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方小舟脑袋想破了，也不会想到是韩宝来做的局，他爷爷也没告诉他是韩宝来背后搞小动作。再说，爷爷意味深长地告诉他，当时新《环境保护法》通过，中央常委会讨论谁当环保部长，就是他提议让韩宝来同志来当，除了他能当，别人都当不了。他力排众议，给年轻人压担子。万没想到，他这提议，得到全票通过，最后连主席、总理也默认了。方爷爷这叫，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韩宝来第二周，他检验了他的团队开发出来的系统，他这个部长大人首先注册，进行各项测试，他也是这方面的高手，他查出了一百多处不尽人意的地方，让他们继续修改。第三周他请总理过来测试，测试完成之后，总理签署命令，在各个省、直辖市、自治区推行这套系统，派专家组指导实施。

　　一个月之后，韩宝来拿到了全国各地的环境污染大数据，可以划为ABCDE五类，A类重灾区，大中等城市占了百分之九十，一线城市，北上广深赫然在列。B类次重灾区，集中在中小城市。C类中度灾区，主要指资源枯竭地区，山西尤为突出。D类轻度污染区，山区城市较为理想。E类轻微污染只有一些旅游城市。各地的污染源开列了出来，难啃的硬骨头如实上报。

　　韩宝来发布第一期治污工程，各地完成污水管道建设，污水集中处理，严禁直接向江河湖海排污。资金按三三三一投入，即当地政府自筹百分之三十，韩宝来无偿补助百分之三十，企业自筹百分之三十，国家补助百分之十。韩宝来的钱主要是提供设备。

　　元旦节，首钢暴发集体大罢工。韩宝来听到消息，从珠山影视城拍摄现场乘专机赶往首钢调研。首钢停炉，确实现出了蓝天白云，有人夸韩宝来，当然也有人在骂韩宝来做断子绝孙的事情。

　　当时，国资委、发改委、工业部会同北京的主要领导，已经在现场与首钢集团协商了。韩宝来脸上的妆还没有卸掉，不明就里的，还以为这个小白脸难道还天天有时间描脸画妆不成？

　　首都人民罢工，还是很理性的，没有搞暴动，到处拉横幅，到处插起旗帜，高音喇叭还是劝工人们要理性，要冷静，上级党委正在协商解决，厂区广场的电子屏滚动播出谈判现场。

　　韩宝来的座驾可以畅通无阻地开进厂区，这是一个超大型炼钢厂，远远看上去污黑的厂房、林立的烟囱占了一边街区。他带着他的二女三男可以道貌岸然地走进办公大楼，只是有工人低声说：“韩宝来来了。中间那个走在两个美女中间的，就是他。”

　　工人们也没喊打倒韩宝来。韩宝来治污，也不是为了他自己，工人们也理解他的难处，只是红旗招展，你治理污染，我们工人也要饭碗啊，给我们工人一条活路啊。

　　韩宝来走进集团会议室，与同志们一一握手，然后坐在显眼的位置，会议由集团董事长张跃主持，他先来一番忆苦思甜：“首钢当年是开国领袖题词的钢厂，北京那些有名的建筑，哪一座不是用的首钢的钢？你现在乘的小汽车也是首钢的钢，怎么能说不生产就不生产了呢？”

　　北京市委书记的名字也有一个宝，叫郭宝山，他表示理解；“当然，首钢建国以来对北京的建设，起到了顶梁柱的作用，是共和国的长子。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首钢的污染问题，也是到了非解决不可的问题。新《环境保护法》规定，谁污染谁治理。污染没有得到解决之前，不能生产，就是上升到法律层面上，我们不能知法犯法。”

　　工业部长颜永盛叹息一声：“新规定一出台，产能落后的企业，全部面临冲击。不仅仅是首钢的问题，全国钢铁厂全部受到冲击，是整个行家的事情。还有陶瓷业、水泥厂、化工厂、炼油厂、燃煤热能发电厂等等行业，全部受到冲击。”

　　发改委主任屈武子说：“当年朱总理一声令下，砸掉了产能落后的棉纺织厂，千万工人下岗，结果带来了新兴产业的崛起，为现代企业腾挪出空间。现在，我们就要有当年壮士断腕的勇气，淘汰落后产能，腾挪出新的产能，为新兴产业让出空间。当然每一项改革，总要触及一些人的利益，这也是正常的，只要挨过这一阵阵痛，新生儿就会呱呱坠地。”

