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没吃到反沾了一身的腥,格仑一肚子的火,摔碎酒杯喝道:“去内监!”
天牢垣高墙厚,上面栽满荆棘,狱门上刻画着像虎的狴犴,进了大门便是萧王殿,这是专供狱官狱卒和囚徒人犯拜祭的地方,囚徒希望狱神保佑他获得公正、公平的判决,早超脱羁押之苦;狱卒则希望狱神在冥冥之中庇护监狱平安无事。萧王殿左右两边还挂着一副题联很有意思:尔违条犯律,罪有应得;吾发奸擿伏,歧途指返。
萧王殿背后是外监,再往里走就是内监,内监外监仅隔了一堵墙,但内监却是刑部大狱关押强盗及斩绞重犯的地方,齐良与吴世霖就被关在这内监之中。
“放我出去!”
“我是冤枉的!”
“我要见皇上!”
穿过长长地走廊,两边牢房里披头散发的犯人们见有人经过纷纷伸出手叫喊,他们身上散发出一股股的恶臭,格仑捂着鼻厌恶地通过。
齐良被关在最里一处,四个禁卒见格仑到来,忙单膝跪在地上请安:“参见大人!”
格仑齐手:“怎么样?”眼瞟向牢里失神落魄的齐良。
一个年长点的禁卒道:“回大人!很老实!”
格仑走过去,隔着栏栅皮笑肉不笑道:“额驸可好啊?”
牢里的齐良脖戴枷,手套杻,脚锁镣佝偻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抬头见是格仑心中暗暗叫苦,怎是这冤家对头?想起他是典狱长,不会正是这天牢的典狱长吧?
“枷锁在身!格仑大人,恕小王失礼了!”齐良随意地抬抬手,弄出哗啦哗啦响声一片。
“无妨!无妨!”格仑靠在牢栏边哈哈笑道。
见格仑还好说话,齐良询道:“格仑大人!小王可否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格仑饶有兴趣问:“什么要求?说说看!”阶下囚竟还敢提要求?真是好笑!
齐良向里鲁鲁嘴:“可否把犬儿身上的枷锁取掉,他毕竟年纪还小!”吴世霖小小的身子被枷锁压得靠在墙上动都动不了。
格仑爽快:“可以!”
齐良大喜,这格仑还是蛮好说话的嘛!
“把小王孙的枷锁取下,加到世子身上!”格仑吩咐,接着转对齐良阴阴笑着:“额驸!卑下这样安排可好?”
齐良气得半死,就想这格仑哪会那么好呢?看看难受的吴世霖,他只能点头道:“好!好!好!”
枷上是不能加枷的了,但齐良本是二十斤的枷被换成了二十五斤的枷,手杻与脚镣也加了重量,齐良本来就被压得动不了身,现在更是痛苦,只有托着枷方能坐直些。
“额驸啊!那日在怡香院卑下是多么想请你赏脸喝一杯酒啊,可额驸不肯!现在卑下又想请额驸喝一杯酒,不知额驸现下肯否?”格仑就像一直渴望巴结齐良一样,态度好是诚恳。
齐良不会再相信格仑,只是不知他又会耍什么花招?但可以肯定绝没有好事!
“格仑大人说笑,小王哪敢不肯?”
“拿酒来!”格仑招手,跟他进来的春旺递上两个带嘴的小酒壶,一个给了格仑,一个给了里面的齐良。
“额驸!干!”格仑展眉一笑。
真的有酒喝?齐良孤疑,他渴了很久了,忍不住嗅了嗅,确实美酒飘香。不过,他仍不信格仑真会有这么好,揭开壶盖一看,里面一只小死老鼠浸在里面,狰狞可怖!“啊!”惊叫一声,他吓得抖缩,啪地把酒壶丢在地上摔得粉碎!
“嗯!怎么?额驸又不肯赏脸?”格仑阴沉着脸。
齐良知道格仑在玩自己,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玩得这么阴险,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顺着他,不然有的是苦果子吃。“不敢!不敢!”他勉励带笑。
格仑沉声:“不敢就把酒喝掉!”
齐良十分为难:“酒都倒地上了怎么喝?”
格仑蛮横道:“不管你怎么喝你都得把酒喝掉,不然就是不肯赏脸!”见齐良不动,大喝一声:“来人啦!上红烧肉!”
一个禁卒得令拿着一块红火的烙铁过来,原来这就叫红烧肉!齐良马上伏地边舔边道:“我喝我喝!”那一烙铁下来,可把肉烧成炭,他自认受不了那酷刑。
突然,传来一阵阵吱吱的声音,齐良撇头看见一个禁卒正大把大把地往牢里倒老鼠,“啊!啊!”他吓得手足无措,想往后移又受枷锁之苦行动缓慢,两只老鼠都爬上他的身了。老鼠四处乱窜,吴世霖早已吓得呜呜大哭。
格仑残虐地大笑,齐良搂着吴世霖缩在一角,小声安慰:“霖儿别怕!霖儿别怕!有阿玛呢!有阿玛呢!”
“把吴狗贼给我拖出来!”格仑终于撕下最后的伪善,露出凶残的面目。
真正的苦难来了,齐良色厉内荏:“尔敢!刑不上大夫,我是平西王世子,当朝额驸,一品敬秩大臣,你敢对我用刑?”
格仑傲然道:“本大爷有何不敢?给我拖下去重重地打!”
“阿玛!阿玛!”吴世霖紧紧抱着齐良,不让拖走。格仑飞起一脚把吴世霖踢开,凶狠狠道:“把这兔崽仔也吊起来一起打!”
齐良怒不可遏:“恶贼!我警告你,世霖不仅是我的儿子,他也是建宁公主的儿子,建宁公主可没有收入监中!”
格仑怔一下,“把小东西扔里面去!”却没再要求把吴世霖吊起来。
“吴狗贼!有没有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啊?”看见禁卒们夹着齐良的手指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紫,格仑得意而又残忍地笑着。
“啊!啊!啊!”齐良凄惨嚎叫,痛得死去活来。
“尔等狗贼!快把世子放开!有本事冲爷来!”与齐良隔着三个牢间的郑玉宁与谷子明听到齐良惨叫声心痛地破口大骂。
格仑目露怒光,恨声:“把那自称英雄的狂徒吊起来打,用烙铁烧!”
牢里一声惨过一声的叫声传出,齐良晕死在老虎凳上,又被一盆冷水泼醒,这都不知是他第几次被泼醒了。而谷子明与郑玉宁被离地吊着已奄奄一息,每人身上都有两个黑黑的洞,那是烙铁烧透棉衣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