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赛花白了韩宝来一眼：“你也太骄纵她们，她们直呼你的姓名除少可，还出言不逊，叫你滚出来，你还有不有一点尊严？你是堂堂的一市之长，全市人民的父母官。”

　　韩宝来在她耳畔轻声说：“心中有气。跑到这里来忙活了八个钟，什么好处也没捞得。借鼻子发血。”

　　盘赛花瞪了他一眼：“我还不——也是——”

　　“喂，哪不一样？你是为自己干活，我还是为你们瑶家十八酿、瑶家旅游文化做宣传，包括她们也是为你们瑶家姑娘出力。对不对？你辛苦是应该的，我辛苦也是应该，你我忙到现在毫无怨言是应该的。她们辛苦了，还没人夸她们几句，心里赖火。这是人之常情。给她骂几句，出出气，不痛不痒。你何必介怀？”

　　“你呀！死也死得，活也活得，嘴巴上抹了蜂蜜，哪个女人都惦记着你。”

　　“包括你？”

　　“你死开些。我跟当年张玉屏书记一年的。你这种玩笑也开。你真是剁脑壳的短命鬼。”盘赛花给韩宝来一句话，说得满面通红，心跳加速，四十七八的年纪给年青人说这种怪话，怎么不生气。不过，骂过之后，她浑身透亮，一天的疲劳消失迨尽。

　　韩宝来朝她们挤挤眼睛，意思难说话的瑶婆给他搞定，然后一个个搂着肩膀将她们按在椅子上：“先别性急，评比完了。你们给我放开量吃。这可是准备上国宴的美食。你们辛苦了。我用这一屋子美食来犒劳你们，难道还对不起你们？还要我真的掏心摘肺？”

　　韩宝来安抚了众姐妹，回过头来对盘赛花说：“好了。盘书记，你也饿了，我们一起来评，你比我懂。第一轮，你没尝一口，你都能说出骨头名堂来。这一轮，你跟我一起尝，你有话语权，我尊重东道主的选择。第一轮算我失察，我越俎代庖了；这一轮，听你的。来吧，先漱口——”

　　韩宝来亲自开了一瓶瑶山矿泉水递给她，她嗯了一声，脸烧得通红，赌气夹着一个就尝，边嚼边介绍：“这是鹅掌酿。你知道的，鹅掌是鹅身上最有味道的食材。传说过去的地主老爷把鹅赶到烧红的烙铁上，鹅掌给烫得冒青烟。这样鹅掌就会肿胀起来，吃起来有味。我们可做不出这种缺德事。只是大厨抽掉里面的骨头，然后塞满了喷香的五香糯米糍。全听你的，没有塞五花肉馅。你尝尝，行不行？不许吐掉，浪费可耻。”

　　“哎哟，肉麻。”坐在椅子上的评委们嗤之以鼻。盘赛花夹了一块，喂给韩宝来吃。韩宝来一口嚼下去，鹅掌的筋道，五香糯米糍的酥，确实让人舍不得吐掉，反正也饿了，就咕嘟咽了下去。韩宝来送她一个人情：“好，听你的，这道鹅掌酿五香糯米糍记下来，可以上人民大会堂国宴。接着往下。”

　　“这道正宗的圣水豆腐酿，我还是没改，我不想改，它早就名声在外了。我不尝了；要尝你自己尝。”

　　韩宝来跟着她滚：“听你的，圣水豆腐酿入选了。我也不尝了。接着往下。”

　　“这是蚌壳酿。我们接受你的改良方案。不再和瘦肉，而是选用我们当地最大的牛脚蚌壳，将里面的肉弄出来，跟蒜蓉捣成泥。然后将我们这里的荸荠粉丝发起来，然后和上蚌壳肉泥，再用炭火烧烤蚌壳煨出来的。我吃过了，粉丝特别鲜。”

　　下面又“啊”一声，像是大惊失色。堂堂的女县委书记，亲手喂市长吃蚌壳肉粉丝。韩宝来感觉荸荠粉丝的绵软和蚌壳肉蒜蓉的融合，鲜美无比。韩宝来咽了下去，手一挥，蚌壳酿入选了。

　　“你猜猜，这是什么酿？”盘赛花连碟子端起来了，碟子里是一个个金黄的黄花，黄花里酿着圆圆的美食。

　　“不是南瓜花酿，怎么变成了黄花？”韩宝来是懂行的。

　　“现在什么季节了？哪有那么多黄花？我一天之间到哪里摘那么多南瓜花？其实黄花才更有风味呢。你尝尝嘛。”

　　评委队又爆发一声“啊”，盘赛花硬逼着韩宝来吃了一瓣，这是没晒过的黄花，还保留着清香，里面是勾芡的腊肉粒，一口咬下去，腊香花香满嘴香。瑶家本来是用生黄花炒腊肉的。可能灵感来源于黄花炒腊肉。色、香、味、形、香俱全，黄花酿入选。

　　韩宝来一路选下去，他数了数：“不对啊，十八酿，怎么变成了二十八酿？”

