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万万没有想到,中央给他来了一个一对一,看你有多大能耐,这不是引狼入室吗?韩宝来认真反思自己行为,很多地方,他是违规操作的。以后可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自从韩宝来给高检突击审查,梁晓菁仓促出国。韩宝来第一次打了越洋电话。第一个电话,梁晓菁狠心地按了。韩宝来不知道她是在上课,还是与情人约会,还是故意掐断。
“再打啊。”总理提醒他,韩宝来却泡起了茶,其实他何尝不想打,他这时候硬起心肠,他凭预感,梁晓菁在摆谱,这时候特别需要泡茶来抒缓心理压力。总理当然知道,韩宝来不是无情人,他与梁晓菁的感情藕断丝连。
韩宝来泡好茶,烫好杯,给总理沏了一杯。总理揭开盖,微闭着眼,让茶香浸润一会儿,半天才说:“你请人家,还是再打一个吧?”
韩宝来笑道:“她万一不便接电话呢。如果她的内心已经恢复了平静,不想我再打扰她,那就算了吧。”
“哟,还有这一说法?你们年轻人,我越来越读不懂。不相见,怕相见;不是不见,怕见了,也是一种伤害。可你总不能一个人吊在工地上,得有个人帮衬你。”总理很想说李雨欣,但话在嘴边他又咽了下去。李雨欣在金融业务方面远不如梁晓菁,还有一个致命弱点,李雨欣在规避金融风险方面、在财务系统管理方面,她可是外行啊。
韩宝来悠然地泡着茶没有吭声,全身心倾注在茶壶里。爷俩相对默默喝了一壶茶,总理半眯着眼,微侧着头思索片刻:“想想看,有不有可以替代她的?实在不行,紫兰吧。”
韩宝来煮着水,再冲了一泡,这第三泡在第二泡的基础上,不需要盖盖煮太久,茶味很快就出来了。
“行吧。不就是下单、做账、财务结算,她冰雪聪明,我带她一段时间,她自然就会了。我也是摸索出来的,财务方面我也不是十分懂,有的还是——算了,就这样吧。”韩宝来显得豁达,紫兰也是他的心腹,聪明伶俐不亚于梁晓菁。
总理扯远话题:“宝来啊,融资渠道要畅通才行。中央财政赤字不能太大。国家财政财政赤字必须在可控范围内,五六年间拿出一万个亿的投入完成第二期、第三期工程,困难相当大。还需要国际融资。这种融资,说良心话,这是公益性质的,水最终流入了大河,流入了大漠,可能没有什么利润可图啊。”
韩宝来紧咬着嘴唇,抬起忧郁的眼神,半天才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一万个亿,我想办法融资,也算为西部地区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你全解解决?”总理吃了一惊,这可不是小数目,一万个亿,国家一年的财政收入啊。
“毕竟还是计划内的事情,我也不敢包圆了。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一期做完,黄河有水了,起码惠及陕西、山西、河南、河北、山东等省份吧;分洪也成功了,长江中下游总算无水灾之忧了。”
“水患啊,一直是中华民族的灾难。一是南方的水灾,二是西北部的干旱。调水成功,那是改写了华夏的历史,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啊。我听说啊,你开工的当天,老天爷也助你,竟然放晴了,对不对?”
韩宝来给总理的茶杯来了一个凤点头,咧开嘴,憨态可掬:“我有时候感觉我真是有神灵相助。很多事情太不可思议。算我是投机分子,我真是投机取巧了。别人说别心存侥幸,我有时候简直就是侥幸;别人侥幸可能失败了。我侥幸过关了。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总理轻轻啜着茶,颇有感触地说:“专家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不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当然我们也是书生、你是小生,我是老生,啊,他们是大学问家,他们考虑的问题全面、深刻,反而前怕狼后怕虎;我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是看到一个方面,我们就不知天高地厚就做了。许多困难还是存在的,但是我们碰到困难,也不是专家所说的,就是绝路;很多困难,也是可以解决的。世上一物降一物嘛。你说三峡大坝水位过高,容易产生地质灾害,那我们就分流嘛。”
“二期、三期,还是请总理组织专家团拿施工方案,再不敢鲁莽。这么大的工程,还是听专家的,稳妥一点好。”
“那是自然。专家团,你点将,我给你要人。”总理想转移韩宝来的思绪,“反正咱们爷俩闲聊,你现在就把专家团成员列一列。过了盛夏,他们就可以分头工作了。”
韩宝来马上想到,那个傲慢的三峡工程总管郭树声:“总理,我还是觉得郭树声先生可以挂帅,他有搞三峡工程的经验。再佐以三峡工程总建筑设计师彭启明、张超然总工程师、工程专家杨鸿基、中科院水利专家崔宗浩、中科院与工程院双院士周光斗、中科院院士郭开朗、中科院水利专家崔宗浩、地理学家鲍泽,再加一个三峡工程质量检查专家组成员、三峡枢纽工程验收组专家组组长潘家正。也是顶级阵容。以他们为骨干,再请他们搭班子。他们是内行人,比我熟。”
“是啊,你看,这趟没白来吗?这些心高气傲的两院院士,你一下子认识这么多了吗?”总理爽朗地笑了。
“我感觉最爽的,还是调动成都军区司令员郭淮的军队,一声号令,千军万马,筑路大军浩浩荡荡,三天成路。厉害!”
