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殒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神出鬼没,一大早就不见了人。我也是闲的没事,想到要不要去烟雨轩转转?管事的妈妈认出是我,便把我引进去。我原是想流鸢也许是在帮着清影打理公事,却又在烟雨轩里撞了个满怀。
“你怎么在这?”我笑着问道,流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一看笑了笑,“行了,进来吧。”流鸢跟我一起进了专门为我准备的厢房里,便递给我一封信。
实在的,我现在没什么心情看信,草草收到袖子里又看着流鸢还想跟我说什么,哪知道流鸢扑通一下子跪在我面前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想来流鸢可是从未向我行这种的虚礼,“行了,起来说话吧。”我说道,但流鸢还是跪着不起来,“起来吧,你若是犯了大错,跪着又能有什么用?你若是没犯错,这么可不是折煞我了么?”
流鸢这才愿意起来,红着脸颊“是,是息少存。”
“哦?这有关息少存什么事?”
看着流鸢的样子,我倒是也明白了七八分,“这也是人之常情,算什么错,若真是段好姻缘,我就帮你说和去,你臊什么?”
流鸢猛的摇摇头,“不是的,我上次从息少存嘴里套东西,不小心玩大了,其实我也不太知道,毕竟是次意外,但我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
我哦了一声,流鸢再怎么说也是十八岁的妙龄女子,酒后吐真言这种事再平常不过,况且流鸢说出的真相估计宋予安也早就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找人抓药了么?你看你脸红成这样了。”
流鸢红着脸摇摇头,“那就快去找人抓点药,宿醉可大可小,酒性强的很若是不快点灌些药汁进去恐怕会发热的,还有,你还记不记得你说了什么?”
流鸢给自己灌杯茶水“当初你说让我查查宋予安有何举动,后来息少存就来烟雨轩做客,原本是来找你的,只是上次你说你有事出去了,然后。”
听着流鸢的描述,我也大概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流鸢借着酒劲装模作样的问了句“现在这日子过得可是太平,就是不知道是否长久呢。”
息少存估计也是半真半假的回了句“这可都要看着上面几个祖宗的,咱也就是帮人家干事了。”
“息公子不知道西廖就要易主了么?”
“流鸢小姐倒是知道的不少,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易主这么简单呢。”息少存看似无心的提了一句。
流鸢渐渐又灌了一壶下去,“公子说的是,天下五国,是知道自己是不是跟对了主子?”
息少存似乎被灌得有些晕了,但还是尽量保持清醒,“我这主子倒是还好,就是栾澈,自古红颜多祸水,在下奉劝流鸢小姐可是小心为上。”
流鸢睨一眼息少存,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公子说的是,您家那个不论去哪都知道插一腿,夺了皇权还试图得天下的摄政王确实是不错。”
息少存听着流鸢赌气哈哈大笑,“流鸢小姐客气了,殊不知近来形式乱了,栾澈近来准备往哪迁居呢?”
“主子的事流鸢管不着,但若说放眼五国,流鸢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还是行的通的。”这么一来二去,四壶酒都被俩人喝完了。
“不知息公子知不知道近来王爷都往哪去了?”
息少存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王爷?自然是杉泠西廖两边转,毕竟杉泠才是青山。”
流鸢眼珠一转,“王爷倒是日理万机,就是不知道可有没有想过维谙?”“维谙?难不成又在帮小澈找帮手?”
流鸢一耸肩,“栾澈才不会去维谙。”
“若是放弃维谙,也就只剩下杉泠了?”息少存小酌一杯,流鸢笑道,“有五个国家呢,你忘了墨国?”
好吧,我不得不说息少存倒是好出息,白喝我的酒,调戏的我丫头,还撬走了我的行踪,不过流鸢也许是没反应过来,息少存说宋予安在处理杉泠的事?难怪这两天爱的没了他的消息,原来是当皇帝去了,宋予安的登基大典应该就定在这几日中,毕竟讨伐维谙也不是摄政王的事。我没有去看看着实心有不甘。虽说清影已然帮我送了信件贺礼,但没能看着他登上皇位终究是我的遗憾。
当我见了贺兰殒时,还没问就被堵住“你都知道了?”
