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齐良带着欣芬.萨兰斯去了制镜厂,当欣芬.萨兰斯看着无数明光闪烁,亮堂清晰,人影重重的玻璃镜时,犹若身处在一个通透的世界里,她不敢相信东方人也能做出如此优质的西洋镜来。当她得知一个做工精美的梳妆镜仅售价五十两银子时,这比欧洲产的西洋镜不知便宜了多少倍,她马上产生一个念头——赶快收购所有的镜子,然后运回欧洲。
“上帝啊!神奇的王子殿下,欣芬.萨兰斯需要好好地与您谈谈!”欣芬.萨兰斯收起开初只是准备来游山玩水的心态,用无比崇敬的目光火热地盯着齐良。
齐良不急着答应,浓眉扬了扬:“欣芬.萨兰斯小姐还应该去看看化妆品厂!”
又见齐良那神秘的笑,欣芬.萨兰斯对那化妆品厂充满了无限期待,嫣然一笑:“请王子殿下带路!”
走到简洁而雅静地化妆品厂,迎面扑来一阵浓浓的香味,齐良站在门口道:“尊敬的欣芬.萨兰斯小姐!小王便不陪你进去了,让张明洲部长陪你进去吧!”
欣芬.萨兰斯蹙着眉充满迷惑,齐良只是含歉地致意,他受不了那刺鼻的香味,所以不愿进去。
春光明媚,经济区到处都植着花草树木,齐良站在外面也不觉无聊,观观花看看树,不觉间欣芬.萨兰斯出来了。看那欣芬.萨兰斯兴奋得像一只刚下了蛋的母鸡,齐良会心而笑,等着美丽的欣芬.萨兰斯发感慨,暴惊叹,也不知西洋人就是这性格还是咋地?只要欣芬.萨兰斯未见过的都能听到她夸张的惊叹声,齐良的耳都听出茧了。
欣芬.萨兰斯手中拿着一杯香水,欢奔着来到齐良身旁,神采飞扬道:“王子殿下!欣芬.萨兰斯没有想到,这神奇的香水原来产自王子的属地!”
齐良笑着问:“欣芬.萨兰斯小姐用过它吗?”
欣芬.萨兰斯道:“这香水在广州是珍品,有钱都难买到,没想我在这里随便就拿了一瓶。”
工厂里的东西可以随便拿的吗?齐良皱着眉头望向张明洲,张明洲解释:“禀世子!卑职见欣芬.萨兰斯小姐喜欢,便送了她一瓶!”
齐良冷冷道:“呆会我让小六子去结账,这瓶香水算我买了送给欣芬.萨兰斯小姐的!”
张明洲窘然,赶紧亡羊补牢:“不敢让世子出钱,卑职会去结账!”
齐良道:“各个工厂都有一套完整的制度,没有出厂的东西能够随便送人的吗?这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也不是我个人的东西,而是天朔府的东西,你应该好好想想!”
张明洲满脸通红,羞愧道:“卑职知错!”
齐良面色稍暖:“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吗?”
张明洲道:“卑职知道!全面整顿天朔府所属工厂,完善工厂制度!”
齐良瞪一眼:“为官的更应该以身作则!”
欣芬.萨兰斯看着齐良脸色变化,小心翼翼问:“王子殿下!是否欣芬.萨兰斯做错了?”
齐良道:“欣芬.萨兰斯小姐,不关你的事!”
欣芬.萨兰斯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对张明辨抱歉道:“张先生!对不起,欣芬.萨兰斯害了你!”
张明洲不怪反谢道:“欣芬.萨兰斯小姐你不仅没有害我,反而帮助了我,提醒了我,我应该感谢你!”说罢深深鞠一躬。
欣芬.萨兰斯茫然不知所谓,很不能理解东方人的思维。
齐良带欣芬.萨兰斯去其它一些工厂作坊逛了逛就打道回府了。路上,欣芬.萨兰斯对齐良说:“王子殿下!今日的观察对欣芬.萨兰斯震动很大,没想到在东方还有王子殿下领下这么一块神奇的属地,我对你们的工厂感兴趣,对你们的产品感兴趣,我会跟我的哥哥莱特.萨兰斯说,相信他也会跟我一样感兴趣的。”
齐良笑着道:“非常感谢欣芬.萨兰斯小姐毫不吝啬的溢美之词,小王任何时候都热情地欢迎着远方的客人到来。”
欣芬.萨兰斯无不遗憾道:“可惜的是王子殿下向我们保证的海港没有见到!”她这是委婉地对自己在路上被扣押表示不满。
齐良抱歉:“万分对不起,小王失言了!”
欣芬.萨兰斯叹息:“路上没有安全保障,看来我们只能是来王子殿下的属地观光一下了!”
一声轻描淡写地叹息犹如一记耳光抽在齐良脸上,他现在异常痛恨吴世琮,不仅自己想要的海港没有,连以前尚还通畅的滇粤交通线也被断了。真没想到扼制自己发展的不是清廷,不是平南王府,而是自己云南集团内部的人!
