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在场的人欢声雷动，“我们再不愁，乡里面没有绩效工资发了！仓里有粮食，就不怕没饭吃。我们每个乡出资多少呢？”

　　“那是你们的事情。”张玉屏还是开出了限令，“政府干部，包括家属一律不得以个人名义参股。这是三令五申的，但可以以集体名义集资参股。你们自己运作吧。抓紧一点，把公司先成立起来。我看，由平福头乡的副乡长李明哲任经理，长岭乡的副乡长熊任祥任财务总监，谭云秀任市场部部长。”

　　谭云秀脸一红，惴惴不安地说：“张书记，我可从来没有跑过销售。”

　　“这里有个大师啊，跟着韩大师跑几天，保管你全部跑下来，有多少销多少。还要打入国际市场，把油价给我提上去，给老百姓长福利。”张玉屏知道茶油的前景十分看好，只是富在深山无人知。

　　“韩助理，多多指教。”谭云秀脸红得像是喝醉了酒的一般，眼媚如丝啊，向韩宝来打一个拱手，很有江湖气息。

　　韩宝来翻着白眼，看谭云秀这个烫手的香饽饽，跟着他，两人关系也扯不清了。他岂有不知。两人又是同龄人，又是男才女貌，最容易摩擦出火花来，韩宝来是深有体会的。有些事情，你想控制，不一定能控制得了的。你想戒酒，你戒得了吗？

　　张玉屏说：“没问题的。韩大师能把小香河村的村妇培养成跑市场的高手，我就不相信，你就不如一个小学文化的村妇？”

　　“行。跟我跑吧。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称师傅。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跑出路子来，可不准下海，插上翅膀，远走高飞哦。”韩宝来先给她打预防针。

　　“是啊，到时候，你把客户和订单全拐跑了，我们集体经济可要蒙受巨大损失了。”袁金娥马上提出质疑。

　　韩宝来笑道：“既然是福岭野生茶油股份有限公司，那么可以搞董事会嘛。两个乡的书记是董事长，两个乡长是董事会监理，凡有投资的都叫董事嘛。客户和订单当然也是董事会在运作。比如，今天请我们吃饭，可以由董事会支付嘛，当然人情关系都是董事会享有。”

　　“好啊，我们今天就算公司正式成立了。我们乡，一百万！”袁金娥这个副董事长叫得响亮。

　　柏常青给将了一军，面红脖子粗：“我们平福头乡出资二百万！”

　　袁金娥跟“大英雄”蒋申生交换一个眼色，这像是拍卖竞价，马上再叫价：“我们长岭长出资三百万。”

　　“我五百万！”柏常青脑袋一扛，加码加得更狠。

　　张玉屏差点笑岔了气，谁都知道，韩宝来这一捣弄，公司只有赚没有赔之理。明知道，股份越大，分红越多，谁都不是傻瓜，拼命加码。

　　“好了，好，不是说，各占百分之二十五。我定个等额。平福头乡、长岭乡各出资二百五十万，那就是五百万。还有五百万，分配到各村油厂。相信一个油厂出次二三十万问题不大。注册资金一千万吧。对于一家集体企业，一千万算中等企业了。”张玉屏看韩宝来轻而易举就打造完成一个企业，她心想，这孩子真是不简单。但别人是做不到的，首先你手中没有人脉啊，他动不动能将产品销出去，甚至可以推向国际市场！

　　接下来，便拟定公司经营性质、制度、合作框架协议、销售合同等等，大家都是内行人，一个钟头都拟清楚了。韩宝来一直在玩他的手机，没有插话。最后张玉屏还是回到他头上：“韩少，还有什么补充的？”

　　韩宝来抬起闪光的镜片，傻愣愣地说：“我在给你们想一个包装。我看了很多食用油之类的包装都是一个油桶裹一个商标书，国外油品的包装那才叫吓唬老百姓。你看这款橄榄油，简直就像一盒牛奶。平常人家买不起的，一千克就是一百美金，相当于我们六七百块。我看我们的茶油要打入国际市场，千万不要忽视包装。这是我跟农科院的聊天，他们答应给我做一款，他们正在开发纳米材料的包装。彭良玉主任问我敢不敢用。采用国际最尖端技术——纳米真空无菌包装。技术转让费，我就得付给他们一千万。但是这项专利，我想独家买下来，肯定划算。但我不是生意人，还是组织其他商家一起出资买下来吧，你们福岭野生茶油公司首先受益。”

　　“有农科院为我们把关，那肯定一炮打红！”

　　“老蒋，你说话要看看场合。”柏常青抓住蒋申生的话挖苦他。

　　蒋申生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张书记，你评个理，究竟是我说错了，还是他老柏想歪了？”

　　张书屏才不跟部下开低级趣味的玩笑：“好啦。包装交给韩宝来去做，一百万之内搞定。你们抓紧时间，向国土局审批厂房用地，兴建厂房，将公司的牌子挂起来。到时候，我再来吃你们的庆功酒。今天到此为止吧。”

　　“张书记、韩助理，吃了晚饭再走吧。我们长岭的黑山羊味道蛮好的，我一定搞只穿山甲。搞不到把我给吃了。”蒋申生说话就是一个炮筒子，直来直去，不会打掩护。

　　韩宝来笑道：“能不能烤全羊？烤只全羊吃。穿山甲就算了。”

