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蓓接到陈汝慧电话,满口答应帮小香河村做这个宣传广告,而且在黄金时段播出一周,每天跟着本市新闻联播播出两次,一次一分钟,按最低的政府宣传档次收费,只收一万块时段租金费就行了,她义务帮忙制作音频画面文字和最后合成效果。要是韩宝来在家,她都想到小香河来玩,可是陈汝慧诚邀她来玩,没有韩宝来的小香河,她只是违心地说:“谢谢慧姐。我市的春晚要办,我要加大排练力度。我真是忙得抽不开身,节目搞得太差,我脸皮薄,怕人骂。”
挂了电话,陈汝慧脱口而出:“别假惺惺了,老公在家的话,你就是爹娘都不顾,会跑过来粘着他。现在看你粘谁去?”
陈汝慧上午组织小仙女温泉的员工搞了一遍卫生,然后就傻坐着了。陈晓珊看陈汝慧呆坐着不动,双目无神,于是戏说道:“汝慧姐,想宝来兄弟了?”
“想你个头,我是想我们温泉山庄,这些天尽吃老本,今天收入又是零。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游客什么时候才会进山?”
“是吗?”陈晓珊坐了过来,凑近她说,“不是说,可以接游客进山吗?我们只有十九个VIP池子,一天只要接待一百游客,生意可就红火啦。大姐,我看你不是为这个着急,肯定有别的心烦的事。说出来,姐妹帮你想想办法。”
陈汝慧觉得家丑不可外传,当然不会告诉她,只是淡淡地说:“你换成我,你也会不得劲的。韩宝来在家热闹得不得了,他这一走,门可落雀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工作回家过年?”
陈晓珊想想也是,陈汝慧真是太可怜,韩宝来这人看得见,摸不着,行踪诡秘飘忽,抓不到他的魂。这种人又很自负,很少设心处地为别人着想,甚至没时间为老婆思考,他要忙什么事情,那是要全力以赴保质保量完成,可以说不惜一切代价,个人的幸福对于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陈汝慧看陈晓珊给她呛了几句,也沉默不语,她眼睛一亮,忽发奇想:“喂,今天中午,你叫上几个姐妹到我家聚餐去。昆哥、昆嫂来了,我们陪陪他们。反正韩宝来叫我们陪好客人,可以多花钱。”
“叫上我家哪位一起去?”
“他当班,现在村委干部的工作抓得可紧了。贺支书这只雌老虎今天的晨会她发威了,谁违了她的将令,那要拿他开刀问斩的?我可保不了他。他还是别去凑热闹了。我们叫上几个姐妹就行了。要不晚上,三点哥不当班了你俩夫妻过来陪陪昆哥昆嫂?”陈汝慧其实是另有所图。
“这样,我让三点接昆哥哥嫂,还有老侄,晚上到我家做客。别等过年之后了,现在就开始轮流坐庄了,反正他是公客,每家要轮着请一次,我先请,我家先牵头。”陈晓珊自从与韩宝来搞得不清不白,她身价高了不少,她家牵头也说得过去。
“你请不请客,我可做不了主?中午,我请客你可得去。”陈汝慧想出了主意,眼明心亮,脸上有了笑容。
“看你说的。我过去又不是陪昆客,我是陪昆嫂,还是大白天,有什么我不敢去,我这就跟三点说去,中午他自己做好饭,我到汝慧家蹭饭吃。晚上,我让三点准备好了,他做菜,他的手艺,韩村官都夸他呢?他的烤肉真不错。还请谁?要不要我帮你请?”陈晓珊现在也算陈汝慧的心腹了,当然要为大姐分忧。
“人多了会吵烦他,我看他是大知识分子,不喜太吵。再邀请一个莫小桃就可以了。”
“你自己动手做菜?莫小桃和我都不会做菜,再请一个会做菜的,咱们省了很多事情。”陈晓珊真怕要她做菜,她洗洗菜还行,她做菜,连陈三点都说有盐无味。陈汝慧做的菜马马虎虎,一直是韩宝来亲自下厨的。莫小桃更是不下厨的,在家是阔太太,陈浒是她手下一夹菜。
“小菜馆也没生意,那就请金牌大厨蒋黑毛两口子过去做菜吧。我们省心多啦。”陈汝慧跟陈晓珊现在心有灵犀,两人都想到蒋至诚和张玉翠。
“你们笑什么?说什么悄悄话?说出来大家笑笑。”这是坏酒的饼药,陈桂明老婆胡金玉,也就是勾搭劁猪公蒋耀武的那位。胡金玉戴着乳胶手套,可能清理了一些卫生死角,她做事没得说,特别在领导面前,她更加卖力,但她生性喜欢打情骂俏。
“叫你去勾搭一个男人,你去不去?”陈晓珊直接这样说她。可能这里没有外人,女人便疯狂了。
“晓珊妹子,你别扯你娘的臊。没有姑奶奶给你作主,你白给人家糟蹋,现在过着阔太太的日子,还不感谢我。还在这里说姑奶奶的风凉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胡金玉作势要撕她,陈晓珊嘻嘻哈哈往陈汝慧身后藏。人一朝得势,身上便有压服人的大势子,陈汝慧笑道:“大嫂,你中午别回家做饭了,让桂明哥自家做去,你到我家陪昆哥吃饭去。”
“怪不得你们嘻嘻哈哈,陪昆哥你找晓珊陪去,她脸皮厚,我陪昆嫂还差不多。”
结果陈晓珊又反过来拧她:“老妖精,汝慧姐怕你丢她的人,不敢邀请你去呢。”
在这帮人当中,胡金玉年龄大一点,她过了四十了,但还是喜欢嘻嘻哈哈,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眉来眼去,陈桂明是一条硬汉,要做死事,现在搞了一个农场,还请了人当饲养员,他搞的特色养殖,不怕没销路,再说现在村委要的食材多,村里的羊啊、野味啊,不出村就出手了,略高于市场价,还拿现钱。陈晓珊说得很过分,但胡金玉没事儿一般,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人活一辈子,哪个蠢到在一棵树上吊死?你陈晓珊现在起码爬了两棵树了吧?”