“请欣芬.萨兰斯小姐给予小王一些时间,海港会有的,交通线会畅通的!”齐良底气不足道。
欣芬.萨兰斯并不抱什么希望:“我们等着那一天!”
齐良急道:“不用等待,我们现在就可以谈!”他迫切希望萨兰斯兄妹来昆明投资,希望与他们开展商贸往来,他想把他们做成一个标榜,以吸引更多的西洋人。
欣芬.萨兰斯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带点俏皮问:“王子殿下只是希望我们兄妹俩成为王子殿下臣民们中的一员吗?欣芬.萨兰斯是十分愿意的,只是哥哥莱特.萨兰斯可能就不太愿意哦,他的志向在大海!”
齐良连忙道:“小王希望的不仅仅只是你们在我的属地投资置业,我更希望你们萨兰斯家族能带着我的产品回欧洲,又从欧洲为我带回我们所需要的机器设备!”
欣芬.萨兰斯耸耸肩:“恕欣芬.萨兰斯不敬,欣芬.萨兰斯不想再尝一遍被扣押的滋味!”望着齐良的那双灵动的眼居然带着一丝怜悯,道:“交通不畅通,王子殿下花钱买的东西是到不了您的手上的。”
齐良突道:“谁说到不了我的手中?只要你们改变一下路线,所有的一切俱无事!“
欣芬.萨兰斯像迷雾一般的美眸睁得大大,兴奋问:“请王子殿下具体说明!”她不相信真有办法畅通,那些天朔府产品对她的吸引力巨,她同样渴望有一条通畅的交通线。
齐良问:“你们与安南的关系怎样?”安南即现在的越南、老挝、柬埔寨一带。
欣芬.萨兰斯道:“萨兰斯家族与安南南方官员关系融洽,但北方官员接触较少。”
齐良道:“只要他们肯让你们通过就行,出一些钱都没关系!”这一条线路他是从刚回昆明的蒙特儿那批传教士那儿得到的启发。
欣芬.萨兰斯依然带着怀疑:“能行吗?”
齐良道:“可以先试试,只要你们能到达边境线,我便能派军队给你们提供安全保障。”
欣芬.萨兰斯道:“我与哥哥商量一下。”接着问:“这条线路怎么走?”
齐良道:“有两种选择:一、在东南亚登陆,由南到北走陆路穿透整个安南,进入我的属地云南;二、从安南海防港登陆,再进入我的属地云南,这一条陆路距离要短许多,我的建议是你们选这一条。”
欣芬.萨兰斯道:“请王子殿下画出路线图,我会派人实地勘查一下!”
开春之后,沉静一段时间的全国各战场又热闹起来,清军对吴军的进攻更加猛烈。
一匹快马飞驰进衡州城,人们已司空见惯了,不用看都知又是前方急报!
夏国相打开用火泥红漆封顶的文卷——六百里紧急军报,瞄一眼即大惊失色,马上往周王议事厅赶,走到门口他又倒回来,他忘戴帽了。
“禀周王殿下!大事不妙!”夏国相跪伏在地。
吴三桂靠在一张宽大的坐椅上闭目养神,眼都未睁:“何事如何慌张?”前方战事不利,几次反击都未能扭转战局,他对不断传来的坏消息都已麻木了。
夏国相带着悲怆的声音道:“禀周王殿下!四川叙州府失守,胡国柱将军失踪!”
“什么?”吴三桂猛然睁开眼,刚坐直身子头便是一阵旋转,颈椎又触及他的脑神经了。
“殿下!殿下!”夏国相惊慌失色,“快来人啦!快来人啦!”他快步跑上去。
吴家最忠诚的奴仆——吴忠匆匆跑进来,连忙帮吴三桂按摩颈部,吴三桂坐着不动闭目片刻后,头不再旋转他睁开眼。夏国相接触到吴三桂那犀利的目光马上惊惶地退下,他离吴三桂太近了。
“没事了!吴忠你下去吧!”吴三桂确定不再有症状反应后挥挥手。
吴福躬身退下,夏国相紧张地望着吴三桂,吴三桂苍白的脸上难觅一丝血色,哀叹:“国柱误国误事啊!”胡国柱乃吴三桂宠信的得力干将,他的女婿之一。
四川叙州府是云南御敌的北大门,叙州府失,云南不保矣!
夏国相也是一副失魂落魄,忧心忡忡的样子。
“国柱!”吴三桂又一声长长哀叹,竟然老泪纵横。
夏国相同样鼻子酸酸,凄凄然道:“殿下!事情可能尚不至此,传来的军报只是说胡国柱将军失踪,而非战死!”但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通常失踪**不离十就是死了。
吴三桂呆滞着目光,喃喃:“但愿他吉人天相,好人多福!”毕竟是一代枭雄,一方霸方,虽痛失悍将,伤情感怀,但他更关心整个战事。“国相!叙州已失,清军长驱直入,该怎么办?”他现在那像一个手握雄兵,权霸四方的统帅?他只是一个垂垂入暮的老人而已。
夏国相道:“云南是我们的大后方,云南不能失,应该派兵夺回叙州府!”
