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列车炮的怒吼只是苏军噩梦的开始,六门卡尔自行迫击炮也调转炮口,将两吨重的混凝土穿甲弹砸向中心堡垒。
陈道听到背后传来闷雷般的炮声,中心堡垒所在处烟尘滚滚,整座堡垒已经化作炼狱,到处都是炮弹爆炸发出的火光。
虽然身处空中,陈道仍旧感到大地的颤动。
古斯塔夫列车炮向中心堡垒倾泻了三枚穿甲弹,833重型迫击炮营打出六轮齐射,150榴弹炮、210榴弹炮和105毫米加农炮营砸下的炮弹更是不计其数,中心堡垒几乎被夷为平地,只在地面留下一轮外墙的轮廓,环绕在堆积如山的瓦砾堆外。
虽然不是身处要塞内的苏军士兵,陈道作为暴力美学专家清楚地知道,这种威力的打击下没有人能够幸存,即使有幸存者也会被剧烈的冲击波震晕。
四十五步兵师的进攻证明了一切,步兵们没有遭受什么抵抗,轻而易举地冲进中心堡垒的瓦砾堆,一一搜剿里面的幸存者。
陈道乘坐的直升机盘旋在中心堡垒上空,看到德军士兵与其说是在搜剿,倒不如说是在搭救苏军士兵,
瓦砾堆的缝隙中,被活埋或者是半活埋的苏军伤员被德军挖出来,随后扔上担架抬出中心堡垒,这些伤员大多衣衫褴褛,满身灰尘和血迹,嘴里满是痛苦的。
拯救行动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多。埋在瓦砾堆更深处的苏军被判定为没有拯救价值,德军士兵随即放弃做无用功,转而将目标转向北方的科布林要塞和南方的沃伦要塞。
两辆桶车车头插着耀眼的白旗。轻灵地绕过中心堡垒,分别停在科布林要塞和沃伦要塞前。
科布林要塞封闭的钢铁大门前,一个德军上尉跳下桶车,小心翼翼地看着大门上方一个炮位。
炮位里,一个苏军少尉用生疏的德语喊道:“不准在靠近,站住。”
“我是德国陆军诺贝尔上尉,我奉施罗德将军的命令前来劝降。请通知你们的最高指挥官,我希望和他会面。”德军上尉说道。
几分钟后。钢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三个苏军士兵走到诺贝尔上尉身边。
搜身之后,他们将一个黑布条系到诺贝尔上尉的眼睛上,随后带着诺贝尔上尉走进钢门。钢门在他们身后砰然关闭。
黑暗中,诺贝尔上尉走了不知道有多远,拐过至少有四个转弯,又走下一段楼梯,这才停下脚步。
“政委同志,德国人的使者已经到达,请指示。”
“让他进来。”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
一只大手推到诺贝尔的后背,诺贝尔上尉一个踉跄走进几步,眼睛上的黑布也被摘掉。
迅速地扫过室内。诺贝尔上尉看到一个略显凌乱的会议室,会议桌上东倒西歪摆着四五个酒瓶和一堆玻璃杯,桌上还有斑驳的酒渍。
会议桌旁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体高瘦,胡子拉碴的军官。
见诺贝尔上尉看向自己,为首的军官说道:“我是福明政委,诺贝尔上尉,你有什么要说的请尽快说,记住要简单直接。不要废话。”
诺贝尔上尉看到福明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声音嘶哑。嘴唇上还有血泡,知道这几天的战斗给他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脾气也很是暴躁。
“政委先生,我奉施罗德上将的命令前来奉劝你投降。我想你们已经看到捷列斯波尔要塞和中心堡垒发生的事,如果不想科布林要塞被炸成废墟,你和你的部下被埋葬在这里,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放下武器,向施罗德将军投降。施罗德将军以德国陆军的荣誉起誓,我们会按照你们的军衔给与你们相符的待遇。”
福明轻蔑的嗤笑一声,正要说话,忽然想起什么。
耷拉着眼皮,福明政委思索了几秒钟之后,对诺贝尔上尉说道:“诺贝尔上尉,请你到另一个房间休息一段时间,我和我的同志需要商量之后才能做决定。”
诺贝尔上尉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但是请抓紧时间,施罗德将军给我的命令是让我在七点钟之前回去复命。”