　　柏常青可不是善类：“说话要算话。搞不到，就将老蒋大卸八块，一锅炖了。”

　　“今天，我老蒋说了胯骨就胯骨，晚上绝对吃到穿山甲。你娘的，下次到你们平福头，你要是没有穿山甲，我剁你的命根子当下酒菜。”

　　“我可没说哦。我有野生鳖，胜过你的穿山甲吧？”柏常青鼓着腮帮子说，“要不，张书记，我们现在到平福头用餐。”

　　张玉屏收起了公文包，扫视了大伙一眼：“老蒋，我给你定个标准，四菜一汤。不准搞野生动物。要是触犯这两条，我降你的级，一撸到底。做为公务人员，第一要懂得遵守国家法令。《野生动物保护法》要好好读读。老柏也是，我们要以身作则，不要给老百姓戳后背脊梁骨。好啦，搞只黑山羊，吃烤羊吧。小家伙去帮忙烤一烤。”

　　韩宝来笑着说：“先生们请跟着我先走，女士跟着张书记后来。”

　　于是，蒋申生带头，除了韩宝来、柏常青，还有政法委书记晏明，副乡长熊任祥。牛角塘村油匠师傅石广福。开着两台车，直奔蒋申生家，蒋申生家盖了两层楼房，里面装修一般般。普通地板砖，粉白的墙上挂一幅装裱的十字绣。堂屋里是一组人造革组合沙发，一个茶几，电视还是老式大屁股韶峰彩电。

　　蒋申生长得五大三粗，老婆钟小桂小巧玲珑，虽然是乡下妇女，但风流灵巧，已经是一个读初中孩子的妈妈，看上去还是少女般水嫩。蒋申生嗓门粗：“小桂，拿麻将出来，陪韩兄弟搓两圈。我去搞菜。张书记要过来吃饭。小家伙喜欢吃板栗，炒一锅板栗出来。”

　　韩宝来一看钟小桂也免不了受他品貌的蛊惑，像李雨欣这种见过普天下的帅哥的，也被韩宝来迷得晕头转向，何况她一个乡村妇女，平日里哪见过如此气宇轩昂的男人？人的审美都差不多的。你看到他玉树临风，别人看到他照样玉树临风。当下钟小桂心里小鹿儿跳，想着要是能跟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哪怕生活一天，也不枉此生。

　　她当下赶紧寻茶叶，韩宝来说阿姨，我来泡吧。于是，钟小桂烧开水，备齐茶壶、茶杯。韩宝来从钟小桂手中接过一壶热开水。有这个本事的人，免不了想卖弄一手，再说三日不练手生。他便虔诚地泡起茶来，每一道工序那是一丝不苟，全身心投入。柏常青、晏明、熊任祥还是懂一点茶艺连夸好茶好茶，石广福师傅只知道能解渴就行。

　　麻将提过来了，韩宝来说：“我不打。你们四个人打。我呆会儿帮助烤羊。烤不好，张书记会拿我出气的。”

　　于是四个人就坐下来，咚咚打上了。当然是纯粹娱乐，哪敢打钱？赌钱那不是找死？后来，柏常青觉得打得实在没意思。提议输一个子就是一杯酒。但晏明反对，十个子一杯还差不多，不然菜没吃，咱们先喝醉了。对啊，一盘输下来，就是几个子。后来，降到五个子一杯满酒。不过，是钟小桂酿的糯米烧酒，没有泡药，纯净如水。

　　韩宝来显然对看水鸭子没兴趣，他跑去压水，在天井里稀呢哗啦的压水，把大桶小桶压满，因为呆会儿需要大量的用水。钟小桂剖了柚子来给大伙吃，吃了柚子，又吃她亲手炒制的板栗。

　　一会儿功夫，蒋申生用摩托车驮着一只刚宰杀的黑山羊，两边挂着的竹篓里全是山货。竹篓里面除了有一袋黄鳝，还真有一条尺长的穿山甲，原来这里是丘陵地带，穿山甲较多。还有一只灰鹅。一个蛇皮袋装的土蜂子窝。还有一个皮袋装的菜花鳖（一种有花纹的蛇）。

　　韩宝来笑着说：“你真是胆大妄为。你不怕我，我怕骂。”

　　“真不能搞？”

　　“你要不要试一下？”韩宝来嘿嘿笑着。

　　“买都买了？真的是运气好。我知道他有，他养着一直没出手。你看，好大一条。”

　　“多少钱？”

　　蒋申生狡黠地一笑：“一百块。”

　　“好。你自己说的。一百块，我买下了。我要买下，做科研用。算是半买半送吧。”韩宝来真掏出一百块。蒋申生傻眼了，结巴了半天：“韩助，我要是收你钱。我就是狗娘养的。你要的话，我送给你。反正玉观音不吃，你拿去当宠物养吧。”

　　蒋申生说什么，也不要韩宝来一百块钱，那是拿钱打人家的脸！韩宝来可喜欢这条鳞片闪亮的小怪物，立即装起来，藏进他的后备箱中。韩宝来咬着嘴唇嘿嘿笑：“蒋叔，谢啦。欠你的人情，以后还。”

　　“哟，韩兄弟，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一条穿山甲值什么？我们这里，小孩子都知道到黄土岭上挖穿山甲。你拿去，还救了他的命，放了他的生，赎了申生的杀孽呢。”钟小桂娇声娇气地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