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贺兰殒和翡枂的身份实在过于特殊,所以跟我一同前往的人是净儿,原本清影还不放心想一起跟来,但是看着青芜还是作罢了。我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已经熄灯了,宁静的夜晚中城市早就没了往日的辉煌,听到唐渊的消息我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一样。净儿的手抚在我的手上“姐姐放心吧,听说令霜使已经在来的路上,大约明天也就到了,准备着接姐姐回去呢,就是不知道哥哥现在在何处。”
“栾沁随心所欲惯了,估计现在正在跟我较真生闷气,等我回去之后再给他赔个不是。”我笑了笑说道“你能相信唐韶翊会把维谙治理好么?”
净儿摇摇头“净儿不敢妄加评判,但是既然是姐姐看上的人应当是有几分本事。不过净儿愚钝,姐姐为什么一定要让宸王殿下把维谙治理好?奕阁和衫泠即使是瓜分了维谙倒也没什么,咱们远离就是了,倒也碍不了什么事。”
我摇摇头“虽说并没有和任何人白字黑字的写下什么协议,但是起码来这里之前我是这么想的。你知道为何现在即使是各国动乱,外戚擅权但还是无人抵抗么?”
“外戚手中把握政权,自然无人敢抗。”净儿回答。
“这就是了,外戚手中把握政权,但家中良田千亩,自己手中把着多少商家铺子,但还是不满足。”我淡淡的说道“可是起码这些平民无辜,若是没有选择一个好君主,就是加速一个国家的灭亡,平民亦会受到牵连。可悲可叹。”
“姐姐这是在忧国忧民?”净儿调笑。
我笑了笑“算是吧,毕竟我也是当过平明百姓的人,而且若是唐韶翊上台,那必定有时间整顿国家,其他两国也不至于虎视眈眈,毕竟现在四国就没有平静的。若是维谙出现了任何可以攻陷的机会,这两国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再次结盟瓜分维谙,再后来便是无穷无尽的内乱。”
“净儿明白。”
“还有。”我抬起头“倘若不是唐韶翊登基,那么柳毓。”我说到这里突然停止,以唐悦的性子绝不会让维谙白白亡国,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取而代之,那么如果她取而代之,柳毓的身份也必定瞒不住,她一上台,第一件事也必定是找水门的麻烦。想到这里我就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万事俱备,唐渊是只老狐狸,绝不会不给自己儿子铺好路的。”
说这就到了皇宫门口。这一定是我最后一次踏入这个皇宫,我缓缓地走在前方,后面除了净儿之外还跟了两个侍从。等我到的时候已经跪了不少人在门口,首当其冲的就是许久不见的唐悦,还有柳毓,身后还有若干大臣。大概测算好皇帝的逝期,大臣在这里静候的皇帝应当只有唐渊一个人。估计是唐渊早知道自己期限将至,所以特地叫来了所有大臣,好给唐韶翊铺好康庄大道。净儿身份不同于我,所以还是缓缓地跪下,我站在人群中感觉有些突兀,一个时辰之后,唐渊身边的大监终于出来宣布唐渊西去了。
我听到了不少声音,悲痛的,伤心的,甚至是无措的,就连跪在最前面的唐悦眼中也浮现出一抹伤痛,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我静静地等待着大监快速宣读圣旨,写圣旨总少不了各种繁琐的词语,我静静听着“霖王克己奉公,孝敬性成。人品厚德,朕心甚慰,诚宜祈嗣天序,克承大统,著继皇帝位。”霖王?不应该是宸王?我的脑袋突然嗡的想了一下,当初唐渊看着我说,维谙以后就靠你了,维谙以后就靠你了,原来到头来是这个意思?我感到这件事见识荒谬至极,老子不干了!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韶翊率先带头向我三跪九叩,然后又是柳毓,又是他们身后的所有大臣,到最后就连唐韶麟,唐悦都因为压力被迫跪在我的脚边。我冷笑一声“慢着,本君并非是唐氏后裔,有什么资格承这皇帝之位!”