陈晓珊涨红了脸,死掐住胡金玉不放;胡金玉也不跟她计较,只是话说得更露骨:“昆哥老了,你是不是看上老侄了?”
“呸——死老妖精,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胡金玉还嘻嘻哈哈笑,其实这话正中陈汝慧下怀,她请她们过去无非摆脱眼前的尴尬境地,她可不喜欢偷鸡摸狗的那一套,再说她现在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正怀着韩宝来的骨肉呢。怎么会跟那个拎不清胡来?要是有一点风声传到韩宝来耳朵里,韩宝来还回这个家吗?再说,她对这个拎不清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一个痴心妄想的书呆子,有什么好?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她眼里是臭狗屎,可能在胡金玉,或者陈晓珊,或者莫小桃眼里,他还是一个公子少爷呢。你不是喜欢阿姨吗?我就给你请几个极品阿姨来,让你看花了眼!
“别闹了。你们各处复查一遍。估计明天会有客人来了。我们的卫生工作可是重中之重。晓珊妹子你再过细检查一遍,我不打电话过去了,接客不亲自到,显得不诚心。我顺路去一下小酒馆,找一下金牌大厨两口子和小桃姐,然后到老街转转,看有不有什么新鲜东西卖?看你们的口福了。你们看好时间,一下班就来了。不要我再打电话三请四请了。”陈汝慧手里有钱,心中不慌,做事情当然也有讲脸面了。
刘宇轩不爱雪景,那是假话。你看,他现在陪着老爸、老妈,满雪地里拍照,遥拍远处的连绵雪山,从各个角度拍神圣庄严的大瑶山,拍山下无垠的雪野,拍覆盖着油菜的白雪、偃卧在大山下的村庄,拍小香河中嬉戏的鸭子、鹅,拍近处披着积雪的树林,拍忽飞忽落的小鸟……他还央求老妈给他录视频,他自我陶醉地说上一段话,还对着云巅的雪山纵情喊叫,听远处山谷回音。他们一家三口沿着山背往大瑶山上走,直到有联防队员过来,用高音喇叭对他们喊:“喂,山上是不是昆哥一家?不要再往山上走。山上现在野家伙饿急了。小心山上的野猪、黑熊!昆哥,注意安全!”
大瑶山是五岭山脉的余脉,过去都有华南虎出没,现在还有很多猛兽活动,如黑熊、山豹、豺狼、灵猫等等。
“爸,真有吗?”刘宇轩有点胆怯了。
“有。怎么没有?你曾爷爷是老猎人呢。你没看曾爷爷房里还有鸟铳、弩箭、猎袋、梯,那是打猎必备之物。我小的时候见过黑熊呢。野猪漫山遍野都是。你不信,今天中餐,我估计就能吃到野猪肉。”刘小昆背着手,看着远处绵亘到云际的雪脊线,陷入了沉思。刘小昆是读完大学,有了工作之后,才落户广州,最近二十多年与家乡音信隔断。
“爷爷,这么好的爷爷,你怎么一直不带我们回家?”刘宇轩迷惑不解。刘小昆摇头叹息,不想让后代知道过去的恩恩怨怨。背着手,甩开娘俩大踏步往山下走去。
“妈,老爸是不是怨恨爷爷?”刘宇轩知道爸爸不愿意说的,你求他也没有用。他一向怕老爸。老爸眉宇间总有一股凶煞暴戾之气,令他无比敬畏,不敢在他面前耍娇。他之所以能成才,不是老妈娇惯出来的,而是在老爸的威严下,他不敢马虎塞则,敷衍了事。
“你要先答应妈一件事,妈才告诉你真相。”鲁丽云一向是用所谓的民主平等方法教育儿子,不会将她的教育思想硬塞进他脑海中,而是采取巧妙地策略让儿子接受。
“成交。”刘宇轩还像小时候一样,跟老妈三击掌。
“妈,你说。”
鲁丽云看男人往山下走了有一段距离,方看着儿子,直看得刘宇轩有点肉麻:“妈,有什么,你说呀?你别这么怪怪地看我?我是你儿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