面电话里的声音,温暖扬起了甜甜的笑容,“嗯,正准备睡呢,前些天还说要和你一起回来,看着估计得过些时候了,不着急吧。”
“嗯嗯,不急不急的,不过我听教授说喔,你是回去参加葬礼的?到底是谁的葬礼啊?”对面的人还在不停问着。
温暖眼睛暗了一下,随即换了语气,“喂,你个死小孩,不要随便打听姐姐的隐私好不好?”她尽量轻松地回答他,不过,她自然绕过了那个是谁的问题。
“好好好,你个大小姐可真是我招惹不起的,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隐私吧,小气吧啦的,北京是晚上吧,温暖同学啊,你快睡吧,就不打扰你咯。”话音刚落温暖就听到了挂机的‘嘟嘟’声,按下了挂机键,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温暖拎着睡袍进了浴室里,暗恼自己居然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带,不过,自己只是待几天,她甚至想,那个远在大洋另一边的不能称之为家的家,比起这里,要好上很多了。
温暖手上把玩着一颗淡紫色水晶球,盯着映在上面的自己的脸,闪了神。
温语倩,我回来了,你却不在了,这个游戏,真得一点儿都不好玩儿的。
我走的时候,你说要等我回来的,要等我回来给我个大大的惊喜,我回来了,这个惊喜,可真是让我有些吃不消。
温语倩,你注定,是要让我遗憾一辈子吗?你这样着急地离开,还真得是让我有了些许负罪感了。
温暖接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做最后的毕业实验,可还是匆匆回到了公寓,她想,那个对于自己似乎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姐姐,在她的心里,还是有很多份量的吧。
她用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从洛杉矶飞抵了北京,等待她的,却充满了未知,温语倩,你究竟还要我怎么样,还想我怎么样?
温暖突然有些怀念过去的日子了,即使,对于自己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可她仍然不由地想起了那时的时光,一个张扬跋扈,一个安静听话,虽然共处一室,却是格格不入的。可是,哪怕只要人在,一切就应该是好的吧,她如此想着。
这一夜,她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安然入梦,她需要一个好的睡眠,等待她的,不只是黑暗,还有光明,她一直都期待的光芒。
赵宸寰回到家看到微暗的灯光下父亲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正等着他,换了拖鞋走过去坐好,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赵清远点头,倒了杯水递给他,“嗯,知道了,没事的话就去睡,已经太晚了,有话明天再说吧。”
赵宸寰伸手接过,一口饮尽,猛地想起什么,眨了眨眼,“爸,我的那个婚约,还作数吗?”
赵清远愣了一下,皱眉看他,“宸寰,语倩她都不在了,你还给我提什么婚约,这个时候,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赵宸寰眼睛眯了眯,“爸,我要的妻子,从来就不是温语倩。”说着起身站起来朝着楼上走。
“你给我站住,刚刚的话什么意思?”赵清远在身后用不高的声音吼他,赵宸寰笑了笑,转身看他,眼睛里泛着亮亮的光,郑重开口,“爸,老贺家真正的白天鹅,她回来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赵清远看着儿子上楼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他这一夜实在是难以入睡,没想到,儿子带回来的,竟是这样的答案,真正的白天鹅,什么白天鹅?
赵宸寰躺在床上,眼睛闪闪地盯着天花板,嘴角慢慢漾起了笑容,对于他不常笑的脸来说,那已经是很好看的笑容。
他几乎要忘记是什么时候自己第一眼看到那个丫头了,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更何况,是那个总是喜欢闹别扭、爱翻白眼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呢?
“告诉哥哥,叫什么名字?告诉名字哥哥就把这个给你。”
“叫心心,温语心,哥哥,给我吧,我好喜欢这个水晶球的,求你了,就给我吧,要不我和你换也行的。”
“好,哥哥给你,不过告诉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姥爷说,生日是给姐姐过的,今天不是心心的生日,所以我在这里,对了,哥哥可不要告诉别人喔,拉钩。”
“好,我们拉钩。”
她一直说,她是一个人,从来都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可是丫头啊,你的身后,站了好多好多人,哪怕你只要回头看一眼就能看到,就回头看一眼就好。
我的白天鹅,你既然已经飞回来了,就不要再飞了,有我在,就不要再飞了。
赵宸寰又梦到了那个梳着蘑菇头,穿着蓝色纱裙站在贺家的后院问他要水晶球的女孩子,他想,他连做梦,都是在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