　　盘赛花白了他一眼：“你那么难侍候，我只有多做几酿给你待选？你自己看着办吧。十八酿，还是二十八酿，随便你了。我可不管了。好啦，妹子们，现在还等什么。赛花姐有眼不识泰山。你们大老远来到我们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委曲你们了。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瑶家十八酿，你们随便吃。要喝酒的话，服务员，你们上我们瑶家茅台啊。瑶家人崇尚无酒不成礼。”

　　韩宝来忙喝止她：“盘大姐，酒就算了。这些都是不喝酒的，喝了酒，嗓子唱不出来的。她们可是靠嗓子吃饭的。呆会儿，我们还要往回赶，明天一定要飞往北京。”

　　“我们也去？”十个人异口同声。

　　“不敢劳烦各位了。你们太辛苦了，我于心不安。好好在家养颜美容吧。这旅途劳顿之苦，你们这细皮嫩肉的，怎么消受得起？在家好好保养。”韩宝来看着她们一个个保养得莹白如玉，信口乱说了一通。

　　艾美带头起哄：“你不要我去，我选的瑶家姑娘，你一个也带不走！”

　　“是啊，我们还要给她们培养，我告诉你，别看她们貌美如花，你现在带着她们上北京，可能也要给你丢脸。她们根本没有任何舞台经验。”柳语嫣跟着叫板，“死韩宝来，我们又不花你的钱。我们跟着你见见世面而已。”

　　盘赛花帮韩宝来说了一句：“韩市长，不怕别的，只怕你们肚皮不争气。一个个翘着大肚皮，那就——”盘赛花话没说话，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盘赛花马上遭到集体攻击。

　　“盘大姐，你怕的话，你就离他远一点。”

　　“盘大姐吃不到葡萄反说葡萄酸吧？”

　　“你们看盘大姐脸都红了，肯定也想尝尝韩宝来的真功夫。我告诉你，真的要命的。我这么年轻还不敢惹他，你还是别惹火上身。”

　　……

　　盘赛花就是在全国人大会上提议案，也没今晚如此面红耳赤，怎么搞的，今晚像是做了亏心事，脸红得如此狼狈？盘赛花胆量过人，语出惊人：“我跟韩市长，是上下级关系——”

　　“哦，那这么说，就是潜规则了。韩宝来，你有没有潜规则盘大姐。我现在代表纪委问你话呢。”姚贝娜两手插腰，柳眉倒竖，神气活现地逼问韩宝来。其她人跟着格格笑，她们只管嘻皮笑脸，哪管政治影响。

　　“今晚在场的所有人，请把手机交出来。”伍敬尧连走廊上的人都叫进百香阁，然后关上门搜手机。伍敬尧一个个检查；伍敬尧不管是谁，盘赛花的手机也要审查，凡是有录视频的赶紧删，她们说话太出格了。韩宝来带着这么一帮子不知好歹的女人上北京，不身败名裂才怪。

　　总理派了一架波音70接他们，韩宝来带了一百名瑶家姑娘，十名厨师，十名领班，陈汝慧和杜芊芊算总理钦点的客人。陈桂山和伍敬尧是韩宝来的安全助理。盘赛花是跟着搞宣传的。人民大会堂宴会厅的全部工作人员，今天可以放假一天了，今晚的国宴全部交给韩宝来打理。韩宝来本想亲自安排十个领班进行彩排，迎宾的，接待的，上茶的，上菜的……到了这种场合，没有一个人敢开玩笑，一本正经跟着学。女人最怕女人管事。陈汝慧当起了总监，她集合十名领班，将一百名瑶家姑娘分成十班，每班十名姑娘，交给她们整训：“好啦。任务分给各领班了。哪一个部门，哪一个环节，有什么需要协调的，由我负总责。服装看上去都很新，一个个看上去花枝招展的，但不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在飞机上还笑语盈盈，怎么现在都变成了冷铁板一块了？就是铁板，也要跟我烧红了。来吧，跟着我笑。一笑解百忧，一笑百媚生，一笑百福来。记住逢人三分笑。笑脸相迎。笑脸答话。笑脸敬茶。笑脸上菜……”

　　韩宝来看陈汝慧比他专业多了，陈汝慧主抓了一年小仙女温泉，当然有办法。他捂着嘴巴鼻子笑着转身走人，放手给陈汝慧抓，他提着鳄鱼公文包直奔后厨去了。后厨这时已经热火朝天，锅盘勺子当当作响，油烟呛人。盘赛花拿着笔记本，呼来唤去，一见韩宝来踱着步走进来，马上推他走：“走，走，你忙你的去。你不在这里，还没人敢矫情。”

　　韩宝来知道，诸葛亮当年为什么鞠躬尽瘁，就是不放权。韩宝来看两个女强人安排得井井有条，他是多余的了。他乐呵呵地带着安全助理和保健医生扭头就走了。

　　韩宝来到了北京，还有一件闹心的事情不得不做。趁首长还不知道他赋闲了，给周小蓓打一个电话，周小蓓随即接了，半天没说话，她也是女人啊，女人就是需要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