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看三个人偷偷抹泪，他看了看表：“宝来，酒喝到尽兴就行了，你送两位公主回酒店。然后去机场跟我会面。我们对一下时间，十四点四十分登机。不要错过时间。快去吧。我还要跟鱼把头唠唠嗑，你们年轻人不愿意听，你们先走吧。”

　　韩宝来如遇大赦，跟鱼把头一家人道了几声多谢，跟总理挥挥手，带着她俩兴冲冲地离开了。

　　韩宝来喝了酒是不能开车，工作人员驾着中巴车送他们回了尚园大酒店。在电梯里，蕾欧娜贝诺公主和早稻贞子公主的脸像贴锅饼一左一右紧贴着韩宝来。他们没有回韩宝来的房间，直接进了早稻贞子公主下榻的总统套间。年轻人在一起做些什么背经叛道的行为，上帝都应该原谅他们。

　　总理在机场看着手表，韩宝来十四点四十分准点抵达。可是，韩宝来上了飞机背在椅背上，眼皮子打架了，歪在靠背上呼呼大睡，久旱逢甘霖，金风雨露一相逢，当时战况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飞机降落那么强的震荡，韩宝来还在做春梦，把飞机当公主了，这个巨型公主生理反应也太强烈了吧。

　　今年北京的雪，老百姓说今年的雪恁比往年要纯洁，浮着一层雪光。韩宝来醒来后，用湿面巾纸抹了一把脸，显得格外精神。总理抬腕看了一下表，吩咐韩宝来：“宝来，你先到环保部安排一下工作，速战速决，时间一个钟；然后赶紧驱车到我家，打理你这条头鱼。怎么吃，我可不敢随便动你的宝贝。六个八的鱼，开不得玩笑。”

　　韩宝来不知从哪里搞了一顶瓜皮帽来，戴上去，活像一个李亚鹏版的郭靖，傻乎乎地说：“是，末将不敢有违老爷子将令。”

　　别的部成员听说一把手回来了，赶紧迎接。但环保部恰好相反，人人如临大敌，全神贯注上机，韩宝来回到办公室调出监控中心的数据库，过细地看一遍全国各地的数据——这道程序是无法省略。这要耗掉他半个钟，然后下达指令，有针对性地给予批复，一个疏忽可能给地方带来灾难性后果，这可马虎不得。有的批文还要下达纸质性红头文件，有的呈文还要报主席、副主席、总理、副总理、其他国务委员批阅、备案。一个钟处理完毕，直到韩宝来离开环保部，所有工作人员才长舒一口气。

　　头鱼活了过来。这是令人惊讶的。原来，鱼是冷血动物，它在低温条件下，只是一种冬眠，并没有死去。一旦恢复体温，它就“活”过来了，也就是恢复知觉。其实，还不如让它冻僵，等于安乐死。现在还要给它一闷棍，打晕之后，才好动刀子。今晚是三十二斤的头鱼全鱼宴。韩宝来做了一鱼十二吃，鱼翅汤冲菊花白豆腐、金枪鱼尾刺、金银脆鱼鳞、鱼瓢包鱼肉丸、里脊刺身、剁椒鱼头、松子鱼、煎鱼排、水煮鱼片、鱼皮灌汤包、酸椒爆鱼肠、卤鱼肝。

　　今晚九大常委及夫人都到齐了，一起来享受这六个八的头鱼。一般来说，男士一桌，女士一桌。韩宝来有幸跟九大常委同桌。总理乐呵呵地说道：“我们今晚这两桌可不得了，一餐吃掉了六个八啊。”

　　韩宝来还振振有词，看来睡够了，精神旺盛，目光闪烁：“我听说大年初一要抢头香烧，少林寺一炷头香也是百数万。我这个比烧头香要划算得多吧。庙里烧头香，那可是化成了一堆灰烬，我还有这么大一条鱼，不亏吧？我还想拍那条一个亿的鱼王回来吃，可惜一个电话打过来，花落他家了。”

　　夫人在另一桌说道：“宝来这鱼啊，不是白吃的，主要还是给查尔干湖冬捕做宣传。这种宣传效果比什么都好。一条鱼卖一个亿，啊，有猎奇心理的游客每年会纷至沓来，让查尔干湖冬捕火爆起来。”

　　主度戏谑道：“难道你还想刮地皮，从我们身上刮出来？宝来，我得吃个明白，这叫什么鱼来着？”

　　韩宝来规矩答道：“哲罗鲑。”

　　“哲罗鲑——有什么说道？你这个博士研究生应该有所了解吧？”

　　“哲罗鲑是东北非常珍贵的冷水淡水鱼，鳞细，性凶猛，体型大，是名副其实的鱼霸王，以水中的活物为食，肉质相当细腻。”

　　“吃了有什么功效啊？”主席并不落筷子，目视着韩宝来像是穷根究底。

　　韩宝来不敢胡编，只是说：“除了口味极佳，还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其它人体所需要的微量元素如硒、锌、铁的含量均很高。”

　　王学兵戏说道：“老少皆宜，孩子吃了补脑、妇人吃了养颜、中年人吃了强身健体，老年人吃了祛病延年——”

　　总理补了一句：“就是奔三的青年吃了有害无益。”

