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内心一凛，惊愕不已，他万没想到，李长江与他开陈布公的辩论，还有如此复杂的背景。

　　屈武子说：“辽宁在他手中，只能越搞越糟，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无能，还无德。啊，谢晖和李长江联手主政辽宁，每况愈下，一直强调客观因素，我看人祸大于天灾。”

　　“我不明白，我只当我们为政策争论——”韩宝来有些惊惶不安。

　　“我告诉你，你出事好在出在哈尔滨，你要是出在沈阳，我告诉你，你小命就没了。”主席脸上凝着寒冰，原来主席今天特意前来做后盾，这背后实际上有重大隐情的！在这节骨眼上，韩宝来还赴李长江的约，他实在不放心。

　　屈武子看韩宝来额头上冒虚汗，忙缓和气氛：“午餐没吃好，大冷天的，我请同志们过去吃火锅。”

　　“可不要点煤油保鲜哦。”中宣部长曾庆林幽了一默。

　　韩宝来抹着汗，转嫁到紫兰身上：“煤油味，其实是淡然无味，可以忽略不计的。我叫紫兰不要说，她不说，你们肯定吃不出来。”

　　“批判。这思想要批判。”同行的老同志矛头一致指向韩宝来，七嘴八舌批判韩宝来，“吃也要吃个明白。”

　　“你这种做法，就是霸权主义，哦，让我们糊里糊涂接受，吃下肚，还能呕出来不行？”

　　“你就喜欢耍我们老同志，这是典型的拿我们老同志当猴耍。”

　　“对，不拿我们的健康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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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席哈哈大笑了起来：“宝来，你以后再耍我们，我看你变成孤家寡人了。啊，连你妈也不说。你妈直埋怨，这吃的什么东西？怎么能把有污染的食物端上餐桌？你的形象现在因为这件事情，要大打折扣。过去都一致保你，你现天耍了我们，以后要一报还一报。”

　　“那不致于，那不致于。”大家忙表明态度，“毕竟他自己也吃了，我看他吃得还挺多的。”

　　“他是烂命一条。流浪狗一条。”紫兰伸手掐了他的鼻子。大家跟着哈哈笑。

　　韩宝来忙说：“要是今天，你们吃坏了肚子，我负全部责任。凡是有肠胃不适、上吐下泻，或出现食物中毒症状，都算在我头上。”

　　“要是有潜伏期呢？”

　　“保修一年。”韩宝来的话，再次遭到非议。

　　“你看，孔子说：君子不器。你倒好，你把我们这帮老家伙当作器物来对待，啊，坏了，修修补补，还能将就着用。”

　　“我提议，让宝来给我们做一次压穴式按摩，怎么样？”屈武子对韩宝来完全知根知底，他的提议马上得到全体响应，他们早就耳闻韩宝来有如此一手绝技。如此以来，可苦了韩宝来，他要为今天在座的十余位部级以上干部做压穴式按摩，有的出现风湿症状的，他还要施以针灸，甚至低频率电脉冲针灸。

　　晚上，在屈武子家吃饭，主席没有出席，他与总理商谈大事去了。主席夫人还是应邀到场了。屈武子现任夫人是凌烟阁。凌教授见了韩宝来还有一点脸红，再没有可能回到从前那个放浪形骸的灿烂时光当中了。

　　凌烟阁做的是湘菜，但与韩宝来做的东西，根本大相径庭。一盘菜端上来，简直就是一幅画嘛。你看第一道菜“月涌大江”，那瓦罐汤还在翻涌，中心伏着一团东西。你用汤匙一动，那包东西自然散开，原来是一罐莲子燕窝煲。凝结在中心的就是一个粘在一起的燕窝莲子。第二道菜更有意思了“洞庭春晓”，一碟子月白的光，上面飘浮着几点星光。吃什么啊？原来，是家鸡蛋做的蛋羹，蛋羹中闪光的便是洞庭湖特有的银鱼。第三道菜叫作“春涨濒洲”，这是潇湘市的景点。细瓷碟下面垫着两片荷叶，荷叶上面垒起一个岛礁，岛礁有参天的古树，有隐隐的青砖碧瓦。原来，就是一道东安辣子鸡，点缀一些翠绿的香菜。

　　夫人是工艺美术的专家，喜欢这创艺，她赞不绝口：“嗯，这简直是一幅风景画，意境很美，我们既可以娱情山水，又可以尝一尝潇湘土特产。啊，湖光山色两相和，品相美味相映衬。”

　　“宝来怎么不吃？”屈武子看韩宝来不怎么动筷子，有几分狐疑。

　　紫兰把儿子塞给韩宝来：“哦，你不吃。你早说啊，你哄鲲儿吧。”

　　“我来抱鲲儿。”夫人却抢过鲲华，鲲华还喜欢外婆一点，可能外婆带的时间长。鲲华离开爸爸怀里的时候，还调皮地推开了他的手。韩宝来生气地说：“等到开春，谁也不许抱。下地来走。”

　　鲲华却伸出小舌头，淘气地扮鬼脸，神情酷似韩宝来。屈武子笑道：“好，小淘气包来了。那些坏蛋无以遁形喽。”

