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唐韶翊并没有对贺兰殒的事情多加询问,甚至是直接放任不理,想想看也是,他以前对于我的事情也是一样的置之不理,反正都是利益关系,不在乎感情只在乎得失。但我明显地感觉到唐韶翊看我的眼神似乎并不像是曾经一样的平等尊重,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他在看他的上司似的,眼神还总是躲躲闪闪,一想到伊娜和柳毓再看看唐韶翊就让我有点心慌。我并不知道近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看得出来唐韶翊能到现在没被推下去还是有自己的方法。
皇城越来越近,就如同看到一个巨大的金鸟笼一般让人心生厌恶甚至有种极大的压力。连水门都没有去看一眼就直接到了皇宫中我心里也是感觉真是够闲的,自己家的事情都不知道怎么样还有心思来管这种闲事。我看一眼站在我旁边的唐韶翊“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如你所想。”唐韶翊回答道“还算是活着,但是大限将至,我想他在等你回来。”
这话就好笑了,我奇怪的看他一眼“等我干什么?我又跟他无亲无故的, 现在即使是等也应该是等你才对啊。对了,现在已经大限将至,我又回来了,是不是应该提前叫你一声万岁爷?”
唐韶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我说话的声音不大,所以他看四周都没有听见之后才颇有深意的看我一眼“这种话你别瞎说,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必会惹人话柄。”
果真是装的时间久了,我笑了笑“咱们都算是自己人,说一说不打紧,身边人哪有胆子出去瞎说。我说的这是实话,你真觉得唐韶谦那个大草包能坐的稳天下的位子?快算了吧,第二天就被拉下台了。但凡是他有些眼光都知道应该立谁为太子,至于唐悦那边你就别管了,她掀不起什么大风浪,顶多是我走了几天让她有点甜头吃。”
唐韶翊突然间停下脚步“水玉栾,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没有为什么,你才是最合适那个位子的人不是么?”我淡淡的回答道。
“可是天下总有一天一定会统一,而你和其他国的人一样藕断丝连,你是有信心我能做到一统天下的位子还是有信心我可以保证在我这一代一样能守住维谙?”唐韶翊极其认真的看着我问道。
我默了默之后又开口“其实我觉得没什么,我不知道我的母国在哪,也不知道我的家人在哪,只是到处都插一脚而已。扶你上位不过是为了无辜的人不要受到牵连,天下多少黎民百姓只为过上太平日子,没必要为了一时的痛快成了千古罪人。虽说我也不是什么好热,但是起码承受不住背弃天下的骂名,也不想我的名字会遗留后世。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统一,虽说你有些才能但也不能保证你真能守得住这秀美江山,但起码你在一日就能保证这维谙的天下安宁一日。”
唐韶翊也是沉默了一阵之后“其实你并非你自己口中说的那么不堪,没必要故意贬低自己,你有能力也有手段,你做的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过你敢拿到台面上来说。”
听他这话我忍不住笑出声“呵呵,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力,但是既然是有手段做了不堪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位子,不刊就是不堪,没必要辩解也没必要推脱,干脆自己承认罢了,在历史长河之中我们都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小人物,甚至连摸一摸史书的资格都没有,何必为以后的事情担忧?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自然会有后人来评判,至于是褒是贬,那个时候我估计都轮回多少次了,算了算了。”
“水玉栾,你知道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唐韶翊估计是想不出来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我所以才说了个挺贫乏苍白的词,“估计是我见过的人不多,真正的朋友也没多少,但是你却让我感觉自愧不如。”
“你没必要自愧不如,其实想想看倘若当初我是个男儿身估计意境魂命归天,那还有可能还在你面前?”我笑了笑“若是你是我的话估计还是更愿意做个不谙世事的傻少爷。”
唐韶翊被我堵的无话可说,“沈良笙是你的人?”