“这就是战斗力。我军的战斗力那是世界级的,这不是吹。我们的士兵可不是老爷的,能吃苦,能担当重任,能打大仗。接下来的工期,你可以给几个大工程给军方做,一是节约成本,二是锻炼队伍,三是给军队创收。”
“没问题。”韩宝来想到更长远,“工程部队的装备还待改正。他要是跟我合作,我送世界上最好的工程机械设备给他们,甚至包括开凿隧道的大型盾构机。”
“好嘛。你可以跟郭淮同志谈。以后还可以跟兰州大军区、济南大军区、沈阳大军区、北京大军区谈,你出设备,他们干事。我不相信,百万大军配备上现代工程机械,搞不定二三工程。”
韩宝来兴奋地说:“那我厉害了。百万大军同时开工,其中包括有近百万工程技术人员,一个举世闻名的工程,在我们手中搞定了,那太令人激动了!”
“大有可为!大有可为!”总理目光炯炯,显然也是豪情满怀,在他任上,干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伟业,那也是青史留史了!
韩宝来手机彩铃响了,韩宝来看了一眼,脸颊上满是诡谲的笑。总理笑道:“鱼上钩了?”
韩宝来抿着笑点了点头,接听了电话,可是电话中没有人的声音,韩宝来声音还是有些急促:“喂,你是晓菁吗?怎么不说话?”
电话隐隐可闻抽泣的声音,显然对方受了极大委曲,哭泣的声音越来越揪心;韩宝来忙哄她:“你要恭喜我啊,我可以给你打电话了。说明我逃过一劫了。”
总理心想你这是什么话吗?这不是等于说,你本来是有问题的,只不过侥幸过关,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不过,韩宝来知道总理要是整他的,手里捏着他的罪证。韩宝来设计让李佳敏、杜芊芊乔装中央巡视组成员,吓疯方小舟的同学傅玉良,总理完全知情。
韩宝来开始诉苦:“你不知道,我现在全天候给监视起来。只是最近连续立功,特别是潇湘市为期一个月的搞洪抢险斗争中,我——我还是——”
韩宝来泣不成声了:“陈浒大哥——为了——为了救我,他走了——”
韩宝来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他是用他的生命——换——换出我的命。你结交陈浒大哥——陈浒大哥待我,真的比亲兄弟还亲。”总理看韩宝来不是作秀,是真的哭,泪水滂沱,他第一次看韩宝来哭,他还不知道这孩子会红肿着双眼,泪水滚豆子一般滚。搞得总理眼眶也红了,含着悲说:“孩子,你节哀。化悲痛为力量。”中央之所以给陈浒评一等功臣,申报文件上载明是陈浒在拱桥桥洞捅开之际,洪峰突然下坐,产生巨喝力,陈浒猛力一推,就韩宝来推上岸,他自己却未能幸免……
隔了好半晌,那边才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我死了——你也为我痛哭一场吧——”
“我又不是贾宝玉,你也不是林妹妹?我不懂哭灵。你起码是一个王熙凤,你可是管账的啊?”韩宝来要把话题往正事上面引,不再陷入儿女私情之中不可自拔。
“我不想活了——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了——我、我连湘华也不能看一眼,我不配做他的妈妈,你也不去看他一眼,你也真恨心,没有这样做爹的。你起码也给奶粉钱——”
“你问妈,我们在小香河相聚了一次,我抱了,妈不要我的钱。我带他睡了一个晚上,他很乖的。”韩宝来接过总理的手绢拭干了泪,鼻子还呴呴的。
总理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时机成熟了,该说正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