　　韩宝来笑道：“鱼内脏还是给奔三的人吃，年轻人吃了，不用担心三高。”

　　“你这主意打得好，这鱼肠比猪肠子还大，这鱼肝也有鹅肝大，还有一个脆生生的鱼肚子、膏黏的鱼膘，都是你一个人包了？哦，还有你老婆紫兰。紫兰，你要把鱼头里的脑髓弄出来给鲲华吃，这是脑黄金。”

　　军委副主席方正忙说：“早知道有如此神物，我应该把我的曾孙福华抱过来也补一补脑，沾一点福气。”

　　“对，对，对。跟方老的曾孙弄一杯，带回去加热就行了。”夫人忙去找装朱古力的盒子来，将朱古力拿出来，用空盒子盛了一盒鱼头的“脑黄金”，方正老爷子还乐呵呵地装进了公文包里，看来他视曾孙为掌上明珠的。

　　“宝来，开你带来的红酒啊？”夫人安排宝来开虹雨赤霞珠干红葡萄酒。韩宝来只能跟着前辈喝红酒。韩宝来敬酒这功夫，长辈大块朵颐了，虽然是微辣，有几位还是给辣得额头上直冒汗，甚好主席、总理不怕辣，连连点头，称这鱼是物有所值，值这个价，吃这么一回，人生无悔了。

　　韩宝来给一桌人倒上酒，他才跟着动筷子，味道确实超出一般的鱼。再说，韩宝来用的调料是极品，像胡椒、花椒、米椒、剁椒、酱油、料酒、茶籽油、米醋、豆瓣酱、芥末等等，采用的都是贡品级别的。

　　“真的是宝来调理出来的？”副主席还有一点怀疑韩宝来另请高明，只是挂他的名。

　　夫人可以作证：“这不掺假。宝来拜了湘菜大师周口莲为师，当然做得出来。我这孩子爱学，学一行，专一行。”

　　“有口福啊。”副主席还对这十二个菜点评一番：“这十二个菜啊，可以说中西合璧，古为今用。既继续了湘菜的火爆，煎鱼排，若不是猛火烧出来，绝没有如此焦香味；这个鱼瓢包鱼肉丸，我看是有江苏肚包鸡的做法，加上粤港菜的鱼肉丸子。这个鱼肉丸子做到功夫了，细滑如丝，入口即化。这个灌汤包特别膏黏，喝一口，还有一点怕烫嘴，这汤汁不能冷，冷了就是胶质了。”

　　“我倒是认为这水煮鱼片，这是真功夫。”委员长吃了很多水煮鱼片，“这鱼片十分入味，十分绵软，一点不柴。吃在嘴里，鱼香味浓郁。我认为，这是了不起的火候，一定在入锅的一刹那，让鱼片的蛋白凝固。”

　　“这是川味吧？”副总理王学兵也颇为认同这道菜。

　　“我用的是酃县的豆瓣酱，差不多是川味了吧。”

　　“这叫什么名堂？这家伙够味。”政协主席拿起一桶鱼尾刺吮吸，可以吮掉包在上面的鱼尾胶原体；这胶原体相当美味，像鲨鱼翅一般酥软。

　　“金枪鱼尾刺。将鱼尾刺斩开，醮上酱汁清蒸就行了。鱼尾本身没味道，我要将香辣味配上去就好吃了。”

　　总理还聊发少年狂：“这东西好吃，比吃番薯片、龙虾片还酥脆。”总理七十五六了，亏他还嚼得鳞片咯嘣脆响。

　　韩宝来忙提醒他：“总理爷爷，这道菜你要少吃。我就是用爆米花机子做出来的，跟吃爆米花差不多，会上火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夕闻道，死则可矣。今晚能吃到这道爆米花鱼鳞，我返老还童了，算一个轮回了。”总理的话立刻把一帮老爷爷逗乐了。

　　夫人说：“其实，还是这道菊花豆腐汤好吃。我原先是在电视上看过，从来没吃过。没想到，宝来把这道菜做了出来。你们看这白豆腐丝，还真像菊花花瓣。我原以为中看不中吃，我吃了一勺，鲜美无比。有种说法，鲜鱼汤胜过黄鸡壮。这汤呈乳白色，不是用什么浓汤宝调出来的味，喝在嘴里有内容，不是清汤寡水。”

　　“是，这是用腹鳍、背鳍、鱼颌下骨炖出来的高汤。水豆腐本身味淡，非借高汤的鲜美不可。我一向不主张用怕谓的浓汤宝，所有的菜肴，我一般很少用味精、鸡精提味，我喜欢食材天然的味道。”

　　“师法天然，得法大自然。嗯，有见地。”

　　夫人这一提议，这汤刚好凉到适度，马上招来大家的打捞，打捞到后面，只有喝汤了，或许还有零星豆腐丝。

　　“对啊，这刺身，什么也不用加，我醮一点芥末就好了。”紫兰却这刺身情有独钟，吓得韩宝来在另一桌说：“紫兰，你少吃刺身，你生猛辛辣的东西，你少沾。你还在给宝宝喂奶。”

　　韩宝来如此一惊一乍，倒让紫兰双颊绯红，嘟着嘴说：“你又不早说，还好，我只吃了一片。这片给你吃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