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舟这家伙住的是一套独立别墅,他喜欢欧式风格,与韩宝来当年装修的香府一号大院、香樟一号大院截然不同,走进去是一条散步的花阴道,由镶嵌的五彩石铺就,走在上面犹如行走在一幅立体画上面,周围的大理石雕像群与珍贵花木相映成趣,建筑采用是欧式城堡风格,虽然建筑规模不大,赭色墙体、大理石的柱子,配有彩色玻璃窗框,显得色彩斑斓,与湖光山色、喷泉、草地很搭配,真够浪漫的。走进大厅,韩宝来感觉自己非常渺小,原来这栋楼表面上看并不起眼,其实下面有负三层,上面主大厅是一层,采用穹顶结构,饰以贴金云纹,两侧呈对称分布两层居室。大厅用旋转楼厅跟上面两层楼相通。韩宝来和他十个人的小团队走进来,显得空荡荡地,室内布置以花卉为主,再养上许多笼鸟,到处听得到啾啾鸟鸣。女主人周小蓓不在家,也有一个小班子在打点这栋楼,花工、保洁员、保安、保姆、管家、厨师,外加两条新西兰牧羊狗。
两条牧羊犬一左一右窜出来,方小舟本想喝住它。却没想到两条牧羊犬跟韩宝来亲,在他手下欢蹦乱跳,韩宝来这一手看得方小舟呆了,牧羊犬并不冲韩宝来叫嚣,而是憨态十足地跟他厮磨玩耍。女主人跟韩宝来亲,连养两条狗也跟韩宝来亲,不服不行。
“泡澡、打球、下棋,还是垂钓?”方小舟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任君选择。
韩宝来眼光扫向紫兰,紫兰俏笑着说:“你别管我,我打电话给小蓓姐,小倍姐马上回家。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咱们互不干涉。”
韩宝来笑道:“你搬进来不久吧?鱼还没长起来。打球,你光看我表演,没意思。下盘围棋吧。北大高材生的棋艺可是罕有对手的。”
方小舟的确是北大围棋队的主力队员,他棋风绵密、善于捞实空,给人无懈可击的感觉。方小舟先磨了一壶蓝山咖啡煮着,两人在露台上摆下棋盘,边喝咖啡,边行棋。韩宝来曾经跟周朝晖学棋,棋艺精湛,并不是泛泛之辈。两人可以说棋逢对手,良遇良材,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虽然喝了酒,但双方都没有走昏棋。
两人开始落子都很快,下到中盘,双方不得不长考。方小舟常常起立泡咖啡、在太阳穴抹一点油、开灯、打电话……他喜欢活动式思考。韩宝来这些年跟高手过招的机会少,久疏战阵,下得不够顺手,他的一块棋给斩断,现在要各自作活。只要给他擒杀一块,韩宝来就得推秤认负。
得意一方,当然东走走,西逛逛,方小舟中盘实空还占优势。韩宝来眼看左边一块孤悬一方,方小舟现在收紧气,他马上做眼做活有可能,但无力挖对方的实空。可是挖对方的实空,也必须要找到最佳断点,或借势做活一块,或冲进去绞杀一番。韩宝来看了每个点位,凭经验都不是好的位置。
韩宝来选择了作战,他放弃左边一块孤棋,果断地打入。方小舟只考虑了三秒钟就落子了,他选择先斩杀韩宝来左边的孤棋,破了他一个眼位,让他势难作活。现在韩宝来唯有跟他缠斗,靠疯狂反扑活出一块来。
方小舟当然明白韩宝来意图,虽然韩宝来弃子抢了先手,但他攻守有章法,给断开了两块,轻易就可以各自做活;按行话说,叫做有气杀无气。韩宝来要趁对方做活之机,他要在对方腹部做法,他现在故意往他的边角靠一靠,他要是与边角连成一气,那让方小舟痛苦了。方小舟当然不会让他粘上,果断点断。
韩宝来不敢大意,经过了长考,他再次行险,紧了对方左边孤棋一口气,迫使他选择现在作活,还是继续穷追猛打。方小舟坐了下来,意图投子的手又缩了回来,他本想再立一手,凭感觉这手有问题,于是陷入了长考:方小舟既想挫败韩宝来在中心捞实空的计划,又担心他杀孤棋作活,那他就损失惨重了。方小舟求稳,补了一手,让左边孤棋无后顾之忧。
韩宝来继续挑起战端,再放出胜负手,他意欲强行与对方打劫做活。要是对方不理,那就消劫与边角贯通了。方小舟不得不应劫。韩宝来到处可以找到劫材。结果,韩宝来让方小舟面临两难境地,要劫争嘛,左边孤棋手筋不够。方小舟仔细算算,要是让韩宝来打通边角,这一大片作活,他费尽心机斩杀的一块棋,给韩宝来重新捞了回来。
