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我正拿着姻缘剪发呆,忽然听到一声闷响,我头也不抬,说了句“你回来啦”。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在我身旁坐下看着我。
虽然说慕容桓说他无处可去,留在了我这里,可他总是出去,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反正我一个人也落得清闲,便随他去了。
“嘭”,又一声闷响,我还是头也不抬,说了一句“你干嘛去了?”
“我能干嘛去”林清远哼了几声,走到我身旁,在另一边坐了下来“我是给人家牵红线的,这世间有情人那么多,自然是忙了些。哪像你是去剪人家红线的,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孽缘?”
“不多吗?”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们“可是我剪了上千年的红线啊”。
“三生,你有点不对劲”林清远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我只是在想,明明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被活活拆散,只是因为三生石上没有吗?”我握紧了姻缘剪,闭了闭眼“我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这世间哪有孽缘,不过是天界所谓的高贵与低贱不容罢了”慕容桓突然轻轻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我惊得转过头去看他,他却再没说下去,只是起了身,顺便指了指我手里的姻缘剪“你怕是快要用到它了”。
“嗯?”我不明所以,低头去看手里的姻缘剪,姻缘剪上泛着隐隐的红光。
看来,又有一桩孽缘。
春光明媚的园子里,牡丹花开得正好。
有一位神色憔悴的女子被一位婢女搀扶着,慢慢地走在这一片娇艳的花中,显得越发落寞凄凉,
她手上那根红线也十分暗淡,我差点没发现,看来,这两个人的姻缘,应该是快要走到尽头了吧,要不然,这红线也不至于这样脆弱,我甚至有种就算我不剪,它也一样会断掉的错觉。
但是,我都看见了,还是剪了干净利落。
于是我往前走了一步,结果,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十分狼狈。
我忘了,我们刚刚是施法落在一颗橘子树上的。
我听见头顶传来隐隐的笑声,林清远在树上极力忍着不笑出来,面容颇为扭曲,而慕容桓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微微的错愕,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蠢,我这模样着实丢人了些,但我还是想抬起头破口大骂林清远你这厮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我踏出去的时候也不拉我一把,还没开口就看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在我面前立着,我吞了吞口水,思考了半天,委屈地开口说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太饿了,经过此地时望见树上果子生得真好,于是爬了墙进来,本想爬上树摘一些果子填一填肚子,没想到惊了姑娘,真是对不住”。
面前的女子抬起头看了看橘子树,只见青翠的小橘子在风中摆啊摆。
我又听到了隐隐的笑声。
“来,你怕是太饿了吧”她吩咐身旁的小婢女扶我起来“我那边还有些吃的,你随我来,先吃一些”。
于是我光明正大地跟她绕过走廊,走过一间又一间装饰得极为华丽的屋舍,终于走到了她住的地方——一处破旧偏僻的小木屋。我很是震惊,这华丽的府邸之内,竟然还会有这么破败的地方,这么破败的地方居然还会有人住!
“来,芊芊,去把今日刚送来的珍糕拿出来”她似乎很虚弱,竟然是一下子坐在了床上微微喘着气。
“可是夫人,那是我们今日的口粮,若是给了她,您怎么办”那婢女急切地看着她“奴婢饿着不要紧,您身子这么虚弱,是万万经不起如此折腾的”。
两个人,一整天就吃一点珍糕?
“不要说了,人应该心怀善心,我们该是帮一帮她的”那夫人咳了几声,接着说道,芊芊虽是不愿,可也进了里屋端出来一块盘子大小的珍糕。
我很想说我不吃了,她们这光景也着实太惨了些,可是,我既然都说饿得不行了,必须得装下去才行吧,但是我真的不忍心……
在我还在犹豫时,那夫人突然咳了好几声,吐出一口血来,芊芊急急忙忙放下珍糕,扶着夫人,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夫人您没事吧,我去给您找大夫”。
“不用了”夫人浅浅地笑了“怕是没有大夫肯来,芊芊你不要白费那些功夫了,我没事的,只是吐点血罢了”。
“您这样都好久了,怎么可能没事呢?”芊芊都快哭出声了“将军他怎么能这样对您”。
“那个,我有个朋友是个大夫,他是与我一起的,此刻怕还在外面等着我,您若是不嫌弃……”我忍不住插了一句,那夫人还没说话,芊芊已经急忙抹了眼泪,拉着我出了门“在哪呢在哪呢,若是有大夫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悄悄地对慕容桓招了招手,他立刻现了身形,假装刚刚从围墙上翻下来,一脸着急地朝我走来“你许久都没有出来,我有些担心……”
“可不是,真是担心死我了”林清远竟然也跟了过来,芊芊瞧着眼前俊美的二人,呆滞了片刻,指着他们颤颤巍巍地问我“怎么有两个,而且生得不像是凡人一般……”,“那个,不是要给夫人看病吗?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于是芊芊这才回过神,风风火火地带着我们三人到了小木屋。
慕容桓与林清远看到这小破木屋时也是十分惊讶,进了屋,发现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昏迷在床,不省人事,
慕容桓坐在床边,替她把了脉,起了身,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命不久矣”。
我们纷纷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