福明政委点头表示知道,诺贝尔上尉随后被带出会议室。
诺贝尔上尉刚一走出会议室,站在他身后的少校就喊道:“政委同志,你想干什么你难道要向德国人投降”
喊话的是要塞守军第44团的团长,加夫里洛夫少校。
福明阴郁地地看了加夫里洛夫一眼,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当然不会向德国人投降,我是在想其他的事情。中午的时候,你们都看到德国人对中心堡垒做的事,科布林要塞的防御能力完全无法和中心堡垒类相比。如果我们坚持抵抗,只要敌人用那些巨炮轰击我们,完全可以用零伤亡摧毁要塞,我们要么被要塞的瓦砾堆活埋,要么直接被炸的粉身碎骨,无法再对敌人造成一点伤害。”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除了投降之外。”加夫里洛夫少校焦急地问道。
“为国牺牲是军人的天职,但是我们这里还有四百多名平民,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这场毫无胜算的战斗中,我的计划是这样......”福明说道。
半个多小时后,诺贝尔上尉被带回会议室。
“政委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决定吗”诺贝尔上尉问道。
“上尉同志,我们经过讨论之后,只能给出你一个充满矛盾的答案。”
“你的意思是......”诺贝尔上尉问道。
“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争执。一部分要投降,另一部分人拒绝投降,要和要塞共存亡。所以我们的答案是决定投降的那部分人离开要塞。去做你们的俘虏。”
诺贝尔上尉和福明政委对视一阵后,忽然问道:“政委先生,我想你一定是决定和要塞共存亡的人之一。”
“正是这样,我会留下来和你们战斗到最后一刻。”福明说道。
“苏联红军在德国陆军中的种种传说中,政委是由一群好战分子组成的,你们鼓励手下的士兵走向死亡,既不拿他们的生命当回事。也不把珍惜自己的生命,你现在的行为证实了这些传说的真实性。”诺贝尔上尉说道。
“我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你们对政委的偏见。所以我决定不和你说废话。我们要投降的人有四百多人,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派人来接受他们的投降最好快点,天就要黑了。”福明问道。
“只有一部分人要投降的话,我需要向上级请示。然后才能回复你。”
“请尽快带给我回复,我现在送你回去。”福明说道。
很快,诺贝尔上尉被蒙住眼睛,送出科布林要塞。
大约二十分钟后,陈道走进第十二军的军部,向施罗德将军敬礼后看向诺贝尔上尉。
“科布林要塞的守军会有四百多人投降,其他人决定顽抗到底,沃伦要塞的守军决定全部投降。”诺贝尔上尉说道。
施罗德上将接着说道:“总的来说是个好消息,这样至少可以减少我们占领要塞的时间。也可以尽快打通第二装甲集团军的补给线。我决定暂时停止炮击,连夜接受俄国人的投降,等接受完俄国人的投降后。明天一早,我们就发动总攻,占领科布林要塞。”
“很好,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趁现在天还没有黑,我们尽快行动。”陈道说道。
很快。插着白旗的桶车再次开向两座要塞,当两名使者再次离开要塞后。两座要塞很快走出浩浩荡荡的长队。
两条长队绕过中心堡垒时,人群的目光中满是惊恐,坚固的中心堡垒和高大的圣尼古拉大教堂荡然无存,只有堡垒的外墙和里面的瓦砾堆显示它们曾经存在过。
瓦砾堆和堡垒残破的外墙上,德军步兵隐藏在其中,并架起机枪和迫击炮,虎视眈眈地看着两列长队靠近。
苏军士兵越走越近,看到德军士兵眼中的冷峻与跃跃欲试,急忙挥舞手中的白衬衫或是白手巾,表明自己俘虏的身份。
两队德军士兵很快冲到两列长队前,引导两列长队绕过中心堡垒,走向为他们安排好的道路。
