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是一种无限崇敬,加上半个世纪的尘封,自然有一种超凡入圣的馨香。在坐的人,可算沾了韩宝来的福气。
这酒可不能像喝瑶王酒大碗大碗喝,每个人也就能分到一杯。细细地品,慢慢地抿,喝的就是一个意境。你看,韩宝来直咂舌:“嗯。香!酒是陈年的香,这话一定不假。”
“这香真香,那是透心底的香,香遍五脏六腑,每一个毛孔。”沈园园也咂着嘴,“我本来不喝白酒的。我都觉得酒香迷人,今天喝出白酒的味来了。”
师母也赞成:“嗯。这酒啊,你老师,有事没事,拿出来摸摸,摸了五十年,今天总算开瓶了。真是好东西。酒香扑鼻。”
没想到,袁大师酌了一杯,往空撒洒,连洒三杯,还是满盈盈地,对空祝道:“总理,您在天之灵,应该能领到这酒。小袁一直把这瓶酒当作至珍至贵的文物收藏,今天小韩也受了新总理的训,我遥想起当年,我受了您老人家的教诲,一辈子从事科研,问心无愧。只把这三杯酒,遥祭总理英灵。”
袁大师说着,热泪盈眶。张楚桥校长带着大家都肃然起立,静默无言。直到袁大师自己揩干泪,苦笑着说:“大家坐吧。一时——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辈子,真的一辈子,为了总理一句话:老百姓的吃饭问题,托付你了。这句话,这句话,我就为这句话奋斗终生,一生无憾。九泉之下与总理重逢,我还要汇报工作。真是巧合,如今我的学生,又受了总理训示,这不能不勾起我的回忆啊。”
“知道了,老师。宝来一定不辱使命。”韩宝来一时感念于心,痛下决心,双膝跪下,接受大师的教诲。这酒不好喝。哪里是喝酒?分明是训诫。
袁大师扶起他,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他:“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二字。”
“嗯。”韩宝来诚恳地点了点头。
张楚桥校长深化开去:“宝来啊,你是给我们农大长脸了。我们农大毕业的学生一样有出息。园园也不错,我们农大的学生有出息。走出去,一样风光。”
蒋绍武老师招呼大家坐下:“坐下,都坐下,菜都凉了。”
“架火锅。”袁老师一声吩咐,师母赶紧去拿。韩宝来当然要腿脚勤快,跟着师母去生火锅的炉子。袁大师用的火锅可不是电炉子,而是老式的铜火锅,有些历史了。韩宝来帮忙煨燃炭,将炭火烧得旺旺地,师母配好了汤锅。于是大家将菜涮了吃,韩宝来先要伺候儿子吃,小中华可好吃了,韩宝来涮了给他吃,师爷爷蒋绍武跟他很投缘,也涮了火腿给他吃。这火腿就是“美神”的大腿肉,切成薄片。那是腊香味十足。
“宝贝,不要吃多了。腊肉吃多了,小心变得跟嗲地一样傻。”韩宝来怕腊肉浸了盐,有点咸。
“嗲地,你不是说傻人有傻福?”韩中华幼稚的话,让长辈们都笑了。虽然父子俩用英文交谈,好在在场的都是懂英语的,连袁杰也懂一点点。现在幼儿园都有英语学习了,外语也从娃娃抓起了。
“宝贝,跟着袁奶奶好不好?”师奶奶问小家伙,师奶奶是农大的教授,会说流利的英语。
“好啊。嗲地也跟着师奶奶,好不好?”
师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你嗲地啊,也要继续读书。沈阿姨也要读书。你跟着小杰一起上学,好不好?”
“太好了!我们可以互相学习。我教他英语,他教我汉语。”韩中华说话,口齿伶俐,十分惹人喜爱。再加上流利的英语,更加让人眼前一亮。
韩宝来和沈园园三个人告辞出来,已经是满城灯火了。沈园园开着车,温情脉脉地看着韩宝来,韩宝来内心突突跳,但长辈告诫的话犹在耳畔回响。韩宝来淡然一笑:“我还有事。我给小中华要买一些日常用品。”
沈园园怎么可能轻易跟他分手?她不露声色地说:“我做阿姨的,也要给小宝贝买几套衣服。再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知道买小朋友的衣服?我给你作伴吧。”
于是,沈园园把车开到五一广场,五一广场素有三湘第一商圈的美誉,聚集了王府井、平和堂、友谊商店、春天百货、乐和城、新世界、国美、苏宁、沃尔玛等诸多著名商家。晚上七八点钟正是购物热潮,真是车水马龙。沈园园选择了王府井商场。只要你愿意买,一会儿功夫两人跟小家伙买了一箱子。还给他买了功夫服、游泳裤、电子琴、学习机等。
坐回车上,两人半晌无语,沈园园期待着,韩宝来又不敢太绝情。毕竟让沈园园等了这么多年!虽然的挨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是他背叛了爱情。沈园园无疑是真心爱他的。你说韩宝来一点不爱他,那是鬼话。就是爱她,才不敢伤害她,因为他那时候跟海伦打得火热,想把她推给尻子兄弟张健。他曾经成功地将曹云娜推开了张培萌,可沈园园是不会听凭别人的安排。她爱得执著。
“我去干妈家里,你、你愿意去吗?”韩宝来嘴唇翕动着,这是虚晃一招的路数;沈园园当然读懂了,韩宝来的防线快崩溃了。只是这帮老东西,给他灌输了太多的经典思想,他内心极为矛盾。韩宝来不是不爱她,现在是不敢碰她!她自以为,她的柔情绝对超过那些不谙事理的小妹妹。她毕竟是韩宝来同学,两人曾经形影不离。要不是外教Miss海伦横刀夺爱,可能两人早就有结果了。
“我也去。你干妈,也是我干妈啊。”沈园园双眼睛水汪汪地,因为情爱,女人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可能是兴奋度过高,荷尔蒙作用下双眸有一层幽辉,光彩照人。动物也是一样,你看水中的鸳鸯,到了那时候,羽毛特别艳丽。
韩宝来万般无奈,也不敢表露出来,怕伤害了她,淡淡一笑:“走吧。市委一号院,王春林书记家。”
“什么?你确定!”沈园园惊叫了一声。沈园园看韩宝来表情平淡,沈园园想想,连总理都与韩宝来吃喝拉撒住在一起三天,一个省城一把手又算老几?