我切他一眼“你的掩护倒是打得好。”
“你的流鸢委实不太谨慎呢。”贺兰殒坐我身边看着我。
“息少存那么机灵,流鸢哪里是他的对手?”我看着和我并肩而坐的贺兰殒心道‘今天他怎么这么老实?’当我看向他时,他风情万种的给我抛个媚眼,“澈儿?”
江诗缘这一趟亲也算是没有白合,薛王爷大婚十日之后,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准备登基。而年幼的小皇帝便是随随便便找了个替罪羊假死了,具体是弄到什么地方,估计也只有太后娘娘知道。同时远在衫泠的宋予安也已经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想想看宋予安终于还是做到了。我长叹一声,殊不知这小皇帝心中做何感想?大抵是祈祷来生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吧,何故投身帝王家?
清影默默地给我拿来一件披风,“夜里凉了,你也当心点。”
清影穿着我亲手缝制得锦袍,我心里感觉暖暖的,想了想,缓缓地问道“清影,天下有多重要?”
清影垂眸,“一文不值。”
我心里一阵安慰笑道“清影到底是清影,现在几时了?”
“辰时了。你想干什么?”
“你先回去吧,收拾收拾东西,先去墨国不必管我,还有,不必让翡枂知道我的行踪。”清影欲言又止,大概是深思熟虑一阵子,终于还是点头答应我。
贺兰殒不稀罕天下只喜欢玩乐,这着实是与我像极了,想到这我又回到厢房中,流鸢还没回来,估计是还在烟雨轩里,一个小丫头走过来怯生生的问了句“主子有何吩咐?”
我想了想,“把我的大红色绣牡丹花的广绣百褶纱裙拿过来替我换上”,又随手指了另一个丫头使唤道“你,没错,把我的那件和田勾玉找出来。”四处看看还有个丫头,“你,去把湘凌给我找回来。”待我舒舒服服的坐下来好好捯饬捯饬自己,当真是畅快,古人又没什么娱乐设施,所以一天闲的没事就打扮自己,我也今日试着当一回古人。待我穿好了衣裳最后涂匀了口脂转眼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和上次贺兰殒不相上下,心里小小窃喜一下后正了正手指上的护甲准备出门。
我倒是没准备往烟雨轩去,而是自己给自己摆了个排场,整个西廖谁人不知我贺兰殒身边卓舞夫人栾澈大名?今儿个我就是要好好耍耍威风,所以特地用了贺兰殒府上的马车,领着湘凌一块坐上。
那车夫看我坐稳当了,问了句“夫人准备去哪?”我想了想“千禧楼吧。”千禧楼应是西廖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最主要的是这还有不少可用资源任我挖掘,说不定还真会有什么收获?
千禧楼门口,不知道是不是贺兰殒的招牌还没打起来,一跑堂的过来拦住我,道“什么人?千禧楼可是你想进就进的?”我心里好笑,想着湘凌递一块牌子,湘凌会意怒声道“不长眼的东西,卓舞夫人你也敢拦?”
跑堂的怕是被湘凌唬住了,就见出来一个四十上下,浓妆艳抹的妈妈瞥了眼牌子后立刻赔笑,“奴可是不知道是卓舞夫人大驾,这跑堂的是新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夫人可是别让他扫了兴致,快快请进啊。”
好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我都没开口到时连还口的余地都没有,故作慵懒的说,“罢了罢了,快带我进去,找几个听话又乖巧的过来让我瞧瞧。”这妈妈自然是明白,连连说是,先是有个丫头领我到了雅间,紧接着来了五个俊美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个个都是极品。
我招呼湘凌过来,“看我好看么?”