吴三桂冷冷地瞅一眼:“国相认为我们还有能力夺回叙州府吗?”虽已乱了分寸,但他这点认识还是有的。
夏国相道:“周王殿下!只要我们增兵,叙州府还是有可能再夺回来,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失八百,进攻叙州府的清军赵良栋部应该也已是损失惨重,筋疲力尽了。”
吴三桂问:“可我们哪里还有援兵可派?”现在吴军哪个战场不缺兵少将?
夏国相道:“让昆明方面派兵吧!”
吴三桂惊悸:“那逆子会同意出兵?”
夏国相道:“世子与我们是连衣体,一荣共荣,一损俱损,现在受到威胁的是云南,关系到世子他自身利益安全,他会出兵的!”
吴三桂不这样想,赍恨道:“那逆子会这样想?他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夏国相道:“殿下!您误解世子了!”
吴三桂越想越气,越说越气,狠狠道:“孤怎么误解他了?他违抗大元帅令,处处与孤作对,已构成犯上作乱,篡权谋位之罪!”
夏国相道:“殿下!您可知,世子除违令未杀那桂明之外,对大元帅发出的任何指令均遵照执行无误,他没有克扣过更没有断过大元帅营所需要的一块军晌,也有少过更没有缺过大元帅营所要求的一粒粮食。”
吴三桂讶然,因为军晌粮草方面没有出现过问题,所以他未往这方面想,这些都有大元帅营其它人在管,只有出现问题才会上报。
夏国相再道:“而且前方战场消耗过大,昆明留守内阁早已不堪支撑,是世子的天朔府补缺空亏至今已不下于八十万两的军晌矣!至于世子自己天朔府的开支都早已未再要大元帅营支出了!”
吴三桂愈发惊讶:“那逆子哪来那么多的钱?”他怀疑是否收受了贿赂,搜刮了民膏?
夏国相道:“殿下可还记得卑职曾向你禀报过世子在昆明城设了一个经济区,在里面建了许多的作坊?”
吴三桂问:“可是麟儿大闹昆明经济区的那个经济区?”
夏国相道:“正是!”
吴三桂问:“哪又如何?”
夏国相道:“正是这经济区为世子带来了滚滚财源,天朔府的三大作坊,他们自己称工厂——制烟厂,制镜厂,化妆品厂,每月都可产生可观的经济效益,比向那些百姓征收赋税来得快得多!”
吴三桂捋着胡须,抿嘴而笑:“不想,那逆子还有这等本事!”旋又沉下脸:“可那逆子把持朝政,迫害忠良,挤压内阁大臣,把一个好好的周王府搞得乌烟瘴气,真是气煞了孤!”在他的书桌上摆满了上告齐良的信。
夏国相道:“世子是监国,朝政当然得他主持了,迫害忠良根本无从谈起,卑职还没有听到有哪位忠良被关押被杀害了,至于挤压内阁大臣都是有的。殿下应该知道,做什么事都不可能统一所有人的意见,为了执行决议,必定要压制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
吴三桂在认真地思考,夏国相又道:“自从我们未再派兵回昆明之后,世子已释放出很多善意,他们想与大元帅营和解。诸如世子请回了所有退闲的内阁大臣;努力保障大元帅营的各项物资需要;所有重大决议必征询大元帅营,若大元帅不批复,他们决不做;在他们职权范围内作出的决定,都会呈送一份至大元帅营备案等等!”他深深地瞅一眼吴三桂,意味深长道:“殿下!有一件事需告诉您,那位桂明至今还被关押在昆明大狱里未出来呢!”
“欧!”吴三桂惊诧,“那逆子没把桂明放出来?”
夏国相道:“殿下您不是没有下谕令吗?”停顿片刻,道:“这些都足以说明世子无意与殿下作对,世子还是会遵行大元帅营令的!”
吴三桂这时发现那逆子也不是那么可恶,容色稍缓道:“可就那逆子五千半生不熟的新兵也无力夺回叙州府啊?”
夏国相笑道:“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世子还训练了一支昆明卫!”
吴三桂突又大怒:“逆子大胆,竟敢私训新兵!”
夏国相忙道:“殿下又误会世子了,所谓的昆明卫也就是昆明的城外驻防军,隶属于周王府兵部。世子曾上奏大元帅营让赐其称号为‘昆明卫’,殿下未予答复,所以他们现在还是叫昆明驻防军!”
吴三桂记起道:“有这么一回事!”接着问:“国相的意思是说让世子领这两支兵出战?”
夏国相点点头:“这可是目前解除云南之危的唯一办法!”
吴三桂不自觉地为齐良担心起来:“就凭那两支新兵会否太危险?”
夏国相叹息,父子连心,什么也无法抹掉两者之间的亲情。提出一个折衷方案:“若是殿下不放心,我军可在宁远府与昭通府一线设置防线阻止清军南下,世子增军北上后,在此进可攻退可守,若是战事有利再进一步图谋叙州府。”
吴三桂点头道:“尚可!国相去布置吧!”
夏国相想想,又期期艾艾道:“殿下!您与世子之间是否也该……”
吴三桂立又沉下脸:“你还是先下一道谕令看那逆子愿不愿出兵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