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来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一片光亮：“同志们，时不我待啊，全县发展的机遇就掌握着在我们手中。我看了唐常宁、彭先进两位同志给我的报表，规划了新增油茶林十万亩，千亩养殖基地六个，规模养殖场六十个，二万头牲猪养殖场一个。数字挺好看的。但还是打水不浑，起不到扭转全局的作用。”

　　韩宝来最后一句话音量是高八度，惊得下面的人呆若木鸡，唐常宁和彭先进没想到韩市长一点情面都不留，当着全县干部直接批他俩。两人油光发亮的脸上涨满了血，肌肉在抖动。

　　“你们要问我，你站着说话不腰痛。你来整合一下给我看看？”韩宝来这句话说到大家心坎眼里去了，他们不禁暗暗发笑。

　　“我白天整合了一个，贵县老大难的问题，四大国营林场的问题，我基本上完成了整合，主打产业，就是种桑叶养蚕。场部中心发展缫丝业、纺纱业、织布业、湘绣园、时装业等等，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产能全部开发出来，年产值不会低于三到五百个亿。”

　　下面小声议论：“林场当然是共和国的满崽儿子，你肯定要优先照顾了。我们十二镇四个瑶乡呢？”

　　韩宝来看出了他们的疑虑，他打开了投影，将全县的区位一比一万的地图投影在大屏幕上。这是可以用来导航的位移图，韩宝来先拉到四个瑶乡：“你们看一看九嶷山瑶族乡、五龙山瑶族乡、棉花塘瑶族乡、汇源瑶族乡。大家是否看出名堂来了？对，他们以九嶷山、五龙山发脉的。即两个山谷河川山坳。怎么办？我们要整合。不要笑。人多力量大嘛。”

　　韩宝来自己都笑了：“我说的力量大。因为现在人口稀薄，整合在一起，那就是一个规模化城镇了。你看就是九嶷山的河谷。建一个九嶷山瑶寨风情园，建天坛、盘王殿、表演场、大祠堂、瑶家木阁楼，这个风情园集民俗、表演、购物、休闲、娱乐、住家为一体的度假村。作为九嶷山旅游景区的一部分。那么这三个乡大片土地用来干什么呢？我们车子经过的时候，我看这一带都是高山陡岭，岭上分布着不少梯田，几千亩水田。咱们可以成立一个蚁米集团，统一管理，统一收割，统一出售。我们的乡亲们只需拿提成就行了。”

　　“我们顺着这条思路走下去，我们的蚁米集团，可以总括全县一百一十万亩水田，大家看清楚，我县一共有十七处梯田，二十一个田垌，全部纳入蚁米集团。我解释一下，蚁米集团是一个什么样的集团，农户是以土地加入公司，公司统一经营。农民可以成为公司员工，由公司支付工资。员工工资不低于在坐的工资，每年还有分成。有人要问，集团有那么高的收入吗？那就要靠科技的力量。我们的蚁米，完全可以高价出售。香米现在卖五百元一斤，我们的蚁米卖一百元一斤，大家算算，我们一年的产值该是多少？接下来，当然是我们生产管理、集团运营、市场营销的事情。”

　　韩宝来一语激起千层浪，有可能吗？一斤蚁米卖一百元一斤！韩宝来不紧不慢地说：“别忘了，我们这里是富硒地区。现代人想长寿，对奢侈品的追求达到了不惜代价的程度。我们就给他们提供奢侈品。”

　　下面热议了起来，韩宝来稍停一会儿，举起手，下面马上寂然无声。韩宝来继续说：“养饲料猪，咱不养了。我这里啊，大家看这边，二十万丘岗山区。干什么呢？山上多石少土，种经济林，广种薄收。现在是荒草连天。荒草连天好啊。这边给我连起来，南山牧场集团有现成的种群和技术力量，完全可以在我县搞一个南山牧场分部。集团董事长柏常铭也来了，他给我方承诺，同样是采用三三三制经营模式。也就是农户三成，南山公司三成，柏林赫塔城堡的农场主扬科尔三成，政府拿一成。”

　　“有人可能在下面骂我，那我们烟叶之王的桂冠岂不要丢了？”韩宝来笑着把目光投向大家，大家实在佩服韩市长，他们能想到的，韩市长早已经考虑到了。

　　“省农科院的烟叶专家祁光明同志在这里，我们听听祁专家给出的方略。”

