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夫人尝过之后，持另外一个观点：“不，这蛇里脊做得最好。你吃一片，不辣；你尝过之后才不知道这蛇里脊做得好。你看，我扯给你看，扯得丝出，丝丝入扣啊。宝来，这菜也有说道吧？”

　　“有。地道的口味蛇，现在买得可火了。这道菜也是有故事的。”

　　“说出来听听，吃美食，听故事，那才有意思。”闻老插诨打科。夫人非强主席吃：“秋风起，你要吃蛇肉。对你身体有好处。”

　　主席用手拈着，像撕面包一样撕着吃，很有嚼劲，不是很辣，越吃越有味：“宝来，这是野生蛇吧？”

　　韩宝来还没说话，闻声震插了一杠子：“这个问题可以不做回答。”

　　韩宝来苦着脸说：“这蛇叫菜花鳖。不是真正的鳖，是一种无毒蛇。我从当地的一个特种养蛇场买来的，真不知道是养的，还是野生的。”韩宝来无疑在撒谎，他带来北京的蛇，只有这条是野生的，其它的是家养的。韩宝来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连野生、人工养殖分不清，是不可能的。百分之百说真话，就好比百分之百的纯金是没有的。

　　“我略知一二，这是潇湘独有的一种蛇，也是当地最补的蛇，跟河中的鳖一样补，因此叫鳖。”闻老还惦记着故事呢，“宝来，讲故事，讲故事，怎么叫口味蛇？”

　　“据说，明代的时候，有一个铁匠师傅，他祖辈是打铁为生的。有一个早晨，他要打一个斧头，拉起风扇，烧红一砣死铁；从炉膛中夹出烧红的铁，一广锤砸下去，哐当一声，火星四溅，没想到屋梁上啪一声掉下来一根黑带子。原来，一条蛇怎么从屋梁上震落下来，恰好掉进红通通的炉火中，蛇越烧越蜷缩成一团。这时炉火烧得旺旺的，烧到它滋滋地乱滚。瞬眼功夫，一条锄头粗的蛇给烧得喷香。于是，他把这条蛇整个儿塞进去用炭火煨，把鳞片煨焦了，蛇皮煨得焦黄，然后开剖，洗净后切成段，用干红椒炖，做出来特别的香。吃了之后，他打铁特别有劲。打铁是力气活，铁匠师傅活不过一甲子。于是，他灵机一动，以后祖祖辈辈不打铁了。他报名参加了全国厨艺大赛，他就做这道菜，结果拿了金奖，一夜成名。回到地方之后，他专做这道菜，食客闻风而来，生意越做越大。后来，他请有名的学者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就叫口味蛇。这种做法，后来逐渐传开了，连我也会做了。口味蛇成了湘菜的招牌菜，湘菜十大名菜就有它。”

　　韩宝来说着诮皮话。主席淡淡一笑，手中拿着一段没撕干净的蛇里脊，突然问：“你是不是也在学铁匠师傅？”

　　主席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韩宝来听懂了，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韩宝来面凝畏惧之色：“不敢。我——”

　　“我有间谍在你身边，你瞒不了我。”主席神色严峻，“怕吗？真怕。对不对？”

　　闻声震说：“怕也正常。人无畏惧之心，那就无法无天了。”

　　总理慢悠悠地说：“我一巴掌，把你的雄心壮志打没了。什么信仰、信念、理想、抱负、誓言、胸襟都打得烟消云散了。人活着。没有信仰，行吗？放弃自己的信仰，可以吗？回答我！”

　　韩宝来眼眶有点红，但强忍住泪水，嘣出两个坚定的字：“不可以！”

　　“想下海经商是吗？”总理穷追不舍。

　　“有时候想过，后来又否定了。大丈夫处世，应该精忠报国，怎么能营营苟苟？我上负师恩、前辈栽培之恩，父母养育之恩，下负黎民百姓的重托，我不敢苟且偷生。”

　　总理说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是真心话。”

　　“我听到你激流勇退的想法，我们都心寒了啊。没错，你下海经商，你兴许能赚大钱，你能养一大群女人、一大帮孩子，你看过《胡雪岩》吗？胡雪岩成就了大业了吧？你看过解放前的荣毅仁家吗？你的财富王国能长盛不衰吗？别糊涂。没有国家，就没有小家！国弱，你的财富王国也是空中楼阁，也是海市蜃楼，风光不了多久。只有一个强大的民族做后盾，才会有百姓幸福的保障。民族的复兴梦，匹夫有责！你受了一点小挫折，还没有头破血流，你就准备抽身。我问你，我们都学你，国家、民族还要吗？”总理气得声音都变了，老泪纵横。

　　“总理、主席，对不起，我这些错误的想法真不该有。我是主席、总理，各位长辈培养的苗子，我怎么能自暴自弃呢？我让主席、总理失望了。我一定摒弃思想杂念，加强学习，一心报效祖国，以民族大业为重，为复兴民族大业奋斗终生！”

　　主席语气缓和了下来：“这才像句话。别把政治想得太复杂，政治没有那么残酷。政治走向法制化轨道、民主化轨道，慢慢风清气正，我们的政治环境那就治理好了，你也不用担心会遭到政治打击和迫害。”