离开布列斯特要赛外围城墙的城门,经过一一仔细的搜身之后,两队俘虏走向东方。
所有的俘虏都离开后,四十五步兵师的步兵分队迅速抢占沃伦要塞,拿下要塞的控制权。
一时间,战斗双方的焦点落到布列斯特要塞最后的抵抗地,科布林要塞上。
陈道看着从身边经过的苏军俘虏,情不自禁地称赞道:“科布林要塞内的守军应该获得无上的赞誉。”
“为什么”诺贝尔上尉问道。
“你看这两队俘虏有什么区别沃伦要塞是集体投降,而科布林要塞内投降的是平民。要塞守军决定与要塞共存亡,却记得留给平民一条生路,没有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也算是尽到军人的职责,必须要给与赞誉。”
科布林要塞内,福明政委拎着一瓶伏特加,和加夫里洛夫少校对碰。
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福明脸上爬满火烧云,他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生存还是死亡,全由今夜来决定。”
体格健壮的加夫里洛夫少校拧动粗壮的脖子,发出格绷格绷的响动。
“等天完全黑下来我们就行动,但愿德国人的重炮能够等到那个时候。”
福明等人的忐忑不安中,又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
当夜色完全笼罩在战场上后,科布林要塞里发出一系列轻微的响动。
要塞的北面,一处火炮发射孔后面闪出一道黑影,黑影探头看看周围,没有发现可疑状况,随手扔下一条绳索。
一连串的身影沿着绳索溜出要塞,片刻后,又有两处火炮发射孔后面放下绳索,一个又一个苏军士兵溜出科布林要塞。
第一个火炮发射孔下面,福明警惕地看向北方的夜幕。
他的身上此时已经换上一身士兵制服,肩章和领章也换成上士军衔。
等全部的五百多名士兵离开要塞,福明抬起手伸向加夫里洛夫少校。
加夫里洛夫却是和他狠狠的拥抱。
“保重,我们明斯克再见。”
“保重,政委同志。”
拥抱过后,两人兵分两路,各自带着一队士兵冲向要塞的正北方和东北方。
福明政委率领的北路军没有走出多远,福明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诡异声音,好像油布被撕裂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士兵瞬间倒下一片,惨叫声混杂在浓密的枪声中。
照明弹冲天而起,照亮了大地,明亮的光照下,突围的苏军士兵无所遁形,显露出身影。
迫击炮弹接连落在苏军队列中,炸的苏军士兵血肉横飞。
捷格加廖夫轻机枪、沙冲锋枪和莫辛纳甘步枪的射击声很快响起,战场上到处都是枪口跳动的火焰。
照明弹让苏军暴露出身影,却也让苏军看到德军阵地。
福明冷静地观察对面的德军阵地,很快发觉对面的德军数量似乎并不多。
端着手中的沙冲锋枪,他混在一堆步兵中间,一边开火,一边冲向德军阵地。
德军阵地前的土地变成苏军步兵的墓地,每前进一步,都有不知多少苏军士兵哀嚎着白打倒在地。
但是在俄国罗斯式的固执和对突围的渴望这双重力量的驱使下,苏军步兵仍旧一波接着一波冲向德军阵地。
抄起一把躺在路边的铁锹,福明高喊着率先冲向德军阵地。
“乌拉。”
战场上瞬间响起一片宏亮的呐喊声。
看到苏军士兵冲到眼前,德军士兵毫不退缩地跳出各自的隐蔽地,端着插上刺刀的步枪冲向敌人,两支冲锋中的队伍狠狠地撞到一起,闪亮的刺刀和细长的枪刺你来我往,毫不留情地插入对方的血肉之躯。
福明挥舞着铁锹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连劈倒两个德军士兵,右肋也被刺刀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却没有停下冲锋的脚步。
看到一个德军士兵刚刚刺死一个苏军步兵,福明毫不犹豫地冲向那个德军士兵,却看到那个德军士兵身后冲出一个德官,接着就是一个手枪的枪口指向自己。
“砰”地一声枪响,福明一头摔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