“要不,我开吧。我认识路了。”虽然长沙发展的脚步迅猛,但韩宝来毕竟在这里读了四年书,最近又来过,还是熟悉路径。
韩宝来可能车飙得太快了,在蔡锷路竟然给两台巡逻的交警车硬生生拦了下来。要测酒精度,沈园园探出头来:“测吧。王春林书记的干儿子。”
交警一愣怔,还怕有假,敬了一军礼:“这位帅哥,请出示你的驾照。”
韩宝来出示他的驾照,赫然写着韩宝来三个字,照片正是本人。交警马上再敬了一个礼,客气地说:“宝来同志,我们还是给你带路吧?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可以一路护送。”
沈园园说:“可以啊,送我们到市委大院吧。”
交警还放起了警报,一路高呼:“前面的车靠边一点,靠边一点。”
虽然没有封道,也是很滑稽了,交警大呼小叫,护送保时捷到了市委大门口,方才与韩宝来握手离去。其实韩宝来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用得着如此拍马屁吗?也有可能对方是潇湘人,远离故土工作的人老乡观念重。
韩宝来进去,还要经过武警审批。韩宝来便用武警的通话系统,跟一号大院通了话,是干妈郭芳的声音:“喂,宝来!妈总算把你盼来了。把对讲机给武警吧。我让武警放你进来。”
武警敬了一个军礼,给他开启了电动门,韩宝来熟悉一号院的路径直接开到了车库。韩宝来三人坐电梯到了客厅。干妈穿着雪纺的睡袍,长发还包着发套,显得雪肌玉肤,还是容颜不改,丰胸肥臀的,富态十足。
“这位是——”干妈看韩宝来牵着一顽童,领着一个斜刘海,长发染成栗色的女子,瓜子脸大眼睛,穿着黑色皮茄克,里面是低胸羊绒衫,下面是黑亮紧身皮裤,衬出她妖娆的身姿,与韩宝来的一套皮茄克是配套的。
“我农大的同学沈园园,长沙唐人神的总经理,现在是董事长了。”韩宝来笑着将她介绍给干妈,干妈可能听韩宝来谈起过她:“你就是沈园园?当年给他一耳光的园园?”
沈园园羞得满面通红,低着眉吃吃地笑:“阿姨,当年,他太荒唐了。”
郭芳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眉梢一扬,笑了起来:“现在还荒唐吗?宝来,这孩子是你的吧?好像你。不会是你俩的——”
“阿姨,我没有这么好的福份。他呀,荒唐依旧,风彩依然。这是他与外教Miss海伦的爱情结晶。”
好在大人用的是汉语,韩中华听不懂,这些话可是少儿不宜的,他只是紧抓住嗲地的手,用浅蓝色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贵女人。
“那要叫我奶奶。叫我奶奶,奶奶给宝贝利是。”郭芳想到了什么,转身上楼去了,韩宝来忙跟着上楼,极力劝她:“干妈,他还是孩子。别惯坏了他。”
“你这是什么话?”干妈打开首饰盒,里面钻戒、珍珠项链、手镯,琳琅满目,就是没有适合小孩子戴的什么寄名锁,什么小手镯。
“干妈,别忙活了。我很喜欢他的,他叫韩中华,我的亲生儿子。我特意领来给干爸干妈看的。不是说痛孩子痛在心里,不能惯坏了他。干妈,你就不要给那些东西给他戴了,长大有出息,他自己会花钱。我们做长辈的痛在心里。”韩宝来抓住干妈酥软的手,干妈一激灵,抬起明媚的双眼,静静地凝视着,有一个种渴望在胸前跳动。
两人半天才下来,奶奶给干孙子准备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还有一个金手镯。原来,王春林开常委会现在还没回家。
沈园园敏锐地发现,韩宝来脖子上面有块红斑,这是胭脂,还是口红,还是给吸吮的。谁说得清楚。但沈园园知道韩宝来肯定与干妈关系不单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