　　韩宝来不搞一言堂了，搬出专家来壮一壮胆，祁光明教授是那种聪明“秃顶”的专家，他年届六旬，搞了一辈子烟叶研究，他给韩宝来推起来发言还有点拘谨，显然韩宝来之前已经与他沟通了，他发言与韩宝来是一鼻孔出气的：“宝来划走的烟叶种植地区，一是水田，二是多雾山区，种出来的大都数是二青烟叶，达不到金黄一级，卖不出好价钱。农户经济损失大，烟草公司收不到好烟丝，品质上不去，他也是蒙受损失。那么，我在这里提出一个新概念：根据我市气候条件可以引种吕宋雪茄烟叶、哈瓦拿雪茄烟叶、美国弗吉尼亚烟叶、津巴布韦烟叶等世界上知名烟叶。走高效农业之路。我代表农科院做一个承诺，我们一定会引种成功。为烟草公司提供世界一流的烟叶。他们的烟品质有保障。这是双赢的局面。”祁光明的发言简短，但效果极佳，会场马上响起了哗哗的掌声。

　　韩宝来扳起指头给大家算了一个账：“同志们，只要我们这几步棋坚定不移地下下去，走好这几步，我承诺每一个项目，我会给你们引进三十亿资金，对贵县的扶持开发资金不少于二百个亿，同时请省农科院为我们保驾护航，他们将拿走科技开发项目所带来的红利的百分之十。我给你们可以算一个总账。整个养蚕产业链每年可以带来三百个亿的收入，南山分牧场带来百个亿的收入，蚁米集团带来百个亿的收入，加上一百个亿旅游收入，其它收入两百个亿，争取在五年之内，达到八百个亿的收入，人均收入超过十万元。五年之内，步入富裕县。”

　　不会是放卫星吧？会场的人面面相觑。迟疑了三秒钟，唐常宁书记、彭先进县长带头鼓掌，掌声总算起来了。

　　接下来请省农科院院长袁大师发言：“同志们，听了宝来同志的讲话，可能大家将信将疑，有可能吗？是不是浮夸风？对于放卫星、浮夸风，我们这批老同志还是记忆犹新。但我相信宝来同志是不会信口开河，他是建立在科学的统筹规划上。我今天到处看了，绕了一大圈，虽然是走马观花，但贵县的地形山貌、风光物胜、人文景观还是得天独厚的。为什么长期得不到发展？我想，宝来同志说的有道理，我们不敢迈出这一步。但我还要讲，我们不是靠理想主义，而是靠科技，相信科技的力量。我们的规划当中，需要科技作为支撑。我没来潇湘市之前，我还不知道水稻，还有香米，还有蚁米，我埋头苦干搞超级稻。香米、蚁米对我触动很大，现在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对高档米质的需求提高了。我也得跟着转变观念，我准备下大力气，在优质米上下功夫。就像宝来同志砍掉了一些不适宜种植烤叶的基地，但从品质上加上支持，反而减产不减收入。我听说，富源村的香米卖五百块钱一斤，虽然只有八百斤一亩，就算七出的米，五百六十斤米吧，那也是二十八万啊！那厉害了啊！我想我们的蚁米，我今天中餐吃了，我要不是听说还有香米，我就喜欢上了这种像吃石榴籽一般的米，嚼下去有果汁的米。显然是米中奇珍。卖一百块一斤，不冤枉！那蚁米集团百亿的销售收入就不是放卫星！”

　　姜还是老的辣，袁大师激情的讲话，赢得了全场经久不息的掌声。为什么宁远人还不相信韩宝来？韩宝来对宁远的贡献不大。他接手九嶷山祭祖工程，斥资扩展舜王殿，仅仅一个旅游项目，对当地影响有限。五年后他们才会知道，应该供奉的是韩宝来。晚上，考察团在九嶷山大酒店用晚餐，吃得没有中午好，用完餐考察团还要回到市内。

　　韩宝来安排考察团入住大酒店，他带着他的安全助理和保健医生往小香河村开，两台车一前一后，疾驰在暮色中，可以看到从五里牌到小香河的一级公路，还在水银灯光下加班加点地赶工期，现在接了这么多项目，他们振奋精神，争取在春节前完工。主要怕春节过后，发春雨，有可能山洪暴发，对很多工程那是一个严峻考验。要打赢一场时间仗。

　　韩宝来想，还是最好别打扰他们为好。他直接开车回了小香河村。韩宝来低调回家，再不敢惹她们，他还搀着李雨欣散步，在大坝上看夜色；晚风渐凉，他给李雨欣披上了风衣，他却热情似火，跟李佳敏、杜芊芊，你说我，我说你，打嘴仗。九点钟，他便去泡温泉。

　　十点钟，管柜子的一个保安跑过来：“韩村官，你的手机彩铃在叫。可能有电话！”

　　韩宝来预感到有什么大事不妙，因为一般人不会打电话搔扰他，一打电话，肯定是大事情！他赶紧上岸，温泉山庄的地热加上岸上湿热的水气，感觉并不冷。韩宝来披上浴巾，拿出电话，原来是陈汝慧打来的。

　　“怎么了？汝慧？”韩宝来情知不妙，说话有点性急。（未完待续）