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当然不是虚张声势,他的独山子保安军接管了克钦前线防务,否则政府军怎么善甘罢休。如今,他完全可以命令全美式装备的独山子保安军将克钦民主阵线的青年近卫旅炸得哭爹喊娘。当然,这样以来,克钦邦与独山子便有了血海深仇。韩宝来是赌鬼,他就是赌彭家华没那个胆量。
韩宝来数完十个数,四周还落了一发炮爆,震得酒店的墙壁嘎嘎作声。随着酒店的颤抖结束,酒店内全体人员屏息静气,要是再有一发炮弹炸响,后果可想而知。人们的神经面临着考验,茶盅冒着袅袅热气,没有人喝一口。他们各怀心事,既怕听到轰鸣声,又似乎感到这轰鸣声在上空隐隐滚动。
韩宝来同样面无表情地面对着各家媒体屹立着,不发一言,像是等着组委会宣布最后的结果。
结果,听到嘣地一声,门给踢开。一伙武装人员枪弹“哐当”作响。他们押进三个人,这三个人身上还有枪伤,显然刚才有过短暂的交火。
“彭大哥?你这是——”韩宝来也感到太意外了,彭家华怎么成了阶下囚了?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知道当天杀不了,我就没戏了。”彭家华恨得双眼冒火,额头上有子弹擦伤的痕迹,还淌着污血,估计要不是安全帽,应该躺枪上了。
木沙一身戎装,她穿军装,显得英资飒爽,相当养眼。韩宝来直视了他良久,半晌方说:“我是为了活命,你也是为了活命。咱们应该同病相怜才对。但我是生意人,你是政客。我只是完成一笔交易,你却要实现你的理想抱负。一个政客何必与一个生意人发生矛盾?”
“你是生意人?鬼相信。”彭家华悻悻地说道。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韩宝来知道通过寓言故事讲道理,他一时绕不过弯子来,那就用哄小孩子的把戏,讲故事让他自己悟出其中的道理,“从前啊,有一只神鸟,它叫凤凰,从南海往北海飞,它可是唯醴泉,它不喝;唯练实,它不吃;唯高梧,它不停歇的。可是有一只乌鸦,它偶尔得到一块鼠肉,它视若珍宝。生怕凤凰抢它口中的肉,想尽一切办法躲避它,嘴里发出惊吓的声音。你说应该不应该?”
“你的意思——”彭家华不是傻瓜,韩宝来何许人也?怎么会跟他争女人,争地盘?他猛然省悟过来了,韩宝来不可能长期生活在这块朝不保夕的土地上,他只不过给挟持过来,为了活命,他不得已而为之。
“你不愿意禁毒?”韩宝来故意避开个人恩怨,直击他的要害。
木沙讥讽道:“他彭家就是本地最大的毒枭。”
“是又怎么样?”彭家华高叫着,“没有我彭家的苦心经营,可以说没有今天的克钦国民军队。现在你听他一面之词,你就死心塌地跟着他。你听懂他的故事了吗?他把你比作一只死老鼠,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他会爱你一个蛮夷女子?你醒醒吧。我听说,韩宝来身边美女如云。你的下场,也逃不脱始乱终弃的命运!”
木沙给彭家华刺中内心痛处,但她破口大骂:“我告诉你,我跟韩宝来只是盟友,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龌龊。你以为世界上所有人像你那样小肚鸡肠,我们在一起,只是为了全克钦人的未来,为了能够破局。以后我们不再为国际社会所妖魔化,所禁锢。因为韩宝来让我眼前一亮,看到了我们民族的未来和希望,你现在还执迷不悟,让你这种顽固不化的家伙执政下去,那只会将克钦人民带入死胡同。刚刚获得的一线生机,眼看要给你毁灭,我岂能容你?”
韩宝来真是少看了木沙,她有如此坦荡的胸怀,真是他想不到的。韩宝来对围拢来的新闻媒体说:“我非常敬佩木沙女士,她是一个以家邦民族为重的正义人士。我与她的一些想法,我们是不谋而合。虽然有一些激烈交锋,但最终我们选择了合作。相信我们的合作,是一种来之不易的发展契机。请各界人士把握住这种机会,促进民族的统一,国家的繁荣昌盛。感谢,感谢!”