大监不冷不热的看我一眼“先帝生前曾说过,泱泱大国理应让于贤而非子,并且皇上还是先帝的外甥女,皇上自然有理由继承皇位。”
“可笑!天下贤德之人数不胜数,为何会落在我一个女子身上!”我现在对于突发状况有些不太适应,声音越发的歇斯底里。
“先帝在位之时留下一纸遗诏给陛下,陛下可要看看?”大监从宽大的袖中拿出一个圣旨亦步亦趋的向我走过来,即使我千万分的不想看这遗诏,但还是耐着性子打开。这是派兵包围墨国以及水门的圣旨,让我震惊的是唐渊居然用整整五万精兵包围住整个水门,日期是明日,那就意味着如果我并没有乖乖登基的话,这些军队就会进攻这两个地方。
我有十成把握令雨一定有办法化险为夷,水门也不会有多大的创伤,但是墨国。维谙军队并没有军临城下,而是埋伏在四周而已,墨国并不开战,即使是开战也只会被打的防不胜防。更何况唐渊的命令并不是收服墨国,而是屠城。我的指甲紧紧地嵌入肉中,这是在威胁我,而且是最无耻的方式威胁我。我收起圣旨之后平复一下心情“众卿,平身吧。”
净儿也是极其惊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还是在我身后扶住我让我不要跌倒。我被送到了暖阁中歇息,明日正式登基,夜晚之中唐韶翊过来了一次,看我对着烛火不言不语直直的跪在我面前。我看都没看他一眼“事情都这样了,你还整这些虚的做什么?”
“是我对你不住。”唐韶翊沉默一会之后讷讷地说道。
我不怒反笑“你有什么对我不住的?传诏书的也不是你,念诏书的也不是你,到最后威胁我的更不是你,你充其量也就是一直瞒着我直接闭口不言的王爷罢了,你能有什么错?”见唐韶翊一直不说话,我也垂下眼眸“你走吧。”
“可。”
“没什么可是的。”我笑了笑“你父皇都把位置传给我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累了,明日有的是时候见。”
说罢我自己走入帷帐中也不管唐韶翊会怎么样。净儿躺在我旁边“姐姐?”
“我没事。”我说道“是我掉以轻心了,我早该知道,唐渊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的。说起来也好笑,我从衫泠回来之后就该发觉,但是为什么就会变得这么天真呢?他用五万精兵包围了水门,但我有百分百的把握他肯定伤不了水门分毫。可是,可是墨国,浔儿还在那里,还有尹岑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姐姐随心即可。”净儿回答道。
“睡吧。”我闭上眼睛,但一夜都没有睡着。如何随心?随心就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墨国亡国?还是登基之后甩手不干?唐渊早早的就用自己最后的日子考验我,最后下定决心把一切重担都压在我的身上。他需要我的力量,更多的是他心疼他的儿子,他需要一个可以斩断所有荆棘的人重新整顿维谙,而那个人却是我。这件事唐韶翊明白,柳毓明白,就连唐悦最后都明白了,却只有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说再多的对不起顶个屁用!最后所有人都选择了所谓的大义,事实上只是避开了所有可能受伤的道路罢了,那我算什么?一枚棋子?
我被人穿上了华丽的龙袍,龙冠比我想象中的重一些,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龙椅上。龙椅非常宽大,不论左右还是前后都无法依靠,看似富丽堂皇,事实上让人沉重不已。我看着我脚下无数的朝臣,果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先皇诸多妃子,可惜了先皇去的早,朕体恤先皇,凡妃以下者,全部殉葬,皇后以下者,移入帝陵为先皇守墓。封宸王唐韶翊为一品摄政王,从即日起携水门传玉者,可直接带来面见。”随后又大大小小的说了些有的没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即使是以前唐韶麟一党的大臣想要反驳却还是忍住了。
紧接着我大致打量了一番大臣的归向,大致明白了之后就甩甩手退朝了。回到皇宫的时候翡枂和令霜已经到了,但都很默契的没有对我说什么,我笑了笑“你不是说想吃烧烤么?那就吩咐下去啊?”又想了想看一眼我旁边的大监“传令下去,从即日起封栾净为贵君,翡枂为皇后,协理六宫,免跪礼。”说罢有看看令霜,令霜连忙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什么都不用。”
虽然这命令惊世骇俗,但是毕竟大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根本不在意这些就按我说的去做了。这感觉就像是我玩过家家一样,说什么就成什么了。可是没看到贺兰殒,感觉有些空落落的,不过确实他也不该跟我一起来这里。“姐姐是在找贺兰殒?我早上准备去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翡枂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罢了,你们自己看那个屋子不错就自己去分好了住吧,有什么缺的就直接吩咐下去就是了,不是说吃烧烤么?”
“是是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翡枂弯起眼睛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