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作息时间是非常准确。熄灯号一吹,所有人必须躺下,不管你睡不睡得着。现在每天是高强度军事科目集训、吃饭、睡觉三点一线。刘宇轩训练很刻苦,几个小时的山地训练下来,他确实累得一挨床板就睡意蒙胧,其他战友也是如此,酣声从不同角度或轻或重,或浊或清,或长或短地混响了起来。
人为了适应环境,很容易同化。刘宇轩头脑里几乎没有陈汝慧的影子里。他也响起了香甜的酣声。
“瞿——瞿——”凄厉的口哨声将全班人惊起,第一时间就是套上衣服、拉上军裤、扣紧腰带、双脚捅进军鞋,绑紧鞋带,最后扣上军帽,所有时间不超过十秒,迅速集合。
“全体队友。立正。跑步走。”班长黎叶宽带着全班跑步出操,估计又是夜间拉练。不过,这次配备武装带,每人一支AK47式冲锋枪,子弹压满弹夹,备用一个弹夹,还配发一把照明军用千万伏电棒、一把侦察匕首和四个手雷。
没人敢问具体的行动。全体队员跟着班长黎叶宽上了一台丰田面包车,驶出了军营。面包车在丛林中颠簸,这一带的路况相当糟糕。偶尔可以听见山林里惊起的猫头鹰,发出鬼号一般的刺耳鸣叫。面包车开到了一个断头崖前刹住了车,下面是一个深山峡谷,水流湍急,发出震耳欲聋的嚯啦嚯啦声。
“跟着过去。”班长一声令下,他们要从铁索上滑到对岸。第一个过去的是副班长,刘宇轩是第三个过去,感觉下面的水雾很大,滑过去,脸上一阵湿气,风刮得衣服呼啦呼啦响。到了对岸,有人接应。他们跟着接应的人往一个山头摸过去,山头灯光闪亮。山上看起来不高,爬起来就困难了,再加上他们每个人背着几十公斤的装备,困难加大。好在爬行的速度很慢,可能怕山上的守军发现。攀着林木,足足爬了一个多钟头,到了一个壁立的峭壁。看看上面,那是斧削的岩石。队伍稍休整一下,每人还分到了一块干牛肉,补充了一点能量。然后,攀着放下来的钢索往崖壁上攀爬。一个梯队可以上三个人,刘宇轩在第二梯队;不知班长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他跟两个老乡组成第二梯队,他们对视一眼,算是给对方鼓劲。
开始爬,还不算难。爬到一半的时候,手臂就吃不上劲,往上爬一尺都感觉费劲。但是可以在落脚处,歇息片刻,等到呼吸顺畅,肌肉松弛一点,继续往上爬。这是力量和意志的考验,虽然系有保险绳,要是松手,全身悬空,想再爬上来,可就难了。刘宇轩咬紧牙关,一寸一寸往上挪移;他看到对面的老乡瘦子焦明洋爬到比他快,而另一个老乡结巴壮汉恽鹏辉慢他一个身位。焦明洋有意在前面歇歇气,等等两个兄弟。没想到,上面突然枪声大作,显然他们给发现了。双方开始交火。上去的第一梯队,可能还有内应,看来已经暴露,双方猛烈开火,间杂有密集的爆炸声。枪弹的火星就在头顶乱窜,炸裂的碎片往下面砸。
没接到撤退的命令以,只有一个劲地往上爬,死也要往上爬,交上火,现在是抢时间。再顾不得筋疲力尽,不知哪里来的神勇,三个人争后恐后往上抢先。最后,焦明洋先上去了,还拉他们一把,三个人成功地登上了城垣。原来,这是一处设有岗哨的胸墙。三个人发现矮墙是守悬崖的,防守里面根本没有掩体,而且灯光打过来,他们一露面,对方可以将你打成筛子。根本不敢翻过胸墙。但第一梯队抢占了五个火力点,用交叉火力压制对方,赢得他们登顶的时间。
焦明洋是老兵,他判断了一下战况:“兄弟们,先投一个手雷。趁着爆炸的间隙,我们一起往里冲。检查准备。听我口令,一、二、三,投!”
