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道木也被惊醒过来,睁开困顿的双眼,细细听了一下外面动静,又瞌上双眼道:“没事!世子睡吧!”
齐良结结巴巴:“唐、唐将军!外面可、可是喊杀声啊!”外面火光一闪一灭,他已急急站起。
“世子!没事的!”唐道木倒下的身子又不得不坐起,拉住齐良。这时,刘起龙闯进来:“禀世子!外面清军袭营中大将军计,被我击溃死伤无数!”
原来如此,齐良拍拍额门安心下来,旋又一阵不舒服,所有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所有人都不慌不忙就他惊慌失措,想晚上的欢庆宴应是放的烟雾弹,自己被人十足傻瓜地利用了。齐良一阵阵沮丧,又不得不佩服吴应麟的足智多谋,对他又有了另一番认识。
“扰了世子安歇,罪过!”刘起龙揖身,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饱含对他们大将军的崇敬。
齐良绷着脸,听到“安歇”两字更是不高兴,挥手道:“你忙去吧!别管我!”
刘起龙丝毫未察觉齐良的不快,躬身:“卑职不打扰世子歇息了,奴才告退!”兴奋地转身退出。
外面喧哗了一个晚上,齐良辗转反侧难以睡着,半个时辰后迷糊入睡再次醒来时天已亮堂堂,唐道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摇摇晕晕沉沉的头,外面马上有卫兵端着一盆水进来,洗漱完毕,齐良对着小镜发现双眼有点肿,应是昨晚落枕的缘故。他已渐适应了自己这副容颜,普通就普通吧,在这弱肉强食的封建社会最重要的是权势!
走出大帐,春风吹面,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齐良打量四周与昨天一般无二,便怀疑昨晚所看到的火光和所听到的喊杀声是否在梦中?
今天天气阴沉,浮云飘飘太阳不知躲哪去了?虽不见书上描绘的江南春光明媚,但齐良还是感觉时光无限美好,他毕竟已脱离了蝼蚁般的逃亡生活。
“世子早安!”唐道木横里出来,几个端着早膳的卫兵跟着向齐良行礼。
齐良侧首微笑,唐道木道:“请世子入内用膳!”几个卫兵已进帐布置。
“不急!”齐良拉着唐道木往前走几步,“问唐将军一件事,可看见原我额驸府的人?”昨晚欢宴到午夜,他现在一点也不饿。
唐道木道:“后期去额驸府的人回来后都已归原位,而额驸府的‘老人’少有人回来!”
齐良黯然神伤,知道许多人罹难了。“那些回来的人现在在哪?”
唐道木理解世子的心情,只是无奈道:“卑职未曾见到那些回来的人,只是听说大元帅另作安排了,但没有一人被安排到讨朔大将军帐下!”
难怪昨日如此闹腾也不见旧部来找自己了,齐良惆怅前走几步,失望地望着前方,正见吴应麟带着一队人过来。
今日的吴应麟更显威武俊美,脸上洋溢着迷人微笑,昨夜的胜仗令其春风得意。
“见过王兄!王兄昨夜可睡好?”一身雪白的吴应麟簇拥中显得鹤立鸡群。
齐良妒忌地瞟一眼道:“悉闻大将军昨夜大获全胜,恭喜贺喜!”
吴应麟谦卑道:“卑职哪有什么功劳?全都是将士们浴血奋战才取得胜利!”他这一句赢得所有将士们的赞誉与尊敬。
“另外还得谢谢王兄呢,是您的归来给吾等带来了鸿福祥气,带来了胜利!”昨夜之后,吴应麟就告诫自己今后一定要低调了。
齐良听了这话特别刺耳,“这是大将军的英明、将士们的英勇所取得的胜利,与我无关!”他淡淡然,接着问:“不知下一步大将军还有何行动?”
吴应麟道:“岳州城已被我军拿下,清晨清军已退至临湘,小弟请王兄进住岳州府!”
齐良道:“岳州城我就不进了,大将军自己进吧,我就在这等父王到来!”
吴应麟道:“岳州城一切都已布置妥当,王兄进住就是!过几日大元帅将至,王兄在城里与大元帅相会岂不更好?”
齐良坚持:“何必劳师动众的呢?在这等父王到来更好更快更方便!”他想的是如有变故在城中逃都没地方逃,而在野外多少还可挣个落荒而逃!
吴应麟十分为难,世子不进城他是不敢进城的,向众将领示一眼,众将领立跪地上齐道:“请世子进城!”
齐良怒道:“尔等这是为何?”
“请世子进城!”
齐良无奈:“进吧!进吧!”心里更气,自己虽是世子,这些人却是听大将军的。
倒是齐良多心了,吴应麟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让他住在规模巨大、建筑宏伟的文庙中,此是宋朝庆历六年(公元1046年)滕子京所建的岳州学宫,乃与“岳阳楼”并列的岳州府两大标致性建筑物之一。
四日之后,讨逆大元帅吴三桂大军至,齐良与吴应麟出城十里迎接。
春风已绿江南岸,大地披上绿装,黄绿色的新芽坠在嫩嫩的柳枝上,婀娜地随风起舞。齐良着绛红色蟒袍,头戴纱帽,足蹬宫缎镶玉皂靴,显得儒雅高贵,但与旁边披银铠的吴应麟相比他还是逊色多多。
现在蓄发易冠了齐良心中舒坦许多,虽仍不能与后世相比,但至少不用再顶着个阴阳头拖着个猪尾巴了。所有的人都翘首以待,激动神情溢于言表,只有齐良一个人处在忐忑不安中,想着历史枭雄的风貌,又想着对方会否识破自己?那可是前任的亲生父亲哪!
一匹快马飞至,接着远远地便见旌旗飘扬,一队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近了,众人群情激动,齐良与吴应麟带头跪在地上,齐良不知谁是吴三桂,只是低垂着头偷偷地瞟着,过来一大批的人,老、少、青、壮都有,皆全装贯带,分不清谁是吴三桂。
“恭迎大元帅!”众人顿首。
一个气势非凡,威武挺拔的人出来,面容激动:“可是熊儿?”
这就好认了,齐良偷偷伸手至口袋中摸一把,而后在眼圈擦一下,立时扑上,泪如雨下:“父、父王……!”他口袋里放了些胡椒粉,哽咽着说了几字就装着激动无法言语。
整个场面静寂无声,齐良哭了两声,感觉抱着的身躯僵硬,抬眼四望,见人人惊滞,立觉不对,站直身子撑着被胡椒粉辣得不行的眼瞅一眼,暗惨:“天!这不是平西王吴三桂!”
顿时天眩地转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