　　“老贺，你算坐享其成，还是事后诸葛呢？宝来真是属狗的，啊，专爱管闲事。你公安部还蒙在鼓里，宝来冷不丁就给你捅一单大案出来。”曾庆林笑话贺国强部长。

　　贺国强忙说：“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是他们坏事做绝，报应时刻到了。他们主动去找的宝来，宝来像是冥冥之中，得了谁的圣旨，主动出击；要是老狐狸顾勉在家，可能场面难以收拾了，甚好是小狐狸顾恺当家，宝来略施小计，就进入他们心脏，拿到了他们的犯罪证据。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一夜铲除东北五虎，非常人所能为也。宝来是首功。”

　　“无过就是好的喽，我还谈什么功不功——我是被你们架到火上烤。”韩宝来瞥了夫人一眼，他转换了话题，“算了。我现在命不是自己的，是党和人民的。凡是让我看到有损于国家的事情，我当然得管，还得管到位。不能像这次，有一点丢人，当了一回缩头乌龟。要不是总理的洪荒之力，我困也给困死在防空洞里了。”

　　“人家说，毙敌一千，你自损八百。你完全胜在智商高于凡人，方能全身而退，再换一个人，脑筋转弯慢的，早就化为乌有了。我们当时吓得要命啊，那烧融层还有许多骸骨——唉，不说了，屈老弄来的保健酒可是大有来头的。来，来，我们干一杯。”贺国强带头举起杯，这是韩宝来嗜之如命的瑶王酒！现在又在相隔八千之外，喝家乡酒，韩宝来更有一种说不出的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好在今晚，他会飞回湖南。

　　韩宝来一口吞下一杯瑶王酒，长舒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傻话：“东北五虎是不是牵涉到很多高层干部？”

　　“你看，宝来的孩子气显露无遗。”屈武子乐呵呵笑道，“我有时真的很奇怪。你明明是一个大孩子，怎么堪当重任？所以说，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你像个孩子，但你拥有凡人所不具体的智慧和应急反应。主席今晚不来赴宴，肯定要开紧急常委会商讨对策。少喝酒，多吃菜。我们聊一聊，估计明天就是一个光辉灿烂的日子。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屈武子一句话点醒了韩宝来，他惊惶失措：“哇，不好，你一句话，让我猛然记起一件大事情，我答应了俄总统的邀请，过小年之际，我带着《死士》剧组到莫斯科做宣传，另一方面去克林姆林宫做客。我差点忘了这事，我还没有汇报呢。这事要怎么处理？”

　　“完了。又是先斩后奏。”张行健副总理喀嚓放下筷子，面有忧郁之色。

　　“我不以官方出访，我以好莱坞商业活动出行，行不行？二十三过小年，我停留三天，二十六就回来过年。”

　　“这事情，还真做不了主。”张行健紧绷着脸，他沉吟半晌，“你赶紧打一个电话给俄总统，让俄大使主动邀请。你然后名正言顺出访。你现在干脆不要请示了。你采取以静制动的策略。”

　　“我现在就打。”韩宝来当即立断。因为俄罗斯跟华夏有四个小时时差，现在还是下午四点。

　　俄总统第一时间就接了韩宝来的专线电话：“哦，小家伙干得漂亮，一举干掉了盘踞东北长达半个世纪之久的五虎。实话跟你说，我早就掌握了这些人的材料，只是没有直接证据能抓获他们。恭喜你啊，又立新功。同时，我也代表俄罗斯人民感谢你，你为我们俄罗斯妇女的权益得到了有力保障。”

　　要是一般人听到俄总统这番热情洋溢的誉美之词，显然会难以自持，但韩宝来安之若素：“老伙计，我差点中你招了。”

　　“你中我招？我如何能陷害你？”

　　“是啊，我现在处境很尴尬。我答应你过小年出访，可是我没有征得组织同意，我私下跟你谈妥了。这是目无组织纪律的表现。我这不是等着受处分？”

　　俄总统哈哈大笑：“小家伙，你早说嘛。我以为你还是那么天马行空，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没关系，没关系，我给你走外交程序。”

　　“那我现在是等你们的照会，你是主动致函邀请，我是应邀前往贵国进行国事访问？”

　　“正式，正式。绝对是正式的。我们两国关系是光明正大，不搞那种小家子气的民间交往。你放心吧。我都排上了日程，安排你出访的城市我都准备好了。”

　　“一言为定。”

　　“绝对一言为定。”

　　韩宝来接完电话，一块石头才落地，否则他又要挨批了，别以为他现在高大上，但管他的婆婆多着呢。

　　韩宝来打完这个电话，再吃凌烟阁的菜，那是大块朵颐，屈武子笑道：“宝来啊，我家你还是经常来吧。老师的家，不要生疏，有什么吃什么。算不定，你像今天一样，你还能避凶趋吉。”

　　屈武子的话让韩宝来茅塞顿开，他人在最高处，可不能跟上层人物疏远。李白当年，也进入了宫廷，他怎么给唐玄宗重金放还了呢？原因是他为当朝权贵所不容，其实就是没有进入上层社会的圈子当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