我不可置否“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很惊讶,你辨别人才眼光很准。”
“他是净儿挑出来的。”我略带骄傲的说道“虽说现在科举确实可以选拔人才,但是寒门仍然没有多大的竞争机会,有些时候看到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而已,看看他的眼睛透出来的话就大致明白了。”
说到净儿的时候唐韶翊也有了印象,“你确实舍得下功夫培养人才,沈良笙在你走后的十日之后被柳毓推荐参加科举,居然一跃成名直接身居庙堂,原先还只是一个从七品内阁中书,后来居然能被父皇点中十日内连升三级成了正三品中书令,可谓史无前例,就连太傅都称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能发现他确实是极为敏锐。”
居然突然间给他这么大的官职,事实上我十分清楚良笙虽说从小天资聪颖,与人相处方面也十分圆滑,但有一点便是常常会有不该有的善心,也有可能是年龄太小的缘故,遇到一些感觉有一些超出情理的事情就会感情用事。我的意思是把它放在基层多磨练磨练,谁知道居然靠着柳毓暗中打点和唐渊有意提拔突然间摇身一变竟可以重新让人想起那个曾经辉煌却已经没落下来的沈氏。沈氏一个庞大的家族可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是沈纵已经被革职却也拿的是正一品大员的俸禄,说白了就是一直在休带薪假,等着哪个需要的时候再跑出来继续做他的事,就是不知道良笙到底能不能狠下心肠。
自然这些是不可能让唐韶翊知道的,唐韶翊一身正气人是好人但却性格中带着一点倔强,让我有些时候十分头疼。“没关系,这是对他的历练。”我随声附和了一句。“唐悦在宫中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听我直接这么直呼其名,唐韶翊对我有一些不理解但还是没问出来,回答道“姑母在保全太子登基,但是近期父皇病重都是姑母在主持大局,而且我的心腹也都被派去守卫边疆一时难以调动。”
“没有对柳毓穿小鞋?”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里倒是没有‘穿小鞋’的说法,但是显然唐韶翊是明白我的意思“柳府是人尽皆知的清廉之家,所以极少人会专门针对,姑母反倒是还有夸奖柳氏作风严明两袖清风,也有可能是暗中有针对但都被他直接挡住了。”
我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后来也没搭话,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明白我是在嫉妒柳毓。嫉妒他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少爷,嫉妒他爱情也这么顺利,甚至嫉妒他和唐悦的关系并没有我这样水深火热。我又看着巍峨的皇宫微微笑了笑,果真这个地方让我倒胃口。
走入养心殿门口就能闻到极其浓重的药味,按照我的吩咐都使用了最好的太医怎么说都要吊着他的命不能让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直接把大权交出去。我看着细致雕花的紫檀木门颇有感触,唐渊一个皇帝到了晚年这般折磨倒也真是疲惫不堪。唐韶翊走在前面帮我打开门示意我进去,我看着唐渊真的在龙床上看着似乎骨瘦如柴已经奄奄一息,上次见他的时候还算是精神矍铄,谁知道就这么一年的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满宫的宫女都向我和唐韶翊行礼请安,房屋内还垫着龙涎香,但是早已经被药味盖得干净。
唐韶翊还是在旁边恭恭敬敬的行礼跪拜之后起身帮唐渊捻捻被子,旁边宫女还端着托盘,盘子上是刚刚服侍他喝完的药汁,极苦的味道让我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我看着他睡的还是一寸布十两黄金的金丝床,盖着绣有万里河山的锦被,但事实上人已经即将魂归西天,想想看就有一种凄凉的感觉,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真的就已经只有一个人,高处不胜寒。
唐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睁开眼睛看向我没有开口说出话,唐韶翊立刻会意“父皇是让你走得近一些。”我又听他的话走的稍微近了一些,但事实上已经开始思想抛锚,如果说我以后也是这个样子的话我会怎么办?是继续吃药活一日算一日还是直接随他去了?
“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说。”唐渊说话的声音十分低沉,若是不仔细听的话确实是有些听不清楚,唐韶翊一听此话就下令让所有宫女全部撤走,自己也关上门出去只留下我和唐渊两个人。而我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僵持了大概半分钟之后唐渊终于无奈的开口“你坐在那里,我想跟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