　　总理目光灼灼，旗帜鲜明地表明态度：“我们还眼巴巴地看着你种的试验田，你的潇湘市政府信息监控数字化考核系统网，很好嘛。这是今后政府工作实行信息化、系统化的一个很好的开端。你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经过实践检验之后，就在全省铺开，全国铺开。我相信，这才是政治改革的一场信息化革命。”

　　韩宝来差点喊口号了：“请主席、总理放心，我一定不负重托，把试验田种好！”

　　主席夫人抿着嘴唇笑了：“别吓破胆子。天塌不下来。我还有人质在你手中，你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请主席再尝尝这道子龙脱袍，也是有历史典故的名菜。”

　　总理问：“这道菜叫什么？”

　　韩宝来猛然醒悟，赶紧说：“叫子龙脱袍上阵撕杀。长坡坡，杀得八十万曹军望风披靡，斩杀五十员大将，救出太子阿斗。”

　　总理用筷子敲着韩宝来，闻老哈哈大笑：“那好，我们也吃它个一干二净。”

　　主席爽朗地笑了：“你这样说，我们才吃得下啊，你要是说解甲归田，脱袍挂印，那我们就如鲠在喉了。不过，赵子龙七十岁还奔赴疆场杀敌，没有激流勇退吧？”

　　“没有。”闻老是精通精史子集的，主席挥动筷子：“那好。我们也要学子龙脱袍上阵撕杀。”

　　“这道菜一下子味道变了？鲜、酥、香，有回味。”总理对这道菜赞不绝口。主席和闻老也跟着吃得津津有味。

　　夫人却另辟蹊径：“宝来，这道菜有说法吗？”

　　“这是洞庭湖银鱼，我本来想做水煮三国的。怕做不好。就做成了脆皮银鱼。”

　　夫人说：“哦。这次做得简便，下次学会了，我们要吃你的水煮三国。”三巨头都跟着夫人笑。夫人嚼了一条银鱼：“啊，我原以为软绵绵的，没想到是又脆又酥，这是好东西。像是吃奶貉一般酥软，世上竟然还有这种鱼。”

　　“宝来，还有这道菜呢？有说法吗？”夫人总是捷足先登，她夹起一片雪白的东西，这是猴头菇用手撕成的片状。

　　陈汝慧代韩宝来答话：“夫人，这是韩宝来从农科院引种来我们村种植的金丝猴头菇。这种做法，也是韩宝来自创的，叫大闹龙宫。他把猴头菇撕成片状，像皮影戏里的美猴王，这么多，他说是美猴王扯把毫毛变的。下面，就是虾兵蟹将，一只甲鱼，是龟宰相。他在家里做，还放泥鳅。今天没放，他说，龙王是老泥鳅。”

　　“好啊，要有一点孙猴子的本事。来，我们跟着孙猴子学点手段。”主席也跟着夫人吃，“真的是美味啊！这猴头菇借了虾蟹的鲜，又脆又鲜。来，来，我们一起来闹龙宫。”

　　主席兴致来了，他动手给每个人打菜，连陈汝慧也给打了一勺，里面内容多，全是虾蟹、甲鱼块。闻老吃得啧啧响：“这虾一定是处理过的，不然没有这么酥脆。这汤也是高汤，是用鸡炖的，还是大骨煲汤？”

　　陈汝慧说：“不用了。闻爷爷，就是山泉水炖的，他从不用高汤炖东西，说高汤掩盖了食材本身的味道。”

　　“有道理，有道理。这锅汤一个鲜字了得？天下第一鲜可以当得了。”闻老连喝了几勺汤。

　　六个菜，一会儿功夫，全见碗底了。主席戏说道：“意犹未尽啊。”

　　总理、闻老跟着说：“意犹未尽。”

　　韩宝来说：“晚上请主席、总理、闻老、夫人一起到人民大会堂赴宴。”

　　主席立即说：“我怕没那个口福了哦。”

　　总理也眉开眼笑：“不是没那个口福，而是不能太把人家当回事。我也不去了，这陪吃的差事太烦人了。今晚，你全权作陪。”

　　韩宝来一愣：“啊？我级别太低了吧？”

　　“你是以华夏商贸团团长的身份作陪啊，陈邦柱部长做你的监理，你俩不是一向配合很默契的吗？我们去了，你反而放不开手脚，彼此只顾讲客套，来不了事啊。”总理心情超爽的时候，说话风趣得很。

　　夫人看韩宝来面露难色，她当即决定：“宝来，我去。我不是给霍克面子，我是冲着美食去的。我要吃吃湘版国宴。好吃的话，我给主席打一快餐包。”

　　主席还没点头应允，总理说：“夫人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场面上也过得去了。宝来的腰杆子硬起来了。不过啊，这份圣水豆腐酿，我还是没吃够。刚才我夹了一块，不小心给夹破了，结果吃了半块，闻老把另外半块给掠走了。”

　　主席严肃地说：“宝来，不要给总理再送。要给总理留一点念想。想吃圣水豆腐酿，行啊，明年潇湘故里国际竹文化节去吃。你吃不了，兜着走，也行。”

　　主席风趣的话，让餐厅笑声朗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