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贺磊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不管你信不信,那晚的事并非我本意。”
“算了。”丁萱闭上眼睛,“不要再提了,就当它没有发生。”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薛贺磊聪明地不再提及:“还有一件事,想向你求教。”
“你是说武器的事?”
“不要误会。”看到她眼中蓦然而起的警惕,他忙说,“我只是好奇罢了,能够赋予武器元素属性的图腾,阿木参谋说他们一族的传说中提到过,但他从未见过,据说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失传。我实在很好奇你是从何处得到?”
“图腾是别人替我绘制,至于那人是谁,你不必问,我答应他不会说。”丁萱又开始施展模棱两可**,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薛贺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丁萱觉得和他说话实在太累,将那本笔记拿出来还给他,淡淡打了个招呼,朝老妈走去,她得去找点东西填饱肚子,一天多没进食,她饿得都能吞下一整只鸡了。
薛贺磊站在排着长龙的车辆间,有风吹过,发出轻微的呜咽。他默默地凝视,良久,良久,直到眼前所及再无一个人影,他才用比风的低吟更无奈更悲凉的语气说:“保重。”
也许是说给早已远去的人,也许是说给自己。
他在山城军区所布的局已经完成,只等着最后收网,其过程将极为凶险,九死一生。在这重要的时刻,他想尽办法救出秦媛,自然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但能换来她不再恨他,一切便都值得。
不成功便成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翻遍了整座食堂,只找到一些腐烂了的菜叶,仓库里的肉类被拖得到处都是,残渣上的牙印显示出吃掉它们的并不是人类,但是在它们之中,丁萱找到了人类的残肢,数量还不在少数。
“异兽非常喜欢吃人,它们会将人类的尸体拖回巢穴去,咬断骨头,将骨髓喂给它们的幼崽。”异兽研究专家李卿解释,“对于幼崽来说,那是很棒的营养品。这里留了这么多尸体,说明当时这里人很多,多得那些异兽都来不及把尸体全运回去。”
闻着刺鼻的血腥味,丁萱觉得就算真有一整只烧鸡放在面前,她也吃不下。
秦媛站在一堆叠得很高的桌凳旁,低下头去看上面的血迹:“异兽群来的时候,有些人躲在后面抵挡了一阵,可惜还是没能活下来。”
“有趣的是,这些遮蔽物后面的残肢,大多都是男人的。”李卿用他医生特有的专业水准点评,“而遮蔽物外面这些大多是女人和小孩。”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他们把女人和小孩扔出来喂异兽?”丁萱觉得浑身发冷。
“生活在野外的食草动物需要到河里喝水,但河中藏着鳄鱼,它们随时都能从水中冲出来,将喝水的动物拉下去美餐一顿。你知道那些食草动物是怎么做的吗?它们会将族群中最孱弱的一只赶进河里,喂给鳄鱼,当鳄鱼享受完祭品,它们已经喝完水离开了。”李卿又是那副招牌笑容,带着一丝神秘和残忍,让人想到电影里那些表面绅士内心疯狂的杀人医生。他张开双手说:“各位,欢迎来到末世。”
丁萱第一次感到恶心。
法律失效、社会崩坏,当没有律法和道德做约束,人类会退化成可怕的兽。
甚至,比异兽更加可怕。
经过这一番刺激,女士们都没什么胃口,丁萱母女俩背包格子里有物资,但有李卿在,实在不方便拿出来。她打开最后一个柜子,角落里有几个破了的水果罐头,甜水流得到处都是,早已腐烂,充斥着难闻的腐臭味。
她暗道一声晦气,正要关门,忽然听到极轻微的呼吸声。那声音太轻了,轻得仿佛已濒临死亡,但逃不过耳聪目明的丁萱的感知。她放出神识,发现柜子后面墙壁上有一个破洞,里面躲着两个人。
普通木板做的柜子其重量完全不被她放在眼里,她抓起来就往后面丢,差点砸中小暖,小暖一脸不忿,嘴巴一扁,眼中多了几分泪花。
墙壁上果然有个大洞,里面并排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漆黑的警服,女的很年轻,只有十五六岁,发丝披散在脸颊上,即使一身脏污,她也美得让人心惊。
丁萱一手一个抱了出来:“妈,这里有两个幸存者,昏迷了,快来看看。”
秦媛连忙跑过去,又是按脉搏又是看眼睛:“高渗性脱水,很严重,不知道他们躲在里面多久了,最好能补充生理盐水或葡萄糖盐水。”
“我到哪里去找那些东西?”丁萱一个头两个大,丁妈连忙说:“给他们喝水、茶、碳酸饮料、运动饮料或清汤都可以。”
话音未落,一瓶矿泉水就递到她面前,她抬头看了看依然挂着招牌笑容的变态医生:“水里不会加了料吧?”
李卿笑得露出了牙齿:“你真幽默。”
秦媛接过水,一人半瓶给他们灌下去,在喂食的过程中偷偷将治愈力量注入他们体内。
在李卿的示意下,小暖不甘不愿地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中掏出一些药品给他们喂下。那些药也不知是哪里产的,瓶子上只有手写的英文缩写,不过却十分有效,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幽幽醒转,朦胧而干涸的目光扫过面前众人,似乎不太能搞得清楚状况。
“你们是谁?”丁萱俯身问,“为什么藏在墙壁里?”
穿警服的那个男人首先回过神,迅速将少女拉到身后,警惕地瞪着她:“你们不要碰她,我去引开那些异兽。”
“这里没有异兽需要你引开。”丁萱张开双手,身子微微转动,“现在你们暂时安全。”
男人紧张地四处看,果然没见到一只异兽,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抱歉,之前形势太严峻了,那些人把女人和小孩都扔出去喂怪兽,简直禽兽不如!”
少女似乎想起了很可怕的事,缩在男人身后瑟瑟发抖。
“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
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很饿,却不好意思要吃的,秦媛心软,把衣兜里最后半块巧克力递给他。他道过谢,先递给少女吃,少女将巧克力扳成两半,将稍大的一块递给他,他却拿过小的那块吞下去。少女眨了眨眼,表情似乎是想哭,但身体缺水连泪都流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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