湘凌被我问的扑哧一笑,“主子比这少年美。”
我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又威严的玩着我的护甲,湘凌眯眯眼睛,喝道“都站着干什么?还想让夫人伺候不成啊?”我心里好好的夸了一顿湘凌,到底是我的丫头。
几个少年都围着我坐下,“夫人有什么想玩的?”
我连眼皮都不带抬的,呛了一句“公子是觉得本夫人来这就是为了打个麻将?”
这公子瞬间无话可说,我唇角一勾,“各位有什么能逗我开心的?难不成这千禧楼就这样?比起烟雨轩可是还有点距离。”
只见一少年坐在我身后,蹙着眉眼眨着眼睛好不惹人怜爱,再仔细一看,其他几个全是向着他使眼色,这少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咬了咬唇,一只小手附到我的肩上,随后慢慢下移,我笑了笑转过身一只手温和的抓住他的手指,另一只手用尖尖的护甲缓缓地摩擦着他的脸颊,再到脖子随后直接刮开衣裳,作为女人我都有些嫉妒这男孩子皮肤又白又细,比女人还要光滑。
轻轻戳了下他的肩胛骨。他吓得直发抖,我感受到他的害怕,还有他同伴的怕,。就那一个瞬间我仿佛是看到了三年前的翡枂冷笑道“你知不知道本夫人现在就能要了你的命,只要用两成力,嗯?”这少年愣愣的点点头,我又摸索回他的脸颊捏住他的下巴,向湘凌使个眼色。
湘凌看了看其他几个少年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这几个少年如释重负,只留这一个少年,“却是漂亮。”我感叹道,放开手“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垂眸回答“奴叫净儿。”
我挑挑眉“净儿?没有姓?
“净儿是庶出没资格带家姓。”
我转转眼睛,“嗯,净公子?”
这少年受宠若惊,连忙低头“净儿贱名没资格让夫人称呼。”
我不禁好笑,也不勉强道“净儿,你为何来这,他们又为何这么对你?”
这净儿怕是被吓着了,“净儿身为庶子,家道中落自然被买到这里,而这西廖城中富家子弟又不乏有龙阳之好,见净儿相貌尚可,便经常叫净儿服侍,也难怪人家看不起。”
我才恍然大悟,弄了半天这还是个兔儿爷?我心里犹豫一阵“若是本夫人带你走,你可愿意?”
净儿急忙跪下“净儿承蒙厚爱。”
还没说完,就听门被打开,“澈儿也在啊?”贺兰殒出现在我面前,又走向净儿,笑道“澈儿可是喜欢?”
我昂头笑道“是不错,你认为呢?”贺兰殒一双凤眼一眯,摊开手,“我能有什么意见,喜欢就带回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疑惑。
“澈儿想知道?”我看了一眼门外不正是息少存公子?拉着净儿笑道“不想,没什么事我便回了。”贺兰殒送我出去“去吧,一路小心。”
我到马车上坐稳了,净儿开口,“夫人?”
我打断“以后不许叫夫人。”
净儿应了声‘是’,我直径说道“不必问了,以后便跟着我就是了,一切好说。”
五国间大多皇家贵族都会圈养奴仆面首,而这些人通常都有一个特点便是要发下重誓。就好比是电视剧里常常看到的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之类的,可惜古人迷信,要是搁现代这一个誓言估计风一吹就散了。净儿深思一阵才向我跪下“净儿以后愿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难报主子大恩。”
我闭上眼假寐,“起来吧,我觉得净儿终究是不太好,今后你是我的近身之人,我姓栾,你便如我姓单名净字,好不好?”
净儿又向我行一大礼,我笑道,“以后不必这么生分了,若是没人的话,叫我姐姐吧。”净儿随落入风尘,但也是极为少见的心思单纯,怕是久久没有过亲人的感觉,尽喜极而泣哭的梨花带雨,我笑着把他抱在怀里,听他嘀咕一句“净儿何德何能?”
我笑着摇摇头,这也许也是该我说,也许从现在开始这位俊俏的公子就与安生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