司令官腊嘉慌慌张张进来,拉过木沙用缅语嘀咕了一阵,彭家华是听得懂的,他说:“我愿意安抚百姓,让各镇老百姓接受政府的安抚。”原来,这次应该是种植罂粟的百姓,还有一些瘾君子联合闹事。
木沙眼神投向韩宝来,真是悲哀,她还要看韩宝来眼色行事;韩宝来暗暗点了一下头。一日夫妻百日恩,木沙拿出一些药棉给彭家华洗了洗流血的伤口,然后给他用三角纱布包扎了一下,只是一些皮外伤,简单处理一下关系不大。
木沙柔声说:“别往坏的地方想。没有过不了的坎。虽然现在走正道,有一点不适应,只要我们熬过了最困难的时期。我跟你说,我这次虽然是走毒去了潇湘市,我亲眼见到了潇湘市的繁荣。以前,潇湘市也是一个穷山恶水的偏僻山区,经济相当落后,跟我们现在的情况有得一比。他们在短短三年内,发生了翻来覆去的变化,现在推动改革的人在我们手中,难道我们握着宝,不知道用?我告诉你,只要我们走活了这盘棋,我们将迎来一个美好的明天。你怎么如此糊涂呢?一条道走到黑呢?”
彭家华有一点开窍了,含着热泪说:“老婆,是我的错,我不该耳根软,听了别人的片面之词,突然发难。我错了,我这思想与时代严重落伍了。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就过去好言相劝。”
“你劝得了吗?”腊嘉司令官说,“这道政策触及了他们的根本利益。要是不让他们看到丰厚的利润。他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你们说,怎么让他们心悦诚服呢?”韩宝来有一点伤脑筋。
木沙说:“很简单啊。你承诺的东西,马上落实到位。”
韩宝来局促了一下:“联合国的扶助款要验收之后才能下拨,我国的资助款,还要国家审批。我暂时给你们下拨一批款。等等。”
木沙、彭家华、腊嘉还以为韩宝来有一点心痛钱了。韩宝来想起他在潇湘市的做法,现在这种做法当然也可以照搬过来。于是他说:“我们只是简单地给他们钱,那只是往空中撒纸钱。起不到根本性的作用。”
“你——”木沙还以韩宝来出尔反而,小白脸靠不住。
韩宝来当着彭家华的面,拉住她的手:“你先别急,听我说,我要根本性的改变,而不是所谓的拿钱去收买他们。我是把潇湘市的做法克隆过来。我不是同你围着密支那转了一圈,密支那山形地胜,可以搞旅游开发,那么可以成立旅游集团,主打营猎牌。现在很多人喜欢原始的围猎,请他们过来围猎,当然可以收取高昂的费用。像胡康河谷,有五块平原,可以跟湖南农科院合作种植水稻,成立水稻集团。不是河里有金沙吗?当然可以成立金沙股份有限公司。哦,最了不起的是本地的柚木、黄梨花木,我们可以成立红木家俱集团。听好了,这不是将他们从土地上赶走,而是让所有的农户入股,他们拿着股份就可以分红。各地的大佬可以参股,他们加盟旗下,参与经营和管理,经过这样大规模的整合,很快就走上了集团化经营模式,那就与潇湘市、独山子的经营理念趋向同步。只要他们分到了红利,我相信他们再不会碰一下毒了。”
“对!”联合国特使乔治桑朝韩宝来竖起大拇指,他是多次参与这样的行动,“我们曾经采用各项扶持措施,但收效甚微。现在终于明白,我们只是治标,没有治本。韩少的做法,才是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经营理念。”
彭家华还是有一点质疑:“韩少,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现在有上万的瘾君子,他们是极不隐定的因素,因为他们自知活的岁月不多,他们就是贪图享受。你现在断了他们的货,他们怎么会善甘罢休?”
“嗯,”韩宝来知道有些情况他还不了解,并不是他一厢情愿所能解决的,有些人就是无限崇尚毒品的刺激,他认为吸毒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嗑药一度形为这里年轻人的时尚。
“我来试试。”韩宝来很自恃,“你们找一例影响力极大的人,我来当众帮他脱毒。”
“你这么厉害?”木沙难以置信。
“试试看吧。”原来,韩宝来活命的两名保健医生,杜芊芊和江楚瑶随着保安团过来了。韩宝来最离不开的就是他俩,要是他歇菜了,没有她俩,他可有丧命之虞。
“我爸我叔都是瘾君子啊,你能治吗?”木沙的话,本来是极为隐秘的,她当众说了出来;原来木日莲和木日棉兄弟吸鸦片上瘾,他们自知身体垮掉了,他们刚到中年就激流勇退,退居幕后。
“不敢说手到病除,起码能为他疗毒,让他暂时脱离对毒品的精神依赖。”
“好啊,我先安排你做这件事,让彭家华给群众讲整合的国策。咱们双管齐下。”木沙其实才有领袖的风范,她办事雷厉风行,让彭家华也望而生畏。明知道戴了一顶绿帽子,他也只能默认了。忍得一时之气消得百年之祸啊,他只得带领他的人过去做群众的工作,实现韩式整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