　　屈武子主任的话，让全场静凝了下来，对啊，你再生产下去，北京的空气质量永远无法得到改善；但是不生产下去，也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首钢集团总经理宋钦说：“我们不生产，我们的合作伙伴也不答应，今天在坐的还有北京现代汽车企业，还有中铁建设集团，还有建筑集团，你看他们还等着我们交货呢。我们不生产，整个北京的建设，就会陷入瘫痪状态。”

　　韩宝来却打开他的鳄鱼皮包，出示了一组数据：“我拿到的信息资料，我国库存的钢铁足够用三年。你们现在可以坐地起价。不会亏损那么严重。”

　　韩宝来一句话，让在坐的人面面相觑，宋钦有一点心虚：“韩部长，并不是所有的钢材都是这种情况，像特殊钢材，相当短缺。”

　　“没错啊，特殊钢材可以生产。特殊钢材都是使用新工艺，污染完全可以处理掉，完全可以做到零污染。我看你们新生产线还是在生产吗？”

　　宋钦不得不佩服韩宝来的厉害：“韩部长，实话跟你讲，我们只上了三条现代工艺的生产线，其它的一百一十五条线，全部是落后的产能，五万工人现在待岗。你说，我们能顶得住压力吗？”

　　韩宝来扫视全场：“刚才听张跃董事长说，首钢是北京的脊梁骨，是共和国的长子。今天，你们再一次推到了历史的舞台，你们要闯出一条改革之路来。不等，不要，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给全国的兄弟企业做样榜。特别是东北三省老工业基业，更需要有你们这样一个样榜，总理现在还在长春调研，老工业基业情况更糟糕。长子，要有长子的样，怎么哭起鼻子来了呢？”

　　宋钦本来想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他怕给韩宝来一句话，抹掉他这个总经理，首钢的总经理是省级干部。他们可以顶撞屈武子主任，顶撞顾永盛部长，也可以向郭宝山书记叫板，但不敢向这个朝中新贵乱说话。

　　郭书记说了一句公道话：“首钢的困难，我们市委是知道的，我们愿意按照韩部长的三三三一制出资，帮助你们完成技改。”

　　韩宝来一语给他们拨云见日：“我进厂之时，我看了一眼首钢，我吓了一大跳，你们捧着一个金饭碗啊！你们还要三三三一制？我不用你们出任何资金，我一人承包下来。”

　　韩宝来一语令在坐的人面面相觑，韩宝来有下文啊：“你们处在二环线上啊，你们拥有十平方公里的工业用地面积，要是转为商业用地，一期一期滚动开发，我的天啦，这里就是聚宝盆啊。算算看，北京寸土寸金，这该是多么惊人的巨额资金啊？这里今后是首钢集团、北京政府的金库啊。”

　　宋钦小声说：“我们不可能将土地转让出去，首钢集团从此散伙吧？”

　　“兄弟，挪一个窝，往钢都邯郸去啊，两地相距不到二百公里。那里的土地，跟白菜一个价。你们完全可以重建一个首钢！”

　　韩宝来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他们互相交换一个眼色，脚下现出一条路来了：“我想你们不要单打独斗，你们可以联合邯钢、沙钢一起创新工艺，你是老大哥啊，行业的龙头老大，还搞不出新工艺？你们可以筹资上马新产能的炼钢厂。别说没市场，我国钢产量居世界第一位，钢材用三年用不完，可是每年却要进口千亿美元的特种钢材。你们不能虎口抢食？五万工人可以先培训，建成一条线，工人上岗一条线，一个工人也不许流失。技术熟练的工人是一笔拿钱买不来的财富。”

　　郭书记来劲了：“我可以出面与邯郸政府联系，为你们找地——”

　　宋钦说话有点小激动：“不用了。茅塞顿开，茅塞顿开。我知道怎么运作了。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新工艺，我们早就能搞，你不知道北京拉闸限电啊？据我所知，邯郸的电力供应比首都更加紧张。”

　　韩宝来说：“这是我的问题了，今明两年全国准备关停一千座火电站，那么用什么取代？就是用核电站。邯郸作为钢都，优先发展核电。等你的生产线上马，我保证你有足量的电力供应，全部是清洁能源。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干起来，才像一个做老大的样子嘛。”

　　张跃董事长、宋钦总经理一人握着韩宝来一只手，全身颤栗着、泣不成声：“韩部长，你救了首钢，你救了首钢五万职工。”

　　韩宝来忙说：“不，不，我只是费了一点口水，不过，你们可要研究一下，首都居民到了邯郸，他们的户籍问题可要解决好，否则免不了又要上访，出现群发事件。”

　　郭宝山书记连连说：“这个问题包在我身上。不用韩部长操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