场内三声爆炸声,腾起三团火光,火光冲天而起,爆炸声浪挟裹起扑腾而来的砂砾,焦明洋带头往里跃,刘宇轩两人紧紧跟上。翻过胸墙,向敌方打上一梭子,赶紧找掩体。刘宇轩滚到一个墙角,焦明洋向一个打阻击的兄弟靠拢,恽鹏辉是个猛子,他冲到了前面一丈远的水沟里,打了一梭子。
对方没等爆炸声浪过去,他们疯狂地扫射了起来,光点在他们头上激射,耳畔的空气中擦过“瞿、瞿”的锐响。近处的着弹点,打起墙头的粉尘,不住地往身上扑腾。
他们利用掩体各自为战。刘宇轩躲在墙后面,安全倒是很安全,但冒出来进攻很困难。他不敢从巷口冒出来,巷口的火力像放焰火一般放,他冒出来就是送死!可能敌方知道,有一个人躲在墙后面。刘宇轩没有那么蠢,冒出来给你当耙子。他从墙壁与胸墙之间的巷道往里爬,这是一座三层楼房,想从外墙爬上去,那是不可能的。他爬到尽头才发现这是死胡同,他再次上了胸墙,贴着胸墙,往后面走,要是一失手,那就是万丈深渊。
刘宇轩的冒险还是值得的。前面有一根水管,他攀着水管就上去了,攀爬水管比拉着铁索攀登容易多了。刘宇轩翻身进了阳台,撞着枪械喀嚓响,楼内发出惊悚的惨叫声,并没有枪声迎接他。可能这是住宅楼。拉开玻璃移动门,借着外面划破夜空的照明弹,可以看到这是一个铺有地毯的豪宅,闪过一个海景式大鱼缸。
刘宇轩可不敢大意,进入客厅,第一时间就是找掩体,对室内情况不明,就不要给对方打击的目标。他滚翻到一个坐榻后面。室内空无一人。刘宇轩几个滚翻,便到了一个楼梯前,这是一套带阁楼的别墅楼。
刘宇轩可不敢贸然上楼,怕对方从上面的走廊过道上向楼梯射击,那他毫无掩体。现在对楼上情况不明,不敢往上冲。但楼上一定有人,而且有人发现了他,他往上攀爬,滚进阳台,分明听到了惊叫声。这时候,上面寂然无声。刘宇轩正在凝神观察上面的动静,突然“哧”一声,他惊叫一声,眼前幽蓝的光一闪,一个怪物向他窜过来,他下意识一闪,他双手扣住了一个蛇头,原来是一条蟒蛇。缅人有养蟒蛇当宠物的风俗。
那蟒蛇扑来之势,将刘宇轩往后扑倒,蟒蛇是链条式结构,“唰”一声,蛇身像铁链一般将他锁住,绑粽子一般绑了。紧接着,这畜生开始盘旋发力,收紧肌肉,像数道铁箍将他箍紧。刘宇轩有野战训练经验,此时,一定要打滚。刘宇轩掐死蛇头,往地毯上就地打滚,地毯的羊毛有刺激作用。滚了几个翻身,将蛇身滚开来,松出一只手,从腿上抽出野战匕首,一刀割下去,锐利无比的匕首,几乎将蛇头给削断了。
此时上面走廊上若有武装人员的话,完全可以给他一梭子,那他就要一命归西了。可是,下面这么大动静,上面一点反应都没有。说明给他钻了一个空子,这里没有武装人员防守。刘宇轩知道,他的判断关乎他的性命。他是一个聪明人,他摸起一个水晶烟灰缸就往楼上扔,砰地一声砸在门上,可是一声闷声,只是凄厉的惊呼,并没有人冲他射击。这一声惊呼还是一个女人的声息,奶奶的,让老子捡一个大便宜!
刘宇轩再不迟疑,端着枪来了一个百米冲刺,疾速往楼上冲,果然没有人还击。他直接冲进了中间一套房,一脚踹开门。
刘宇轩大喝一声:“不准动。动一下,老子打死谁!”
这是一套带浴室、书房、娱乐室的卧室,亮着粉色的壁灯,挂着双层窗帘,一层是防太阳紫外线的踱银窗帘,一层是绣花绸面窗帘。室内陈设金碧辉煌,全套红木家俱,最引人注目的,是九尊供奉的玉佛,那是整块一米高的绿莹莹翡翠雕琢而成,庄典肃穆。燃着瑞香,香气袅袅。纱帐凌乱,床上被单一头还拖在地板上,可是没人的影子!
“我知道屋里有人,所有人统统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一梭子全部报销你们!”刘宇轩英文八级,他很聪明,用英文大声叫喊。
哈哈,从床头柜打开、卫生间打开、橱柜打开,出来三个女人,头发纷披,都染了色,脸蛋蕊白,身材娇小,穿着露肩拖地绸缎睡袍。其中一个,还牵着一个二三岁的男婴。三个女人畏畏缩缩、战战兢兢,很狼狈地走过来,眼前是一个端着邪恶冲锋枪,全身武装的迷彩服大兵。
为首一个牵孩子的,颇有富态的丰满女人,抖抖索索地用英文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都是妇女儿童,男人不在家。”
刘宇轩相信她的话,有男人在家,要是有一个人守住楼梯口,他可没那么容易冲进来,他绝对是捡了一个大便宜。他沉下脸来,冷若冰霜,厉声喝问:“你们男人是谁?有半句假话,我一个不留!”
三个女人对视一眼,刘宇轩善于察颜观色,再次拉动枪械,高声叫嚣:“想耍阴谋诡计,是不是?老子不用问了!”
“我说,我说。”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子,面红肤白,粉颈香肩,抹胸下面露出很诱人的事业线,她慌里慌张地说,“我们只有一个男人,叫昆帕,他是这里的首脑,大家叫他老板。我们是他的家眷。”
“军事首领是谁?”
“老板的拜把子兄弟坎贝儿。”
“坎贝儿住哪里?”
“隔壁。”
刘宇轩不禁哑然失笑,这帮人怎么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孰不知,他们是从不可能攀登上来的百米绝壁上拼死拼活爬上来的。这栋别墅本来就处在易守难攻的天险。真应了那句话,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