方小舟算定对方还不至于一口吞下去,他再次打劫,不给对方消劫。可是韩宝来做出意外举动,他找了一个劫材,方小舟应了一手;韩宝来竟然不应劫,再去攻了一手对方的孤棋。方小舟陷入长考,最后方小舟选择救应,不敢消劫。
进入官子阶段,互有禁忌,韩宝来靠打劫活了一大块,方小舟眼看就要杀掉韩宝来一片孤棋,盘面上方小舟略占上风,但韩宝来只要恐固实地,趁机捞实空,局面不差。现在看谁计算精准,收官子的效率高,获利最丰,谁就是最后的赢家。正当两人挖空心思收官,突然上空飞进一飞行物,两人皆是惊忙,韩宝来反应极快,迅速将方小舟拖拽下来,往地上打滚。那棋盘给飞行物用吸盘吸住,难免稳定性差,棋子像下了一场黑白雨。
周围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原来是韩中华用飞人机,利用高超的操控技术,先吓退方伯伯和嗲地,然后从容取走棋盘。虽然方小舟和韩宝来又好气又好恼,但也禁不住为韩中华令人惊叹的操纵技术拍手叫好。
此刻,整栋别墅热闹起来了,韩宝来忙叫进韩中华,命他给方伯伯道歉;韩中华迫于父命,只得乖乖地给方小舟说声对不起。方小舟却抱住韩中华长腿,直夸他:“中华有出息!有出息!可要当咱们的航天英雄!伯父奖励你什么好呢?宝贝,想要什么?我家福华也有份,鲲华也有。说,要什么?”
“要吃饭,我们要吃饭。”韩中华睿智的回答,让人忍俊不禁发笑。
“张阿姨来了。”韩宝来看张玉屏的眼光就是不一样,让张玉屏怦然心动,心想这家伙还是不忘旧情的。
方小舟颇为感触地说:“过完年,我们都要履新。我岳母要主政辽宁,当东北王;我也要回中央共青团工作了,唉,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组织一声召唤,我们就要各奔东西。”
“方哥,荣升共青团书记?”韩宝来惊叫起来。
“我跟你一样,想做地方官,不想回京,年年轻轻,给一帮长辈看着,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每天就在你耳边叽叽喳喳,像唐僧给孙猴子念紧箍咒一般念,头都是大的。”
韩宝来借机幽默了一句:“我的头是不是大了一圈?方哥。以后,我可有地方逃难了。”
“所以啊,我想,北京有宝来兄弟,我们还是有玩头,于是,我就欣然领命。”方小舟怪不得一天来,表情怪怪地,以后,他跟韩宝来又是同级了,个中滋味,难以言说;凭心而论,方小舟是不愿意挪窝的,他在地方过得要有多舒心就有多舒心。韩宝来疑心请他来庆贺荣升吧,怪不得说酒窖打开,请他随意挑酒。
韩宝来心里暗暗发笑,现在他们要挪窜,可能他们手中有些“货”,让他们抓破头皮了!韩宝来向来对张玉屏是高看一眼,张阿姨不会钱欲熏心吧?方小舟肯定屁股不干净,韩宝来知道他有一个雅诗房地产开发集团,光看这栋别墅,就知道他身价有多高。
韩宝来知道有好戏看了,他故装不知,眼放光芒:“恭喜!恭喜!”
方小舟果不食言,领韩宝来走进他的酒窖,请他随意挑选红酒。韩宝来大吃一惊,这里面简直这是名酒博览会,酒窖常年保持四摄氏底的恒温,据说这便于酒的储藏。打开一扇木门,有湿气冒了出来,像是要走进藏宝洞。方小舟并不开灯,而是给了他一盏应制灯。韩宝来一路照过去,可不得了,法国名酒、德国名酒、英国名酒、意大利名酒、西班牙名酒……还有国籍呢。韩宝来可不敢挑他太名贵的,他要量,便搞了一大桶出产波尔多酒庄的酒桶出来。方小舟哈哈大笑:“我猜你会挑中这一桶。这桶酒不名贵,我刷一下他的身份给你看。”
方小舟用他的手机扫了一下它的二维码,显示这是十年窖藏的原汁红葡萄酒,标明品种是美乐葡萄,产地正是法国波尔多右岸,重量在五十千克,这只是一个小型橡木桶。要是大型橡木桶,跟俄罗斯人泡澡的木桶一样大。
韩宝来之所以选红葡萄酒,不选威士忌,原因可能有许多女士,再说他和方小舟中午喝得够多了,晚上就喝一点低度酒也就可以了。不能贪杯误事,估计方小舟会借机谈事情。
当晚吃的是西餐,喝红酒配西餐才有意思,快到正月十五了,今晚的月光特别明媚,特别在岳麓山上,皎洁的月色洒满山林,听一听晚风拂过树林的沙沙声,围坐在荧荧烛光下,吃一份巴西烤肉、阿拉斯加的烤牛排、北冰洋的三文鱼鱼刺身、加上法国的松露,确实是风味独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